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无尽的忧虑
花甲面吃完有一会儿了，卫浩才姗姗来迟。
他还没踏进店门就看见了我，冲我打个招呼，进店后非常自来熟地坐在我旁边。
“秋姐，喊我来干什么，你不会真的回心转意了吧？”
他歪着头看我，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那个时候说的知道我害怕什么？你真的知道我害怕什么吗？”
卫浩明显一愣，随后茫然地摇摇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秋姐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会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东西？不过你要是真的害怕了，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我一想到之前自己对他心动过就觉得羞愧，我果然还是太随便了，也难怪会遇到比我还要随便的人。
他怎么能忘记自己对别人表白时说的话？
我扯了扯嘴角，背上书包就准备离开。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李温秋，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我不信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迅速收回手，强行压住不断升腾的怒意，告诫自己这里不能打人。
我讨厌别人的肢体接触，尤其还是不经过我的允许。
“之前是有点喜欢，但是现在说不准了。”
我迅速逃离这个店铺，刚好赶上环城公交车，想也没想就上了车。
车上人很多，已经没有空闲的座位了，我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站着。
看起来卫浩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我爸的事情，那套说辞也不过是他欺骗小姑娘惯用的手段而已。
我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地了。
从兜里掏出一张湿巾反复擦拭刚才被卫浩抓住的手，仿佛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冒犯。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有双向情感障碍症，以我肤浅的了解，说不定这种症状也属于精神病的一种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毕竟我爸的精神病遗传给了我。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我闷闷不乐地推开家门，我妈这个点还在医院上班，家里空荡荡的，门轴不断摩擦挤压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不停撞击回荡。
我疲惫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思考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人生的尽头和意外到底哪个会先来到呢？
我会在多少岁的时候发病呢？就像我爸一样。
我是先迎接死亡，还是先迎接另一个癫狂的自己呢？
如果你要在一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说哪一个都行，因为结果对我来说都一样。
可是你要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告诉你哪一种我都不想迎接。
我不想死亡，我现在的生活很美好，我妈有了稳定的工作，我爸的病情也在逐渐好转，我还有夏忆繁这个好朋友，我身边还有沈珂、沈冰、冯南、宫航、关少逸和其他好多好多好朋友，我现在很幸福，我不想死了。
我也不想发病，我不想像我爸一样，发病的时候大半夜爬进邻居家的院子，或者在马路上调戏路过的姑娘。我不敢想象我发病的模样，我不想让上天恩赐给我的幸福生活被残忍地毁掉。
可是我不能未卜先知，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死亡和意外到底哪个先来。
就这样吧，顺其自然，放手交给命运吧。
……
晚饭，我妈买了我最爱吃的板鸭。
“妈，你觉得我会变成精神病吗？”
我妈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
“谁又说这件事情了？在学校里又有人欺负你吗？”
我妈的声音提高了八百个分贝。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
我妈把我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我，她身上还有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已经从小闻到大了。
“当然不会啦，我们的秋秋聪明伶俐，漂亮善良，怎么可能会有精神病呢。你爸爸那是个意外，意外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
我知道我妈也在安慰她自己，这套说辞我已经听了四年了。
“妈，那我有一天要是真的发病了怎么办？”
我明显感受到我妈的心脏跳得愈发猛烈，可她还是平静地告诉我：
“你这小孩子净胡说，你不可能发病的……再说了，你要是发病了，咱们就吃药，看医生，放心吧，傻孩子，妈妈永远陪在你身边。”
“妈，我不害怕，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嗯……”
夜晚，月光倾泄，透过窗户落在我身上，天上的月亮酷若银盘，璀璨的星星在周围点缀，我想起来那天和夏忆繁一起在山上度夜。
我问夏忆繁为什么那么喜欢我，明明我俩才认识一个月而已。
她笑嘻嘻地回答我：“那个时候我没生活费了，借了南哥的五十块钱，本来还想着再赖上一周等我生活费发了再还，谁知道你误会了，以为是南哥收我保护费。
“那个时候你咻地一下站起来，一把夺回那五十块，对我说：‘夏忆繁同学，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这群小混混绝对不敢欺负你’。
“那天我们才刚认识吧，你都能为了一个仅仅认识不到半天的同学挺身而出，而我们都认识一个月了，我为什么不能非常非常喜欢你呢？
“李温秋同学，你人真的特别好，我想和你做一辈子好朋友。”
可是夏忆繁，如果你知道我的父亲患有精神病，而我有潜在的发病隐患，你还会这么想吗？
你还会坚定地选择我，和我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