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凯旋
一袭红衣，迎风而立。
近两个月前，一万人出了这座城门，而现在，只有不到六千人能够再看到这座城门。
衣，随风飘扬；人，静若处|子。
最后，也不知是谁发起，骠骑营六千将士，吼起了歌！
王庭一片安宁祥和。也是，刚经历了新单于继位大典的王庭，是该有个安宁的时候了。毕竟，先前那场谁都不愿多提及的战争，以及察哈地的失陷，已经给这个部落的人们，带来了太多的阴霾。特别是刚刚被汉军抓走的太子，几乎让那些平头百姓以为昆仑神已经抛弃他们了。
这些年来，上谷战事一向频繁，出征将士也不知死伤几何。
一场战争，无论是胜还是败，都不可避免的要死人，区别只是在于，是死得荣耀还是死的屈辱。死人自然是无法享受战胜的荣耀的，但是活着的人会替他们将荣耀传递下去。
此时的骠骑营，经过一番征战，兵器铠甲都已经磨损严重，虽然韩安国北上支援时带来了一些军备，不过当时考虑到行军的速度，他们带的军备也不多，根本无法满足秦城卫青等人的需要。是以此时骠骑营的模样多少有些凄惨，若不是众将士各个生龙活虎、精神饱满，任谁见了，怕都要以为这是一群残兵败将。
白馨歆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一手扶着城墙，愣愣地看着城门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轻声道：“将军。”
在这批文官队伍到达察哈地，将一切事宜安排上正轨之后，已经是大战结束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至此，近五万汉军也打算开始凯旋的路程。
直到，有军报到来。
每一个苦苦守望的人，都有多少个倚门以盼的日子？
佳人守望，一如两年前。
只不过，比之刚出征时的一万骑兵，此时回来的，还不足六千人，骠骑营的损失，竟然快要达到一半，即便是说此番出征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这个损失也太大了些。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今日射杀的第几只猎物了，但是他好像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乾桑城城墙，高大巍峨。
伊稚斜摇了摇头，“南边的那个皇帝既然已经夺取了察哈地，又怎么可能让我们轻易抢回来？不说此时大匈奴人心不稳，需要时间调和，一时间难以调集大军，即便是能够出动大军，难保汉军就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军报说，汉军五万大军已经撤离了察哈地，返回中原了。
汉军在察哈地休整的时间，刘彻派出的又一使节队伍也到达了这里，其中一大批文官队伍奉命在此辅助乌桓、鲜卑、阿米德族管理草原，名义上说是协调三方的关系，充当中间人，实际上不过是刘彻为了培养一匹熟悉草原的官员，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加强对察哈地的控制。毕竟按照刘彻的规划，日后整个草原都是大汉的，经过秦城日前在长安与刘彻的交谈，刘彻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夷制夷的想法，不管什么东西，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最保险。
……
……
伊稚斜一箭射出，铁箭穿过一头公狼的脑袋，巨大的力道将狼身带飞出去，狠狠钉在地上。
“大军，凯旋！”守卫城门的校尉，手一扬，大声喊道，声音有些难掩激动的颤抖。
新继位的匈奴大单于伊稚斜这时候没有呆在暖和的王帐里，去搂着女人，喝着美酒，他现在在野外，和一群虎狼之士在纵马奔驰。
高兴的时候狩猎，是陶冶情操，不高兴的时候狩猎，是发泄心情。
虽然大汉、乌桓、鲜卑、阿米德族人四方如今才控制察哈地，但是众人也不多担心匈奴人会立马回过头来报复，如今四方的兵力加在一起超过二十万，匈奴人要想稳稳的将察哈地抢过去，出征的兵力自然不能少了，而要聚集如此多的兵力，显然不是三五日便能完成的。况且伊稚斜如今还在忙着安内，一时之间显然是腾不出手来对付察哈地的联军。如此一来，这段时间四方就可以对察哈地接下来的统治细细规划，然后逐步加强控制。待到伊稚斜缓过劲来，四方对这里的统治格局已经形成，差不多也都能站稳脚跟了，那时伊稚斜再要收复这块地方，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死者已矣，生者任重而道远。
大军分别之后，骠骑营马不停蹄，赶回乾桑城。
匈奴王庭。
话说如今让乌桓鲜卑阿米德族来共同管理察哈地，对刘彻而言，既是明智的选择，也是无奈的选择。只不过对此刘彻自有打算，倒也不用太担心这里会出什么意外情况，一时主次倒也不是太在意。
景致美则美矣，比景致更美的，是人。
“汉军没有一兵一卒留在察哈地？”伊稚斜看完军报，问道。
每一个出征的男儿背后，都有多少人在苦苦守望？
是乾桑城军营，而不是老马原军营。
伊稚斜没有说话，神色纠结，他看着天际，良久才叹道：“还是先将大匈奴内部的事情解决好吧，汉人和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
临分别之际，李广等人都说等过几日秦城到了长安，定要好生痛饮一番。他们虽然不知刘彻给秦城下达了什么旨意，但是秦城此番立下如此大功，上谷这个弹丸之地便再也容不下他了，到长安为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对于众将毫不掩饰的这个说法，对此秦城只是报以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汉军既然已经撤离，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夺回查哈？趁现在乌桓鲜卑人在察哈地还立足未稳，正是时候。要是等乌桓鲜卑人站稳脚跟，再想做就更难了！”伊雪儿询问道。
“呜呜~~”号角声，穿透整座乾桑城。
秦城放下刀，朝城头那个红衣身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轻声道：“歆儿，我回来了。”
这份谕令当众宣读完之后，传令大臣又交给秦城一份手谕，这里面有刘彻对他个人的旨意，不过只能是他一个人看。
“那怎么办，就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伊雪儿苦恼道。
当然，军队是不能长久驻扎在这里的，至少现在这么做不合适。
不过至于这些文官队伍里面隐藏了多少武官，秦城等人就不得而知了。
狩猎，是匈奴人生活中不可能缺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本来大战已经结束，但是汉军却没有立马撤回。大战方才结束，察哈地又是新占据的地盘，不说其他，汉军再怎么都要多熟悉熟悉草原，将这块地方的军事舆图大致绘制出来。不如此，日后要是察哈地有个万一，汉军就显得被动了。
秦城手握刀鞘，高高一举。
古来征战几人回？
北城门城头。
我们回来了。
于是乎，大伙儿都觉得，明天还是光明的，有奔头的。
“除却一些汉人官吏，没有发现有汉军留在察哈地。”报道的军士肯定道。
骠骑营在城门前停下，整齐的列好队，静静凝视那个众人都无比熟悉的城门。
韩安国贵为御史大夫，这回领军北上除却充当援军外，也是与乌桓、鲜卑、阿米德族商谈共同管理察哈地的外交使节，与三方商议接下来控制察哈地的具体细节也是他的任务之一，这些东西秦城自然是不甚了解的。因而在大战结束之后，秦城便闲了下来。
翌日，在乌桓王、鲜卑王、小阿米德的共同送别下，近五万汉军浩浩荡荡离开了草原。
要说，伊稚斜此时继位大单于，也算是“受命于危难之际”了。如今察哈地被乌桓、鲜卑、阿米德族人占据，匈奴的日子可不好过。两面受制，若是不能打破僵局，匈奴在军事上将处于一个绝对被动的境地。
而此时的伊稚斜无疑属于后者。
一路南行，越过长城，秦城便和李广、韩安国、卫青等人分道而还。
谁又能说，下次出征之后，自己还能再看到它？
这时候，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么？
在大军南归的前一日，刘彻的谕令到了军营中。
谕令先是将大军此番出征的功绩赞扬了一番，然后命令李广、卫青、韩安国、公孙贺率领四万南北军直接回长安，而秦城和骠骑营依旧返回上谷。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伊稚斜摆了摆手，示意那军士退下，自己则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众将士顿时大吼：“我们回来了！”
……
不过还好，新任单于看起来是个厉害的角色，不久前的祭祀大单于已经说了，等过些时日，大单于便会聚集大匈奴所有精兵，先夺回察哈地，再直捣汉人的长安城！
过长城，入大道，山峦起伏、密竹丛林渐渐映入众将士眼帘，这些熟悉的精致，在这些在草原九死一生征战了一两个月的汉子们开来，似乎显得格外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