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惊喜”
苏晚梦严肃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不能长时间留下它们，不然不仅会色素沉着，还可能会影响身体健康。”
“我就想留下一个小心心。”季念念嘴上央求，身体却一动都不敢动。
苏晚梦轻轻敲了敲他刚擦干净的额头，不容反驳地说：“请求驳回，不予理会。”
“哦，好吧！”季念念虽然很心痛丧失了小心心，但还是想做一缕听她话的灵魂。
他贴心地找了一个新话题：“梦梦昨天晚上有梦见我吗？”
苏晚梦闻言，手上的动作僵了一瞬。
还真是！她昨晚压根就什么梦都没有做，一觉到天亮！
季念念已经知道了答案，微微扬起脸颊，大度地说：“没关系的，但是你今天晚上一定要梦见我哦！”
“我……尽量吧。”苏晚梦一时也不能给他保证。
不过按照前两次的经历来看，这确实是与他平时说过的话有关系。
可是他是一个小话痨，如果要从那么多的话中寻找到触发新梦境的开关，这属实是有些为难她了。
不多时，季念念脸上的口红全部卸干净了。
苏晚梦转身去收拾洗漱台面。
季念念从马桶盖子上站起身，凑到她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一侧肩膀。
苏晚梦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季念念冲她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苏晚梦忍俊不禁：“到底怎么了？”
爱显摆的可爱鬼呀是藏不住什么小秘密的。
季念念跑着离开卫生间，又跑着回来，手上多出一串连成排的心心。
他把它们举在胸前，说：“虽然我脸上的小心心以后不能给你看了，但是还好我做了这些心心想要送给你。”
苏晚梦笑着接过。
心心的原材料是用昨晚的硬纸板做的。
心心的红色是用昨晚的红色马克笔涂的。
今天的“惊喜”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很符合他可可爱爱的性格，是他会做的事情。
“季念念，谢谢你，我很喜欢。”她说。
季念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清瘦的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掐腰，神气十足。
苏晚梦表示肯定道：“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会画心心的一缕灵魂！”
被这么一夸，季念念像极了一只蹦哒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没错没错，别的灵魂可都没有我这么会画心心呢！”
“梦梦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
“我要祝她发财！我要祝她暴富！”
……
苏晚梦听得差不多了，做出一个“收”的手势。
季念念瞬间闭嘴，左右晃了晃小卷毛脑袋，一脸兴奋道：“梦梦，我去给你盛粥和装锅贴。”
苏晚梦莞尔：“快去吧。”
这一天的生活与之前并无二致。
傍晚，苏晚梦将打包好的订单装进麻袋放上推车，准备送到楼下。
季念念帮完忙，知道她要开门，飞快躲去了一堵墙的后面。
苏晚梦看看他，再看看被打开的防盗门，起了逗逗他的小心思：“你别那么紧张嘛！”
季念念摇摇头，固执道：“走出这个门我就会死的！”
他用双手勒住自己的脖子假装不能呼吸的样子，然后翻了个白眼，吐出舌头，最后朝地面呈现大字形躺下。
苏晚梦扶额偷笑。
真是很精彩的一场表演，比之前那一次装死多出了好几个细节来诠释。
“知道啦，那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她说。
季念念点点头，躺在地上给她举起一条手臂挥了挥。
是夜。
有一些事情好像就是经不起念叨，一念叨它就来了。
这是苏晚梦解锁新梦境时，意识里想到的话。
还是那一个平房小院。
她未见人影，却先听见了人声。
很快，对面的木头门被从里头打开，一连串走出三个男孩。
跟在最后的是一个熟面孔，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着屋里说话：“我们要出去玩！你不准走出家门一步！不然我就告诉爸妈说你到处乱跑不让你吃晚饭！”
小孩子家家，说话这么过分！
苏晚梦愤愤不平，但还是趁着对方说话走进了屋里。
她一眼就看到怀里抱着小熊、靠站在墙边的季念念。
这离上一次梦境应该过去了一段时间，因为她发现他的一头小卷毛变长了不少，都有些遮住眼睛了。
那道木头门被男孩从外面关上。
一开始落在季念念身上的阳光被隐去了大半。
他伸出小手拍了拍怀里的小熊，蹭着墙壁转身走回里屋。
他一边走一边咳嗽，每咳嗽一下，小小的身体就会抽搐发抖。
苏晚梦跟在后面，看得心里阵阵发疼。
还是那一个熟悉的破烂纸箱。
季念念在一旁脱掉鞋子，光着脚爬进去，先把小熊安顿在自己的小枕头旁边，再吃力地展开一条薄薄的被子。
没一会儿，他便累得呼呼喘气，嘴巴微张，喉咙里都是咕噜咕噜的声音。
苏晚梦蹲在纸箱旁，次次想要伸手帮帮他，却次次只能失落地收回手。
季念念渐渐攒了一点力气，憋红着一张小脸将被子半铺半盖在自己身上。
他怕木木会冷，蜷缩着把它抱在怀里。
苏晚梦看着他还露在外面的小脚，因为冷，脚背都冻成了青紫色。
她鼻尖一酸，心底又涩又难受。
小家伙还在生着病啊！
她真的好想好想让他可以睡温暖的床铺，别再这么可怜了。
躲在薄薄被子里取暖的季念念每当剧烈咳嗽后都会用小手拍拍小熊，低弱地念：“木木不难受……木木不怕疼……木木很勇敢……木木不能死……木木想爸爸……”
苏晚梦听得五味杂陈，却除了陪伴，此时此刻的她什么都替他做不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屋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苏晚梦听出那是摩托车开进院子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安静下来。
木头门被从外面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苏晚梦想起身过去看看，但睡在纸箱中的小家伙似乎情况很不妙，突发的咳嗽一声接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她忽然听见外面的人开始抱怨——
“咳咳咳！一天到晚就是咳！你到底给他吃药没有？”
“吃了吃了吃了！不管用我能怎么办？”
“那你倒是把他带去庄上的卫生室看看呀！”
“你说得轻巧！你当看病不要钱啊？一去就要花一两百，他爸上个月、这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打过来呢，哪有闲钱带他看病？”
“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你赶紧找点止咳药给他喂下去吧！”
接着，苏晚梦听到了一道摔门声。
她猜测，应该是男人在发泄不满，拿门出气。
磨磨蹭蹭小半天，一个脸色阴沉的女人手里端着一个小碗走进里屋。
苏晚梦看着她走到破烂的纸箱边，动作粗鲁地拉起病恹恹的季念念，用一边碗口怼着他的嘴巴喂药。
季念念没有挣扎，却也喝不进药剂。
苏晚梦急得团团转，没忍住对着这个女人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虽然她的脚穿了过去。
喂不进嘴里的止咳冲剂顺着季念念的嘴角往下淌，女人越来越火大，索性掰开他的嘴巴，强行将剩下的药剂灌了进去。
倏然，季念念歪头呕吐不止，四肢也跟着痉挛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