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季初醒
翌日，云城盛康私立医院，十六楼vip病房。
弯着脊背站在病床旁的男人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去。
“小叶，来啦。”
叶成林走近，“陆叔，初醒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陆明磊转回脸庞，将手中的病号被掖好，回答道：“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
“今天的促醒治疗做过了吗？”叶成林绕过病床尾走到另一侧，随手拖来一把椅子坐下。
陆明磊微微笑道：“刚做完送回病房，这不你就来了。”
叶成林也跟着笑了笑，偏首看向病床上的人。
季初醒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浑身插满管子，输着氧气，脸色苍白如纸。
陆明磊给他递过去一件指甲剪套装，说：“小叶，帮个忙，给小念剪个指甲，我眼睛老花，怕不小心弄伤了他。”
叶成林双手接过，笑嘻嘻地说：“陆叔，那我得要奖励才行。”
“你这小子！”陆明磊笑了一声，爽快道：“行，我去给你洗个苹果吃。”
“我要大的！”叶成林一边说一边打开套装，拿出里面的指甲剪。
陆明磊笑着转身，去了病房外面的厨房。
这个臭小子还和以前一个样。
记得小念读大学那会儿，第一次主动带朋友来家里做客，结果这臭小子刚进家门就瞅上了果盘里又红又大的苹果，直接拿起来啃了一大口。
想到往事，他拿苹果的动作顿了顿，两道稀疏的眉毛皱起，心疼地叹了一口气。
叶成林坐在病床旁认认真真地给季初醒剪指甲，不敢剪得太过，怕会弄疼了他。
不一会儿，陆明磊拿着洗好的苹果回来，叶成林询问道：“陆叔，我不在的这半个多月，季方海给你回电话了吗？”
陆明磊摇头：“没有。”
叶成林叹道：“看样子今年也不会回来了。”
陆明磊摆摆手，脸色冷淡，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就当小念没有这个父亲。”
叶成林没出声，默默地修剪完自己手上轻轻捏着的小拇指指甲。
四年多了，季初醒在这里躺了四年多了。
季方海一次都没有回来云城看一看，似乎已经彻底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存在。
叶成林和陆明磊换了下位置，方便修剪季初醒另一只手的指甲。
他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陆叔，前阵子我委托的中介公司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初醒的房子租出去了。对方是个小姑娘，伶牙俐齿特厉害，房租直接对半砍价还要求包物业费。”
陆明磊笑道：“这样也好，房子里有点人气，总比一直空着强。”
当天晚上，苏晚梦就明日出行对某缕灵魂提出“一切行动听指挥”的要求。
季念念稍息立正站站好，昂首挺胸，大声保证：“我会很听很听梦梦的话！”
态度很好！苏晚梦满意地点了点头。
季念念眼珠子一转，忽然蹭到她的身边坐下，双手合十呈祈祷状，讨好道：“让我把手链、小黑、小黄和木木也一起带去吧！”
苏晚梦看他一脸谄媚的笑容，就像一只有求于主人、立耳变成飞机耳的嘤嘤怪小狗狗。
她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小卷毛，笑着拒绝道：“不行。”
季念念心碎：“为什么？它们都对我很重要。”
苏晚梦老神在在道：“你忘了刚刚怎么和我保证的？”
季念念一阵语塞。
好嘛好嘛，不带就不带。
反正梦梦公主是最重要的，他要很听很听她的话才行。
第二天，早上八点零五分，以g字开头的高铁车次从云城驶往安城。
苏晚梦买到的是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在这一站上车的旅客不算多，她左手边的座位目前还空着——
当然，上面另外坐着一只别人都看不见的小卷毛可爱鬼。
就算是在高铁上，季念念仍不肯松开与她牵在一起的手。
苏晚梦戴着耳机佯装讲电话，小声给他打预防针：“如果下一站有人要坐这个位置，你就得快点让开，知道了吗？”
季念念听话地点了点头。
苏晚梦拍了一张窗外的风景发给张佳星：中午见。
对方则秒回一张自拍图，附言：路上注意安全，中午见～
苏晚梦点开张佳星的新娘图，手指头放大一些细节看了看。
季念念凑头过来，期待又小心地询问：“梦梦有交过男朋友吗？”
苏晚梦转过脸庞，定定看着他，反问：“你呢？有交过女朋友吗？”
季念念疯狂摇着小卷毛，认真地解释：“我可是一缕很纯洁的灵魂！”
苏晚梦半眯着眼睛，幽幽开口：“不是现在，是你失忆之前。”
季念念还是摇头，小卷毛凌乱飞舞，满眼紧张的神色。
怕她会不相信，他抬起左手发誓：“我，季念念，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如果我说谎，我就是大猪蹄子！我就是渣男！”
苏晚梦轻哼一声：“姑且相信你。”
季念念拍拍胸脯，腰杆挺得笔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说谎。
苏晚梦故意扭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嘴角和眸底都藏着笑意。
“可是，梦梦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季念念后知后觉道。
苏晚梦如实回答：“没有。”
季念念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了一声。
他坐正身体，两只手捂上了眼睛，脸颊耳朵红红，既觉得兴奋，又有些害羞。
苏晚梦敏锐地感觉到有一丝不对，扭头道：“你好像很高兴呀？”
季念念迅速放下捂眼的双手，摇摇小卷毛，无辜地看着她：“我没有，梦梦你别瞎说。”
上午九点十二分，列车停靠临城站。
这是一个大站，一窝蜂涌进来许多旅客。
苏晚梦眼神示意了一下，季念念乖乖巧巧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盘腿坐到靠窗的地上去。
他换了一只手与她牵着，调皮地用指尖挠一挠她的手心。
苏晚梦微微瞪了瞪眼睛，季念念立刻讨好地笑，低垂下脸庞，像小狗求抚摸一样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真是拿他没办法呀。
苏晚梦的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左手拿着手机，点进备忘录，飞舞地写下几个大字：坐坐好！
季念念在一旁歪着小卷毛脑袋看完，立刻端正坐好，必须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听梦梦话的一缕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