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 第三章
灵武历,一千一百零二年五月十日
安明镇,一座宅院大厅内。
金鼎看着少年正在炼制二级一品爆灵丹。自从少年与金鼎相识后,金鼎就住在了院子里。平时,他都是使用灵力分身,但这次是他亲自前来观看。炼制完成后,少年显得有些疲惫,他躺在地上休息。金鼎拿起丹药,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评价道:“还是不行,蓝罗草没有完全分散在丹药中。”说完,他将手中的黑色药丸放回鼎内。“不行就不行吧,我先睡一会儿。”少年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又睁开了,他无奈地说道:“这复元符到底还能用多久?干脆让我死个痛快吧。”他被金鼎催动复元符强行补满状态。
“按照这个月你复原了四百四十四次的消耗来算,你应该还能再复活一万次。”金鼎认真地计算着。
“什么?一万次?”少年震惊地看着金鼎,难以置信。
金鼎指向旁边的炼丹鼎,告诉少年:“别看我,看玄鼎。”少年转过头去。
金鼎接着解释道:“我没想到薛德会用四级复元符救你,这是他儿子才有的待遇。你要知道,四级的复元符连一般的圣灵境修士都能瞬间重塑,对你这样的小修士来说更是易如反掌。但对我来说,你就像一个行走的人形复元符,如果不是薛德提前给了我一些钱,我或许会把你炼成一张新的四级复元符。它的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少年按照金鼎的指示,默默地催动转鼎内的阵纹,将鼎内的爆灵丹重新分解和重组。这已经是他今天早上第三十次重炼了。
原本,他已经在金鼎的指导下成功炼出了一枚完好的爆灵丹。然而,金鼎却要求他将其分解重炼,以更好地掌握鼎内的阵纹。
金鼎已经解析出鼎内的六个二级七阶、一个二级六纹的分解阵纹和二级八阶的聚合阵纹,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一级炼丹阵纹。他评价这鼎是十分难得的天鼎雏胚。
进入地鼎后,一些炼神纹的底纹会显现出来。然而,少年只有灵池境的修为,可能永远无需将这尊鼎完善。
少年无法持续催动所有炼丹阵纹,只能调动部分阵纹进行炼丹。在金鼎的指导下,他学会了灵活地调控玄鼎内的炼丹阵纹,使得所有阵纹都能发挥作用。然而,这只是他打发时间的方式。他被一个须弥境的灵道仙人看着,逃脱薛城是不可能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少年放弃了心中的小心思。一个月前,他计划返回金戊城,不希望六个小孩跟着自己冒险,因此将他们安顿在安明镇。半年多过去,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然而,金戊城内太多的回忆如同无形的力量,不断地牵引着他返回其内。他打算亲自回沐家再看看曾经熟悉的一切,哪怕已经再无熟悉的面孔也好。至少,他能再看一眼。
在大厅内,少年第三十次成功炼制出爆灵丹,他结束了对玄鼎中注入的灵气的控制。
金鼎注视着少年,带着几分不满问道:“你今天怎么了?看到我本尊过来不应该更开心些吗?”他并没有立刻取出爆灵丹。他注意到少年只是简单地进行了一个炼制过程,将丹药分解后又重新聚合,并没有仔细梳理其中流动的灵气。
对此,金鼎决定给少年一个警示。
少年察觉到金鼎伸过来的手,他迅速躲到一边,转头说道:“好好说话,我可以炼好的。”
“三十次了,一次比一次不用心,现在还敢给我敷衍塞责?”金鼎不满地说道。他运用精神力将少年固定在原地。
“谁让你说要把我炼成符纸的。而且,不是可以复活一万次吗?又不差这一次。”少年倔强地回应。他现在无法动弹,生怕被狠狠地敲上一记。
“如果薛城安稳,那倒无所谓,我可以容忍你在这里待上一整天。但最近薛城恐怕不会平静。”金鼎严肃地说着,并没有对少年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递给了他一包小零食。
少年接过袋子,撕开了袋口,拿出一些瓜子吃了起来。他边吃边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你解决不了的?”他早已意识到薛城的局势不稳,只是也懒得去深入了解。
“你还记得一个月前将你杀死的那个商人吗?”金鼎说着,拿出了一包更大的灵瓜仁开始食用。
少年回忆起当天的情形,将口中的瓜壳拿了出来,道:“我当然记得,他不希望我住在这里,所以想要杀了我。但我觉得他不像一个普通的商人,更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恶徒。一个正常的商人不太可能轻易动手杀人,更何况他还是连续杀了我好几十次。”
“嗯。”金鼎应了一声,接着说道:““那个商人是南边斯染国的玄级流犯,他来到北崎后化名为武大人。一个星期前,我在斯染国认识的一位将领听说我在薛城,前来拜会我。他当时来到北崎国主要是想缉拿一个逃到这里的流犯,我听到这个消息便决定出手相助。结果,我们意外地摸到了乱盗城。在那里,我先前留在武大人身上的精神印记产生了反应。我顺着印记的指引前进,却发现了另一个以前留下的精神力印记。你猜猜看,那会是谁身上的?”
少年毫不犹豫地试探道:“西德基?”
见金鼎表情变得古怪,少年突然站起身,吐出口中的瓜子,好奇地问道:“真的是西德基吗?”他意识到,如果只是偶尔有境外流犯出没,薛城作为一个富商小城,这也不足为奇。但如果武大人是受西德基的指使才来薛城的,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金鼎没有直接回答少年的问题。
“那西德基后来怎样了?”少年好奇地追问。
“他受了重伤,然后逃跑了。但更麻烦的是,那个玄级流犯被西德基杀害了。”金鼎回答道。
“那你现在还在这里做什么?”少年不解地问道。
“我也没有办法。我已经通知了北崎王族和薛城的守卫,让他们提高警惕,仔细核查入城商人的身份。但是,现在混进来的境外流犯和商人,根本就难以区分。而且,北崎王族又不增派人手。现在,薛城各处的境外流犯越来越多,只是忌惮我,还不敢暴露罢了。我担心的是,我无法同时照顾到薛城和外面的四花他们。”金鼎叹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不让我带他们离开?”少年问道,坐在了金鼎旁边。
“一个月前,离开薛城的居民,在城外遭到境外流犯的持续追杀,那些境外流犯都是被西德基操控的亡命之徒。很惭愧,现在西德基身上的逃命手段多,而薛城又太多他的眼线,我根本就不能离开薛城,因为一旦离开,流犯便会暴动。来到这里也是因为——这里是薛城唯一一个我确定没有境外流犯的地方。”金鼎解释道。
他一个星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追杀西德基,可除了第一次差点将其击杀外,其余每次都在发现西德基之时被其使用天遁卷逃脱。而这期间,薛城每隔不久便会发生多处小规模动乱,闹得薛城民不聊生,城主枪乾带着守卫军疲于奔命,最终还是无法将暴动的流犯给镇压下去,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出城寻回金鼎。金鼎被寻回薛城时,已经是昨晚的事。他回到薛城后迅速将薛城各处动乱流犯斩杀,并将企图发起动乱的流犯震慑下去。在这之后,他收到了千余名居民的联名请愿,希望他不要再离开薛城,否则,他们在城外的亲人便会没命。对此,金鼎无奈的同意了。
此时,听了金鼎最后一句,少年没好气地说:“那我得好好谢谢你,一个月的时间都有在这里监视我。”他心中清楚自己和六个小孩已经被盯上,说不定离开安明镇没多久便会惨遭毒手,而现在之所以相安无事,应该是得益于金鼎在安明镇的灵力分身。
“也不全是因为你,四花现在是我干孙女,我必须保证你不毁了她的家。”金鼎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呵呵。”少年翻了个白眼。接着问道:“枪乾城主还没回来吗?”
“没那么快,他昨晚才出发,前往南方诸国。”金鼎回道,接着,他又说道:“我倒希望他不回来,这样起码薛城还能保持安稳。”
“安稳吗?想来只在安明镇才安稳,其他地方估计已经人心惶惶了。”少年说道。
“这些我管不着,他们财多势大的都购置了一大堆护身的法器、符纸,说什么都不肯封城,只是苦了那些普通百姓,到时候暴动一起,遭殃的率先是他们。”金鼎说道。
“能将他们安置镇上吗?”少年问道。
“不行,他们中有许多人的亲属被流犯控制,一旦让他们入镇,后果不堪设想。”金鼎说道。
少年闻言,陷入了沉默中,他没想到事情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
一会儿,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前辈,你可知道白桑镇?”
“白桑镇?那不是薛德的老家吗?提这个做什么?”金鼎疑惑道,他见少年手中的瓜子吃完了,又给少年重新取了一包。
少年接过,撕开袋子口,道:“那里应该没有境外流犯。”他取出瓜子吃了起来。
“何以见得?”金鼎好奇道。
“前辈,您亲自去一趟便知。”少年道。
“白桑镇在薛城那个位置?”金鼎问道。
少年愣了一下,接着说道:“西北,听一位本地大叔说,白桑镇是挨着城墙的。”
金鼎闻言,将散布在薛城的部分神识念头汇聚,朝白桑镇探去。
不多时,金鼎开口道:“有趣,居然有五级隐匿法阵。不过,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他可不觉得一个五级隐匿法阵能起到什么作用,如果有用,他自己就可以布置。
“白桑镇的房子几乎是纯金做的。”少年回答道,他对那些金子建筑中掺杂的其他材料并不清楚,只知道里面镶嵌着大量的琉璃宝石。
金鼎仿佛被刚吞入口中的瓜子呛到,开始不停地咳嗽。
“前辈,别装模作样了,区区瓜子根本就呛不到你。”少年没好气地说道。
“我这是为了增加点对白桑镇的震撼感啊。”金鼎恢复了神色,将瓜仁咽了下去。他站起身,一把将手中的灵瓜仁一口气倒入口中,迅速嚼了十下,咽了下去,然后朝少年传音道:“好了,小子,我要去拜访一下白桑镇,你就”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朝大厅外飞去。
然而,没过多久,他听到了少年的传音又飞了回来。
“你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金鼎佯怒道。他听到少年说白桑镇内有五级防御法阵,而薛城还没有直接通往其中的传送阵。
少年不回话,继续嗑着瓜子。
金鼎见状,走到少年身边坐下,问道:“说吧,白桑镇要如何进入?”
“白桑镇在薛城外有十二个定时开放的传送阵,每隔两个小时会开启其中一个,开启时间为一分钟,来往居民只能通过这一分钟进出白桑镇,而这十二个传送阵在薛城对应的传送阵也是同时开启。”少年解释道。
“也就是说,还有半个小时才能进入白桑镇?”金鼎寻思道。
“也不是,那只是镇内居民的进出方式,我是薛德徒弟,有他留下的第十三个传送阵。”少年得意地说道。
然而,二十秒后,少年头上顶着大包,边哭边磕着瓜子。而金鼎已经在前往白桑镇的路上。
十分钟前,在白桑镇的鸽得钱庄外,一群身着华服、戴着墨镜的居民聚集在一起,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因为鸽得正在分发着宝贵的粮食和丹药。
随着时间的流逝,鸽得终于将所有的物资分发完毕,他转身走向钱庄内,而居民们则陆续离开。然而,在这宁静的背后,一场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就在这时,鸽得的脑海中传来了金鼎的声音:“你就是鸽得?”少年已经将鸽得的所有信息告知了金鼎。
听到金鼎的传音,鸽得顿时惊慌失措,他跪在地上,双手奉上刚刚收取的报酬,大声喊道:“好汉饶命,我把我所有的钱财都交出来,求你不要杀我。”他以为是又有境外流犯来到白桑镇。
三个星期前,有一个地级流犯劫持了居民来到白桑镇,在镇上大肆抢劫,并威胁部分居民跟着一同毁坏楼房建筑,将黄金、翡翠一同收囊中。流犯抢劫得手后,由于逃不出白桑镇,最后被居民使用数百种符箓、卷轴、法器斩杀。
之后,白桑镇开始加强防范,专门请了十二位地级修士看守入口,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就联合围攻。三个星期内,他们成功地坑死了三十多名境外流犯,其中不乏一些强大的地级流犯。这使得薛城内的其他境外流犯也感到了恐慌,他们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事实上,这些流犯之所以会聚集在白桑镇,是因为他们都被一个关于黄金之乡的传说所吸引。他们在薛城逗留了许久,听闻了越来越多富商们所说的黄金之乡的传说,心中充满了渴望。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传说其实是一个陷阱,让他们一步步陷入了死亡的深渊。
鸽得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流犯,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这样静悄悄地来到了自己的钱庄。
如果是这样,那么白桑镇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