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第七章
灵武历，1096年1月2日。
早上，
沐家大院后面。
沐向远张开双臂，挡住门口，恳求道：“雨研，别带城空走，我求你了。”尽管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但看上去仍然很虚弱。
“让开！”程雨研冷冷地说道，她此刻紧紧抱着小孩。
小孩有些困惑，原本他一醒来就准备不断追问程雨研，但看到她脸色不佳，正在匆忙收拾随身衣物，就不敢再开口。
“不让。”沐向远坚定地回答道，他内心有些害怕。
“城空，下来。”程雨研冷漠地说道，她把小孩放下。
“不让？就凭现在的你怎么敢拦我？”程雨研面无表情地问道，她将左手掌心对准沐向远，同时，她左手掌心和眉心同时亮起一个复杂的咒印。
随着咒印的亮起，她眉心不断涌出蓝色灵气，紧接着，她手心出现一个圆形水球。起初水球慢慢变大，但之后逐渐缩小，最终缩小至拇指大小。
一旁，沐向远不禁咽了口唾沫。
拇指大小的水球继续缩小着，直到缩小到原先的一半大小终于是到达了极限。恰恰是这时，水球瞬间脱离程雨研的掌控击向沐向远的腹部。
在一瞬间，水球击破了沐向远的护体灵罡，强大的压缩水流四散飞溅。沐向远整个人被撞飞，撞破了后门，在地上翻滚了三圈才停下来。
“噗。”沐向远吐出一口鲜血，一时间无法动弹。
一个水流形成的护盾挡在程雨研和小孩面前，抵消了水流的冲击。
“妈妈！！”小孩惊呼，他原本以为程雨研只是在和沐向远演戏，想消除他心中的不安。哪知道程雨研是认真的，在他看来，程雨研刚刚分明是想直接杀死沐向远。
事实上，沐向远此刻已经命悬一线。
程雨研没有犹豫，立刻抱起小孩向外走去，没有回头看向艰难爬向她的沐向远。
“别走——”沐向远挣扎着说，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小孩被程雨研抱着经过倒地的沐向远时，吓得大哭起来，不断挣扎，直到他咬住程雨研的肩膀才被放下。
小孩带着哭腔跑到沐向远身边，跪在地上伸手去触摸那安详的脸庞，直到确认沐向远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他才彻底崩溃，放声大哭。
看着小孩痛哭了许久，程雨研终于忍不住了，她冷冷地说道：“别哭了，我可以救他，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闻言，小孩努力忍住泪水说：“妈妈，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只要你能救活爸爸。”此刻他泪流满面。
“好，我要你答应我，无论我和他以后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你能做到吗？”程雨研声音颤抖地问道。
“我”小孩犹豫不决，内心并不愿意轻易做出承诺。
然而，沐向远的性命此刻悬于一线，每一秒钟都可能是生与死的分界。如果他再犹豫片刻，沐向远便可能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经过十秒钟的内心挣扎，哭泣中的小孩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呆呆地说道：“妈妈，我答应你，无论你和爸爸以后还在不在这个世上，我都会好好活下去。”
听到小孩的承诺，程雨研迅速取出一枚药丸，冲向昏迷中的沐向远，将其喂入口中。随后，她迅速将沐向远扶起，并调动体内的灵气，催化药丸的效果，使其迅速发挥作用。
一旁，小孩停止了哭泣，他注视着眼睛有些红肿的程雨研，心中明白了她的用意。程雨研显然是在用沐向远的性命作为筹码，逼迫他做出承诺。如果他不答应，就可能永远失去沐向远。
“妈妈，我讨厌你，你明明知道我是骗你的。”小孩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沐向远终于咳嗽着苏醒过来，虽然意识仍然有些模糊，但起码性命已经无忧。
“爸爸！！！”小孩大喜过望道。
“城空、雨研。”沐向远逐一看向两人艰难的开口，接着，他看向前面，道：“白叔？”
一个驼背的老人急匆匆地从后门走了出来，然后放慢了脚步，问道：“四公子、四小姐、城空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做错了事，被惩罚了而已。”沐向远回答道。
“哦哦，大公子让我来通知你前往家族议事厅，说是有要事相商。”驼背老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
沐家家族议事厅，
大厅最里面，一位沐家长老开口道：“家主目前正在闭死关，可能几年不能出面管理沐家。因此，我们现在需要选出一个能够代理家族事务的人。”
顿了顿，长老继续道：“我那一辈的老骨头不参与家族事务，等下和你们商量完我也要闭关修炼。”
大厅内响起了一阵吵闹的议论声。
过了一会儿，长老开口问道：“各位，想好了吗？”
吵闹声逐渐平息，但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认为应该由某个人担任代理家主。
一名外姓沐家弟子站起身来说道：“三叔，父亲在闭关前将霸天刀传给了向远，我觉得应该让他担任代理家主。”
此言一出，大厅内再次哗然。
“竟有此事？霸天刀竟然提前认主了？”长老感到十分震惊。
“是的，当时大哥他们都在场。”外姓沐家弟子回答道。
“向天？”长老问道。
“回三叔，父亲在将霸天刀传给向远之前，我曾经尝试过，但无法感应到刀灵。”沐向天解释道。
“既然如此，家族之位必是属于向远，让他先熟悉一下家族事务吧。”长老最终做出了决定。
然而，另一位沐家弟子却提出异议：“父亲，此事不妥。向远在族中资历尚浅，对族中的诸多事务并不熟悉，我担心他难以承担起这个重任。而且家主并没有指定向远为下一代家主，这些年来都是向天在打理族中事务，并且管理得非常好。我认为，代理家主的位置应该传给向天。”
此言一出，厅内的讨论变得激烈起来，并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沐向远具备成为下一任霸天刀圣的潜力，应该让他承担起更重的责任。另一派则认为沐向天作为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已经为沐家做出了巨大贡献，应该由他来代理家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派之间的争论持续不断。然而，由于沐向远迟迟未能到场，长老也未能做出最终决定。他有些感慨地看着眼前的沐家年轻子弟，想起了自己那一代人已经所剩无几。
过了一会儿，沐向远在程雨研的搀扶下来走进大厅。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的大姐之外，其他同辈的沐家弟子都在场。他感到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被一群沐家弟子围了上来。
“你小子，怎么这么晚才来？”有人问道。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另一个人关心地询问。
“喂，别说了，看弟妹的眼睛”有人传音提醒。
“哦哦”其他人附和道。
一时间，有十几个人围着沐向远嘘寒问暖。尽管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但对于程雨研来说，这样的环境让她感到不太舒服。她平时主要在亭院带小孩，很少与院外的弟子交流。
“好了，既然人来了，那就让他们两个自己决定吧。”长老宣布道。
众人让出了位置给沐向远、程雨研和沐向天。然而，沐向天并没有说话，而程雨研则显得有些不自在。
沐向远开口道：“三叔，各位兄弟姐妹们，家主之位需要父亲亲自指定。至于代理家主，我认为我大哥沐向天更加适合。我已经听到厅里的议论了，但我并不喜欢过多地干涉家族事务。”
“霸天刀在你手里，你怎么能推脱？”沐向天有些不满地说道。
“推什么脱，父亲又还没死，霸天刀早晚要还给他的。而且，虽然我能使用霸天刀，但我并不喜欢它那种刚猛的气息。”沐向远没好气地解释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众人骇然。
“霸天刀是家主信物，你能使用就要好好担起自己的责任。”沐向天严肃地说道。
“别和我说这些，如果真打算让我担起自己的责任，当初你就不会背着父亲把我赶出沐家。”沐向远沉声道。
此刻，大厅内众人同时想起一个念头：难怪这小子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两年，回来还耀武扬威的炫耀自己玄级的修为。
程雨研有些吃惊的看向沐向天。
沐向天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想到，只是过了六年，那个曾经一直停留在黄级四阶的弱小武者，如今已经半只脚踏入灵罡境。
四年前，当沐向天发现沐向远带着程雨研和孩子已经回到家中时，他曾一度想要将他们赶出去。然而，由于沐向远已经突破到玄级，并且在他赶来之前，已经说服了沐苍生，最终，沐向天也没办法将他们一家三口赶出沐家。之后，沐向远加入了边城守卫军，履行了沐家成年弟子应尽的职责。
大厅内，长老拿出一块黄色令牌，走向沐向天，道：“向远不愿意担任代理家主的职位，便交由你了。这是我的长老令，我与其他长老商议过了，统一用我这枚暂代家主令。在你父亲闭关结束前，沐家内外事务便辛苦你了。”
沐向天接过令牌，恭敬地回答：“是。”
长老见状，便从后门悄然离去。
厅内众人纷纷向沐向天表示祝贺：“恭喜恭喜……”
每一声恭喜落入沐向天耳中，沐向天头上的生气符号都会变大一分。
最后，沐向天终于忍不住了，身上黄色灵气微微涌动，他沉声说道：“你们是不是很多年没被我教训，皮又痒了是吧？”
感受到沐向天身上传来的威压气息，大厅内顿时有一半的沐家弟子选择了退去。
沐向远向旁边一脸困惑的程雨研解释道：“大哥他以前是沐家学堂的掌教弟子，我们以前经常被他责罚。”
“哦。”程雨研纳纳的应了一声，她已经对沐向天有些改观了。
这时，大厅门口匆忙跑来一个佝偻老人，他向沐向天、沐向远、程雨研说了些什么，三人连忙随老人赶出殿外。
——
沐家议事厅附近，某处亭子内。
一群小孩在围观两个小孩的追逐战，两个小孩身上都有不少淤青伤口，看起来之前已经打斗过一段时间。
“沐峰，你行不行啊？连个小不点都收拾不了。”一个小孩说道。
“少废话，要不是刚刚被他跑了，我早就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小沐峰。
“喂，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小沐峰停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沐城空隔着石桌和他对峙着。
“不说？那我就打到你说！”小沐峰翻上石桌跳了下去。
小沐城空转身往后跑去，突然看到身后出现了一大群人。他心中大喜，以为自己有了帮手。然而，还没等他迈出几步，就被沐峰扑倒在地。
“住手。”沐向天威严的声音响起。
“父亲。”小沐峰停下拳头，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原本一群看热闹的小孩也收敛住神情，看向沐向天身后。
此刻，程雨研已经松开扶着沐向远的手，赶忙来到小沐城空身前将他扶起。
“妈妈！我打不过他。”小沐城空不甘心道。他哭了起来。
“没事，打不过就打不过，不哭啊！”程雨研安慰道。
小沐城空哭得更厉害了。
人群中，许多人笑着对沐向远，说道：“向远啊，你小孩跟你以前好像啊，一打不过别人就知道哭鼻子，哈哈哈哈……”
沐向远有些尴尬道：“能不能提点别的”
“四叔母，他就是城空堂哥吗？”小沐峰疑惑道。
“嗯。”程雨研道。
“他很厉害，但是胆子太小了。”
“别在这哭。”小沐峰生气道。但见小沐城空还哭个不停，他想起了什么，从储物器中取出三个小石头伸给他，道：“给，你的石头，别哭了。”
小沐城空抹了抹眼泪，拿过石子，随后停止哭泣。
“怎么回事。”沐向天道。
小沐峰低着头，不想解释。
“沐峰誓言之斗输了，没遵守诺言。”一个小孩说道。
嗯？一众大人都是一愣。
“城空，怎么回事？”程雨研疑惑的看向怀中小孩。
“他抢我石头，我打倒了他，后来他不肯还我石头，我也不敢继续打他，他和昨晚爸爸好像，我好怕。”小沐城空努力的解释道。
听了小沐城空的解释，小沐峰不乐意了，生气地说道：“我也打伤了你！你怎么不说啊！”
说完，他想把小沐城空手里的石头抢过。
小沐城空将手一缩，躲到程雨研身后。
小沐峰紧随其后想抓住他，但总被小沐城空躲开，接着，小沐城空朝沐向远跑去。
两个小孩在一群大人脚边跑来跑去。
“你就是个胆小鬼。”
“我不是。”
“那有本事你停下，我们再来比一场。”
“不要，会很疼的。”
“还说你不是胆小鬼，怕疼的都是胆小鬼。”
“胆小鬼就胆小鬼，我不会把石头给你的。”
“那我就偏要抢了你的石头。”
“啊啊啊！爸爸妈妈，快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