第120章 不离开,她会死
回到别墅,卓禹修告诉萧静容,陈姨因为照顾他的母亲去了,所以目前没办法留在云山名城照顾他们。
淡淡地“嗯”了一声,萧静容却心想,也好,否则到时候自己将多了一份牵挂和不舍。
“明天我想回萧家一趟,可以吗?我不知道吴妈她怎么样了,想回去看看,否则我不放心。”她看着他,神情淡淡。
“嗯,我陪你去。”卓禹修第一反应却是,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去任何地方。也许这说给别人,会觉得十分可笑,但内心的那一抹不安强烈到他无法忽略。那是从萧静容动了要离他而去的念头开始,那种不安便一直萦绕着他,就算是在梦里,也是如此。
翌日,萧静容一回到萧家,便走回自己的卧室,呆了好久才神情黯然的走出来。卓禹修想,也许是触景伤情,因此,打算早点带她离开萧家。然而,萧静容回头却冷静地安排着萧家阿姨和司机以及吴妈的去处,约莫到了下午的时候,才跟他回家。
一路上,萧静容都没有出声,坐在他的身边,目光落到车窗外面。倒是卓禹修尽管手上拿着工作文件在审阅,却总是时不时的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
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卓禹修觉得心中有愧,不由出声道:“或者你想到哪儿玩?我可以抽出时间陪你去。”
闻言,萧静容的目光起了一丝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回过头对他淡淡地说:“你能陪我几天?你能离开牧情?算了吧。我不想你又突然中途有事,把我随意丢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所以,何必多事。你还是专心照顾牧情吧?”
卓禹修的目光骤然一冷,“能不能不要提牧情?她只是一个病人而已,你就这么容不下她?何必把自己搞得像个刺猬一样,见人就扎?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却非要冷嘲热讽的,有意思么?”
萧静容的心一抽,又酸又苦的痛楚沉迷不悟地从不堪一击的心尖儿漫了出来,然后直涌向她的喉咙处。
对啊,这样有意思吗?何必介怀,何须烦恼,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萧静容,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抿唇一笑,她说:“我不提,不代表她就不存在。既然都把她带回c市,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那是我跟她的事,与你无关。”
“确实。我只是在犯贱,仅此而已。其实不必在意的,那是你们的事。可是你忘了吗?卓禹修,因为牧情,你最爱的女人,让我吃了多少苦头?那个凌晨,你冷酷地将我的药拿走,我差点就死了。所以,牧情真的与我无关吗?还是你选择性失忆?”
不。那件事仿佛是删除不了的影像,总会时不时的跳进他的脑海,一帧帧的回放,提醒着,曾经,他对她有多么过分。
一时间,卓禹修只觉心中十分窝火,脸色逐渐地变得不耐烦,眉眼紧皱着,语气烦躁:“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问得好。
她到底想怎么样?
可是,她若有答案,此刻又怎会如此的茫然,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萧静容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重新落到窗外面,默默地看着沿途风景一闪而过,一言不发。
“我在问你话。”卓禹修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把手中的文件扔向副驾驶座,继而按上汽车中间的隔板,将前后隔开来。
前方的司机见此,面无表情地控着车,深黑的眼眸是波澜不惊的。
萧静容被卓禹修强行扳过肩膀,她只能与他的目光相对,“是你到底想怎样吧?”
“之前是你说好好跟我过日子,不要再针锋相对的,难道你都忘了吗?”卓禹修见她有反应了,便松开她全是骨感的肩膀,只是那一刻,心里却格外不满,他为什么把她照顾得越来越瘦?是不是新来的阿姨煮的饭不好吃?
“可是,现在我们还能好好过吗?对不起,我不能。我做不到。爸爸死了,牧情回来了,这一切都在悄然发生改变,你没察觉到吗?我们已经不能再好好过了,禹修。”撕开自己的伤口,她却没有哭,萧静容觉得自己此刻是那么的争气。
看着她,卓禹修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抽搐,并不疼,却一阵阵的,十分猛。他开始觉得透不过气来,有种窒息的绝望,是不是这辆车太窄?为什么他会觉得胸腔里的空气不够用?
只要下车去透一口气就好,也许就好了。伸手按下隔板的开关,他对司机吩咐道,“靠边停一停。”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隔板下降的瞬间就开始凝聚着自己的注意力,这才听到老板的吩咐,便立即回话:“好的,卓先生。”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驶入城市的商业区,速度也就慢了下来,然而车子才一靠边停稳,卓禹修便逃也似的,没等司机下来给他开车门,就自个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抬头兆望,卓森大厦矗立在公路的对面,‘卓森集团’几个大字也郝然跃入他的视线里……
无论怎么深呼吸,那种窒息感仍在,卓禹修看着川流不息的车道以及熙攘的陌生人群,黑色的眸里带着丝懊恼,片刻后,他回头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拿出工作文件,对司机说,“不用管我了,把太太送回家。”
“好的。”司机点头,回到驾驶座,随即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卓禹修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茫然。他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既不希望萧静容不开心,可是他又不能丢下牧情不管。
牧情……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眯起狭长深邃的眼睛,卓禹修往对面的卓森大厦走去。
两腿颀长,步伐很大,三两下他便走到了斑马线那儿,等着红灯。
“厉延津,你等等我。”一道紧张的声音在他四周骤然响起,紧随着一个小不点跑到他的脚边,准备冲向对面。但,此时还是红灯,望着路上来往的车辆,卓禹修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将小男孩拽住。
一开始的那道女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小男孩被他拉住的瞬间,仿佛听到女人的心脏落回原地的声音。
“还好没事。厉延津,你要气死我呀……先生,谢谢你把我儿子拉住。”南家榆紧抓着儿子的手,两眼满含感激地抬起头却发现这个男人是自己认识的,“卓总裁?”
“南家榆?”卓禹修也在直面南家榆的瞬间,有一抹惊讶划过眼眸,但很快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以及沉稳,轻点了点头。看见她牵着的小男孩像个情敌一样两眼紧盯着自己,卓禹修好奇地问,“这是你的儿子?”
由于她的照片曾经被厉霂像贴广告一样,铺天盖地的登报纸、上电视,甚至派出专门的人员挨家挨户地发寻人传单,还将她的相片做成了大海报挂在‘厉集团’的顶楼……因此,她的身份,他是清楚的,她与厉霂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不知道他们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是啊,一点都不听话。这不,满街乱跑。”南家榆无奈地笑,低头对儿子道,“快叫叔叔。”
厉延津小小的俊脸布满了不屑,那神情与厉霂如出一撤,顿时让卓禹修心中窝火,就好像是厉霂站在他面前一样,只不过没等他表态,厉延津已经不耐烦地拉扯南家榆的手,催促道:“妈妈,快点啦!”
“知道了,不是在等红灯嘛。”南家榆郁闷,怎么儿子的个性那么急躁,也不知道像谁。抱歉地看着卓禹修,她说:“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卓禹修不以为意地摇头,心里却有点羡慕厉霂,那么坏的人老婆还愿意回他身边,甚至连儿子都帮他生了。
“谁敢看我老婆孩子的笑话?”厉霂沉厚的声音由远到近,接着他的人便出现在眼前。
卓禹修顿时蹙起眉峰,真是冤家路窄。
“哦,真巧啊,卓总。”厉霂的心情似乎很好,脸上带着笑。但卓禹修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向自己炫耀。
厉霂也确实是故意的。原本坐电梯回办公室里的他,听到助理的报告,知道卓禹修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且和南家榆在说话,便飞也似的,直直奔了过来,为的就是要打击一下卓禹修。毕竟机会太难得。
南家榆对厉霂的脾性了解得十分透彻,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翻白眼,而厉延津早在看到父亲出现的瞬间,便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了。
“儿子,叫叔叔。”厉霂抱起儿子,笑得十分得意,南家榆则尴尬地将目光落到他处。
卓禹修冷冷地哼了一声,尽管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气到不行的,“你以为就你自己有儿子。”
“当然,反正你没有!”厉霂得瑟地挑衅他。
捏紧拳头,卓禹修冷峻的面孔紧紧绷着,儿子,他没有!确实是没有!可能以后也不会有。因为萧静容的身体不允许!
然而,男人最怕的便是在敌手的面前丢面子,卓禹修也不例外。厉霂抱着儿子,而南家榆在旁的幸福画面让他倏然红了眼睛。
“你别嘚瑟,我老婆的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说完这句话,正好转绿灯,他不再与厉霂交谈,抬起脚步迅速离开。
当然,他不知道厉霂为了逞口气,却受到南家榆的严惩:睡一个月的沙发。
回到办公室的卓禹修,怒不可遏的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一下子全拨落,很快便一室狼藉,犹如大风刮过,良久,他站在玻璃幕墙前看着对面的大厦,捏紧拳头。
他首次被厉霂气到胡言乱语,对自己的这种行为,卓禹修深感懊恼。冷静下来想想,只要萧静容在,有没有儿子,他不在乎。单单这点,他就赢厉霂了。如是安抚自己的心,卓禹修很快冷静下来。
只是无论他怎么自我安慰,这口气始终不顺,因此,他便想方设法地在商场上与厉霂变本加厉地较量,而结果就是,卓禹修有半个月没有见到萧静容。
一从曼城回来,卓禹修便赶回家里。
午后的别墅是空荡的,一种冷冷清清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的心中涌出绵绵不断的惶恐和不安,不过在见到萧静容睡眼惺忪的从二楼走下来时,他蓦然松了一口气,随即将西装丢到沙发上,冲过去将她一把拽进怀里,紧紧拥抱着。那个瞬间,一种双脚落到实地的踏实感,让他满足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萧静容此时的心情十分矛盾,说不出的纠结。他的怀抱如此温暖,肩膀如此宽阔有力,想到即将离开他,她动也不动地被他拥抱着,深深地吸闻他身上的味道。
可惜,这不是她的专属。萧静容自觉推开他,“你干嘛。”
失去她的体温,卓禹修顿觉失落,松开手,问道:“那些人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应该在午睡吧。”萧静容散漫地说,卓禹修十分不满,拿出手机,给云之焰打电话,“在哪?”
云之焰从后院奔了回来,气喘吁吁,而冯新月则更加狼狈,“卓先生!”
见此卓禹修拧眉,“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
“都在后院。”
萧静容突然插话,神情淡漠,“哦,对。我想起来了,他们是帮我弄秋千和种树去了。”
“秋千?种树?”卓禹修仍然眉心深锁,不过算了,只要人在就好。想起小堂妹的叮嘱,他看向萧静容说:“再过两天就是小苒跟贺从的婚礼了。小苒让我给你准备礼服,睡够了吗?我们一起去挑。”
她淡淡“哦”了一声,回屋里换外出服,卓禹修则跟在她后面回房。云之焰和冯新月见没他们的事了,便悄悄退了出去。
下午,卓禹修带萧静容来到市中心的某商场一家名牌服装店里,一踏进去,奢侈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每一件服装的做工都精致到不可复制,当然价格更贵,只不过对萧静容来说却没太大冲击力。她漫不经心地在穿梭在悬挂着的衣服中,伸手挑来挑去,而服务周到的导购则跟随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地介绍着。
卓禹修优雅地坐在沙发上,随意拿起一本杂志翻看,半个小时后,他看见萧静容穿着镂空镶钻抹胸长礼服款款走到他面前,“看看行不行。”她转了转,高挑修长的体格略瘦。
摇摇头,卓禹修表示不满意,萧静容只好走进更衣室里更换下一件导购员帮她挑选的礼服。
……
接二连三的被否定,萧静容怒从心起,不愿意换了,“又不是我结婚,低调点不成吗?”
卓禹修一愣,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只顾着将她打扮得更加好看,却没有想过作为新娘子的堂妹的感受,于是,他起身走到衣架前,一眼相中了一件短款高领礼服。
萧静容见他亲自为自己的挑选礼服,不说什么,却也心甘情愿地接过,到更衣室里换上。不过,裙子的尺寸一如他为她添置的服装一样,不适合她。最后服务生帮忙拿来适合她的尺寸,而卓禹修则抬起头,看着更衣室的方向,若有所思……
好看却不夺目,卓禹修的眼光还是独到靠谱的。确定买下这件礼服,他付了钱,拥着她走出服装店。
因着工作忙碌以及其他的原因,他们很少有机会这样逛街。既然出来了,那就逛一逛吧。萧静容要他陪自己,他没说什么,点头允许。
犹如情侣在约会,不管萧静容要做什么,要买什么,卓禹修都答应。一个简单的下午就这样过去。
回家的时候,萧静容已经累坏,一坐上车便靠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
看着她纯净的睡颜,卓禹修的心有说不出的踏实感,他想一直这样,温暖着彼此过一生。
然而,这却是萧静容留给他的最后温情。在这不久,他彻底失去萧静容后,许多年没有勇气再到过这家商场。
因这看似很普通的记忆,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入心入肺。
两天后,卓煦苒和贺从的婚礼终于在m岛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