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旧年的一天

    七点半的时候我起床开始背政史，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努力，我也不想努力。

    要不是不想让我妈失望，我可以旷一年的课，天天睡到中午12点下午偷偷溜进电影院，晚上去ktv，半夜12点再回家。

    就像个社会废物一样生活，用语文老师的话来说，就是“造粪机器”。

    但这样是不对的，因此，我没有那样做，我也不能变成一个 trash。

    我妈一个人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让她再苦了。

    只不过，我还是放纵着的，并且是问心无愧的。

    那是2016年的最后一天，冷清清的早晨，东方的日光透过远处的薄雾，还有从厨房飘来的饭香……会不会多年以后，这些东西都成了我再也不可触及的东西？

    多年以后，我会不会像纳兰性德一样感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秋秋，吃饭啦！”

    算了，还是先吃饭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又是熟悉的三件套，豆浆油条和包子。

    我在餐桌上吃饭，我妈趁着天气好把被子拿出来晒。

    “秋她妈，你也出来晒被子啦？”

    我听到了隔壁刘奶奶的声音。

    “嗯，今天太阳好，把被子晒一晒，刘大娘要不我帮你把被子晒晒吧。”

    “这多不好意思啊。”

    “又不是大事。”我妈一边说一边走进刘大娘的家。

    我听到开门的声音了。

    我抓起一根油条，跑到外面晒太阳，看着我妈抱着刘奶奶的被子，也要上去帮忙。

    我妈一下子拍开我的手。

    “去去，上一边去，满手的油。”

    “嘁——”我收回手。

    “小秋放了几天假啊？”刘奶奶问我。

    “就放了三天。”

    “三天……三天好啊，有没有和朋友约出去玩啊？”

    刘奶奶真唠叨，问起话来没完没了，但是我喜欢她唠唠叨叨的。

    “刘奶奶我带您出去玩玩吧。”

    我推着刘奶奶的轮椅，在小区里面乱逛。

    也不是乱逛，我只是一路沿着阳光走，好像只要一直待在阳光里，人生就会变得光明一样。

    刘奶奶什么话也不说，但是我东跑跑西跑跑，不是揪了一片叶子就是摘了朵花。

    “刘奶奶你看，好看不？”

    我把一朵菊花别在耳朵上。

    “好看，小秋怎么都好看！”

    刘奶奶笑眯眯地捧场，我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得意地昂起头，推着轮椅往别的地方去。

    刘奶奶只有一个儿子刘叔，刘叔经常在外面跑业务，逢年过节才回来。

    我和我妈刚搬来的时候刘奶奶对我们好极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还给我们送来了鱼，说是她吃不完。

    刘叔也给刘奶奶请了护工，毕竟刘奶奶上了年纪，腿脚不大灵活了。

    “刘奶奶，今天怎么没看到王阿姨啊？”

    王阿姨就是刘叔请来的护工。

    “小王回去陪她闺女了。”

    “奥，那你晚上到我们家吃吧，我妈会做清蒸鱼，可好吃了，到时候我把刺都挑出来，给你吃鱼肉！”

    我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一点没给刘奶奶拒绝的机会。

    反正她也拒绝不掉，无论怎么，她最终都要被我妈拉到我们家的餐桌上。

    嘿嘿！

    今晚可以听刘奶奶讲故事啦。

    刘奶奶的故事可丰富了，她说她小时候从发生战乱的地方逃难来到双和，在这里安了家，又说她的妈妈攒了好久粮票油票，最后因为没有及时兑换成人民币而变成了一堆废纸。

    我当时听了这事可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刘奶奶的妈妈独自一人带着刘奶奶生活，又省吃俭用攒粮票，最后却啥都没有了，真可惜。

    不过现在生活好啦，刘叔可有出息了，每个月都给刘奶奶打生活费呢。

    不过刘奶奶不大高兴，我每次放学都能看见她在阳台一个人呆呆的坐着，盯着那些花，有时候浇水浇到了花盆外面都不知道呢。

    我妈老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会不会像刘奶奶一样呢？

    我会不会像刘叔一样在外忙于工作而回不了家呢？

    我不想我的以后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愿意我妈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样对一个人来说太残酷了，说是十八般地狱都不为过。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啦，我还得个十年才能工作呢，现在的任务就是推着刘奶奶回家咯。

    还没看到家门儿，我就听到一声：“李温秋同学——”

    我抬头一看，是夏忆繁。

    我把刘奶奶送回了家，又和我妈打了声招呼。

    “六点之前回来。”

    我妈叮嘱。

    “不行，七点。”

    “五点半。”

    “好好好，那就六点吧。”

    我妈真是懂讨价还价的。

    我坐在夏忆繁的车后座，环住她的腰。

    “去哪里玩？”我问她。

    “百货大楼。”

    去百货大楼干嘛？买彩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