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师之耻，弟子雪
秦城明白南宫商的意思，去年就是因为张骞没有按照南宫商探明的路线行军，才导致了迷路。说起来这对南宫商也是个耻辱的印记，毕竟有他情报队在大军还是迷了路，其责任自然无法推脱。
“诺！”山甲抱拳应诺，脸上并无不满，反而是十分凝重。
南宫商笑笑，“正名与否其实我本无所谓，大军能胜，我等的工作才不至于白做，那些血汗才不至于白流！”
柳木正想反驳，汲黯摆手打断她的话，极为认真的看着她，道：“别忘了，你是个女儿家！”
与张骞和伊雪儿一起等候秦城大军，还有南宫商。
“哈哈，好！”秦城大笑不止，笑罢骑上马，潇洒而又斗志满满的行向已经集结好的军阵。
两人交谈完毕时，伊雪儿过来笑着对秦城说道：“大事可都谈完了？饭菜都准备好了，先来吃饭吧！”
汲黯如此一说，柳木便不知该作何说了。
一个时辰之后，柳木到了秦大将军府。
“乐毅！”秦城又叫道，“大军集结完毕否？”
“祖父……”
如此又过了半响，直到一阵冷风吹来，柳木的瞳孔才紧缩起来，眼神不再涣散。
秦城率三万骑兵出长安之时，并没有和后勤辎重的数万步卒大军同行，而是快马加鞭，一路奔向河朔地区的最南端，在那里，由朔方郡为大军提供短暂的补给。而数万后勤步卒，则是紧随其后而行。
柳木换上一身劲装，正在后院里舞剑。
“姐姐行动不便，做妹子的应该时常过来照料的——这真是我的不对。”柳木歉然道，说着看向白馨歆的肚子，“已经快生了吧？”
既然匈奴人想打，那便陪他好好打！这是刘彻的原话。
“好，出发！”秦城大手一挥，两万四千骠骑营轻骑，便缓缓启动，面向河西，开始了这回的征程。
吃过饭，在伊雪儿送别自己的时候，秦城忽然回头注视着她，嘴角含笑压低声音说道：“上回你曾说，若是我到河朔来，必定陪我以地为床，以天为被，这话你没忘记吧？”
柳木善用剑而不善于用刀，这是整个骠骑营都知道的事。
众人吃饭的时候，秦城对张骞和伊雪儿道：“此番进军河西，我打算将重骑预留在河朔，只带轻骑。所以重骑的食耗，还要你们费心。”
“你说呢？”伊雪儿媚眼生波的看了秦城一眼。
“好，你放心便是。”伊雪儿道。
“秦城那厮说过，这世上有种叫做回忆录的东西。不如我现在就为自己写部回忆录？”柳木喃喃自语道，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妥，“可是秦城那厮又说过，回忆录是没事干的老人才做的事，我还年轻着呢！”
说罢，不等柳木回答，汲黯又道：“说到底你还是太过清闲了，老是一个人闷在家里，确实无趣得很。依我看，你还是应该早些找个好人家，免得整日无所事事，净想着以前的日子了！”
送走了汲黯回到房中，柳木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柳木起身行到书案后坐下，提笔愣了良久却不知该写些什么。
“禀报大将军，大军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乐毅报道。
“哦？”柳木心中疑惑谁会送请帖给自己，接过来一看，却见是秦大将军府的请帖。
收了势的柳木坐回到院子边缘，标准的军中坐姿，低着头沉默不语，任由汗水从额前、下颚滴落。
轻骑背后，六千重骑整齐行礼，注视着他们率先踏上战场的同袍们。
比之张骞和伊雪儿的物资，南宫商的情报才是秦城真正想要的。
“河西之地，有匈奴大小王十数位，其中尤以浑邪王、休屠王、卢侯王、折兰王部族势力最大，战力最强。其中卢侯王与折兰王所部在皋兰山，浑邪王、休屠王位置更西一些。”南宫商摆开情报队绘制的军事舆图，向秦城讲解其中的关键。
在秦城的计划中，三万大军进攻河西，必不能一拥而上。
“那你想回到军营了？”汲黯微微伸长了脖子问道。
“告诉来人，我收拾收拾这就去。”
秦城笑了笑说道：“重骑虽然是利刃，却不利于长途奔袭，只适合正面交战。话只能说这么多，再说就透露军事机密了。”
伊雪儿闻言顿时脸红不已，娇嗔的看了秦城一眼，却并不是一味羞涩，“若是你能大胜凯旋，再来与我说这些事情。”
“嗯，医官说用不了一个月了。”白馨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放心吧，这回我会为你正名的！”秦城拍着南宫商的肩膀安稳道。
柳木扶着汲黯到屋中坐下，自己也坐下后神色黯然的伸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实诚道：“是有些是习惯……毕竟，自打骠骑军成军以来，孙儿都是与众将士一同征战的，不曾如现在这般。”
“为何不带重骑？”伊雪儿诧异道，“重骑不一向都是骠骑营的利刃吗？”
行至阵前，秦城对重骑统率山甲道：“按照本将之前的安排行事，切记不可妄动。否则，军法从严！”
“闷了就多出去走走，不要整日闷在家里。”汲黯站起身，“闷得太久了，会像我这个老头子一样，人老珠黄的！”
其实柳木也知道，白馨歆这个时候找自己来说话，便是考虑到自己会因为念着骠骑军出征而心情不佳。如此想着，柳木不禁感叹道：“姐姐真是个贴心的人！”
柳木叹了口气，有些埋怨道：“这个时候大将军应该呆在家里照应姐姐才是，还跑出去打什么仗——整日就知道打仗，连家都不顾了吗？”
白馨歆掩嘴笑道：“恐怕妹妹是因为自己不能随将军出征，心中正郁闷吧？”
“祖父……”柳木无精打采的看了汲黯一眼，“孙儿不曾如此想过。”
“祖父！”柳木哑然失笑，遂起身送汲黯出门。
“也好，今日吃了这顿饱饭，下一顿就要啃干粮了！”秦城盯着伊雪儿看了许久，直到将她看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这才笑着说道。
白馨歆闻言却是笑了，“妹妹曾也是军人，怎么会有这番言论？”
“柳妹妹，你可来了，可让我好等！”挺着大肚子的白馨歆见柳木来了，就起身过来拉着她，“如今你我都闲着无事，正该多走动走动才是，一个人在家多闷呐！”
请帖原来是白馨歆送来的，说是自己在家无事，想要请柳木去说说话——白馨歆如今行动不便，跑腿的自然就只能是柳木了——之前两人也时有相互走动。
“呵呵！”汲黯随即又笑了，“是不曾想过还是知道不能？”
“向导已经准备好，到时可保大军深入河西不迷路！”南宫商说着叹了口气，“我让张大跟你去，届时路线选择，一定要听张大之言，切不可想当然啊！”
“祖父！”柳木勉强笑笑，“没有。”
如此行军，是因为秦城这回征战河西的计划。
“噼啪！”一声巨响，随着长剑的拔出，木桩也碎裂了开来。
剑影绚烂，风姿卓绝。
南宫商带来的自然不可能是物资，而只能是情报。这些情报，包括河西诸位匈奴王的位置、兵力，相互关系，以及河西大地的粗略舆图。
正纠结间，有仆人来报：“少主人，有请帖。”
……
那长剑，便插在院子边缘一个木桩上，深入两尺。
“……”柳木怔怔的看着如此直爽而又善解人意的白馨歆，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长安，汲黯府邸。
“秦大将军府的仆人还在门外等着少主人的回话。”仆人见柳木看完了请帖的内容，又说道。
“喝！”忽的低喝一声，柳木一脚踹在木桩上，将长剑拔了出来。
在朔方郡任职刺史，该是件很辛苦的事才对，但是许久未见的伊雪儿，却偏偏精神饱满，连身子都似乎更加丰腴了些，也不知是不是河朔之地的羊奶质地太好，特别养人。总之比之在长安，伊雪儿的形象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其人的气场也恢复了，似乎还显得更加强大。
“木儿！”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汲黯出声叫了柳木一声，缓步走过来，“怎么，心情不佳？”
自赵信投降匈奴之后，匈奴行事越发有智慧，此次卫青进军漠南，河西匈奴大军有异动的迹象，想要侧击卫青大军。这也是刘彻让秦城出击河西的原因。
汲黯走过来，柳木便收了剑去扶他，汲黯呵呵笑了两声，慈祥道：“祖父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有什么事情看不明白的？你这些小心思，休想瞒我。说吧，是不是骠骑军出征了，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到达朔方郡的时候，时任朔方郡郡守和刺史的张骞、伊雪儿，早已经领着大批物资在等候。
良久，柳木长叹一声，神色落寞，缓缓站起，走到木桩前，握住长剑的剑柄，却忽然又不动了，静立在那里，瞳孔里没有焦点。
过了好一阵，柳木将长剑飞掷出去，这才收气停手。
“当真？”秦城顿时喜上眉梢。
两人作了简单的交流之后，秦城便让亲兵队正王二将这幅舆图收好。
“……”柳木，“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