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愤怒是无能者的咆哮
胡德怔怔的躺在床榻上，凝视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兴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或者，因为遇到了两个被他称为“贵客”的人
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摇晃着折扇的那副恶心模样，再一次如梦魇般浮现在他脑海中
随着指甲用力到嵌入皮肉里，不曾消失的痛觉感，终于止住了胡德眼神中抹过的一丝狠戾
“我一定会让你薛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付出惨痛代价”
——
“身体怎么样？”
小乙瞧见胡德从屋里走出来
“嗯，还好”
胡德回应了一句，便坐在凳子上，不再说话
沉默半响后
“我们两个外地人还挺走运的”
小乙直勾勾的盯着胡德的眼睛
“没想到随手一把，就捞起了忘蜀川最有权有势的‘庞家公子’”
“胡德”身躯一颤
小乙凌空一抽，乌横枪直直的指向“胡德”咽喉，颤栗的锋芒停在了喉结前的一公分之处
“如果，我现在用乌横枪了结了你的性命，相信那位薛诚公子一定会把我和他的恩怨，既往不咎吧，说不定还会给我一笔价值不菲的报酬”
此话一出，“胡德”眼神里原本还有的几分神采，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
随后，他紧紧的合上了双眼
“反正这条命，是两位给的，今日取走了，也是命运使然，天既然要亡我庞家，我庞胡路无话可说，只希望给个痛快”
庞胡路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有无奈自嘲，也有不屑一顾
空气静得凝固了一般，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并不太好受
额间渗出的滴滴冷汗，如辎重般，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喉结因为吞咽口水而不断上下翻滚
一秒，两秒，三秒，不安和后怕交织着消融在黑暗的视线里
终于，喉间传出一声低吼：
“来呀，割下我的头，领你的赏去，就算化为厉鬼，我也定会找那姓薛的，剜他心，剔他骨，喝他血”
庞胡路额间的青筋不断跳动
随着双眼猛然睁开，一片决然之色凝滞在脸上，脸色逐渐转换成一片茫然不解
小乙和牛二，两人正悠闲的端着茗杯品茶，乌横枪直挺挺的立在一侧
他不自信的又眨了眨眼，映入眼帘的这幅和谐祥瑞画面，仿佛在告诉他，刚刚那漫长又煎熬的生死挣扎，只是他一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码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庞胡路朝小乙无力的怒吼
“砰”
茶盏在小乙手中轰然碎裂，化为湮粉，连茶汤都被黑色源气蒸发得干干净净
“不应该是我问你什么意思吗，为什么要编造‘胡德’这个假的身份”
“呵呵，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告诉你便是”
庞胡路咬牙切齿，面色逐渐狰狞起来
“薛诚，用掉包的伎俩诟陷我庞家，合作商家因为此事而怀疑庞家货物有质量问题，直接断了供应，扬言要我父亲以死谢罪，才肯恢复供应，我父亲愣是眼都没眨，直接从庞府高楼一跃而下，活生生摔死在我的眼前”
“事发之后，他却并没有善罢甘休，庞家上下数百口人，连同孩童妇女，被他薛家派来的‘红焰军’暗算，一夜之间满门惨遭焚烧屠戮”
“要不是几天前，父亲突然差我去了外地谈生意，恐怕现在庞家就真的绝迹了”
“等我回到庞府之时，遇到了薛家手下人的截杀，混乱之间，我跳入水中，这才得以逃脱”
“薛家是一步步攀附我庞家，才能有今日之地位，那薛诚，更是我从小到大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到头来，我庞家却是毁在了他的手上”
“你告诉我，尝过了这种手足背叛的滋味，我凭什么还要去选择相信别人？”
他的身躯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两眼发直的死盯着座位上的小乙，片刻之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
“小乙哥，我庞胡路从来没求过人，今天，能不能恳请你，把手里的长枪借我一用”
话音一落，他的膝盖微弯，就准备跪倒在地
小乙扭过头，看向了别处，没有加以理睬
“你放心，等我手刃了薛诚，大仇得报，立马归还长枪，到时候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金银财宝，香车美女，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庞胡路的眼神中闪烁起精光来，充满了渴望之色，毕竟只要将薛家灭了，夺回一切，他又能成为那个身世显赫的庞家公子，重振庞家
“愚蠢的东西”
小乙嗤笑一声，手掌朝凌空一握
黑色源气将庞胡路肥胖的身躯，直接裹挟着拖拽到跟前，冰冷的手掌呈爪状，钳住了他那粗壮的脖颈
被眼前这双流转着黑色纹路的漆黑双瞳死死的盯着，庞胡路只感觉心头一阵发怵
“怎么会有种被洞穿心神的压迫感，这眼睛，该死，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不是想要去送死吗，未免太麻烦了，不如我帮你一把”
小乙不屑的开口，手掌的力度跟着加大了几分
庞胡路双腿胡乱的踢踏
“已经完全无法呼吸，马上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么”
心里起着这份念头
死亡的窒息感，如同无声生长的腐朽藤蔓，攀附着恐惧和不安，疯狂侵蚀他的内心
小乙看着手里的庞胡路，气息越来越微弱，一把将他身躯甩到了墙根
看着他摔得七荤八素的，索性俯身蹲在其身旁耳语：
“就你这幅水平，有什么资格给庞家报仇，凭什么能杀掉薛诚，不过是让庞家的死人堆里，再多算上你这个废物而已”
站起身来，小乙掸了掸衣角的灰尘
“哼，愤怒，不过是你这种无能者的咆哮、哀嚎罢了”
回头瞥了地上一眼，便带着牛二走出了门
“小乙哥，咱们不管那胖子了吗”
牛二试探着询问了一句，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刚刚小乙让他配合演这出“绝情”戏，他浑身已经很不自然了
要不是小乙一再交待不能露馅，估计他根本就撑不到在那里一直悠闲的喝着茶、看着热闹
“能不能想明白，就看他自己造化吧，接下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嗯？更重要的事情？”
小乙眯缝着双眼，沉声道
“薛诚不是要找我麻烦吗，今日，我们便是去”
“——敲山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