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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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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烛染原本只是逗一逗沈流烨,但看着他双颊微红的模样,知道自己又无意间说中了沈流烨的秘密。

    “阿烨果真带着我的亲笔信。”

    少年慕艾往往青涩羞怯,沈流烨年少时并无什么感情阅历,因此这时仍旧带着少年人的心思。

    干净清澈的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

    沈流烨当然知道江烛染是在借此逗他,但还是忍不住羞怯,眼下不知道该坦然承认还是矢口否认,“妻主明知我……”。

    沈流烨因为这份害羞不敢抬头看江烛染,全然是情窦初开的样子。

    “好了,不逗你了,安心用膳。”

    算是误打误撞见到了沈流烨害羞会是什么样子,江烛染觉得这封亲笔信是实打实的赚到了,也不好把人逗弄过了头。

    膳后两人坐在屋子里用茶,沈流烨不知道想起什么,说要给江烛染奏曲一首。

    女婢进来燃上香炉,烟云飘渺间带出丝丝缕缕的浅香。

    沈流烨闻到那股浅香,忽然觉得熟悉。

    是在靠近江烛染时才会有的香气,并不十分甘甜,带着点冷香的幽静。

    沈流烨安下心神,指尖起势,奏响第一个音。

    古人有伯牙子期,凭音律觅知音,而今江烛染对音律的了解并不透彻,却总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就如同许久之前的游船宴会,旁人听他奏曲,都道他技艺卓绝、气势非凡,江烛染后来谈起他的琴技,却只说“或感寂寥,但有铮铮傲骨,心事皆藏于琴中,可见一斑。”

    江烛染静静看着沈流烨,心想君子之琴大概也是这样,或通达或多思,停顿间尽是如此。

    这曲子不比上次江烛染在游船听到的曲调磅礴豁达,却是情意缠绵,像是奏琴者在诉说情思几许。

    一曲毕,沈流烨看向江烛染,“妻主觉得,此曲如何?”

    “阿烨所思所想,皆在曲调中。”

    铮铮傲骨谈起情之一字,也离不开多思多虑。

    沈流烨在最初表达心意时尚且大胆表露心思,如今却是越发羞怯,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各中原由。

    江烛染对此明了,沈流烨最初在对她的占有欲偏多,反而不明白情字究竟为何物,如今明白了,却有了羞怯难以开口之感。

    “阿烨原何要弹此曲?”

    “妻主,我心悦你。”

    “我知道。”

    但还不够。

    她要他全心全意信任她、依赖她,要他的情思皆是她江烛染,要他无论身在何处,都有她江烛染的一席之地。

    “妻主呢?”

    “现在尚且不能回答你。”

    沈流烨没了以往需要江烛染肯定的迫切,坐在江烛染身边看她执笔作画。

    “即便妻主不说,我也知道,妻主心里有我。”

    还带着点小得意。

    江烛染笑道,“就这么肯定?”

    沈流烨撩开袖口,露出手腕上的菩提手串,“妻主瞧瞧,这是什么?”

    江烛染故作惊讶,“我的手串怎么在阿烨那儿,我知道阿烨对我情真意切,竟不知道阿烨对我心悦到如此地步,连我随身带着的东西都要亲身携带。”

    “这分明是……”沈流烨琢磨过来,闭嘴不言。

    “分明是什么,阿烨怎么不说了?”

    沈流烨当然不肯再说,再说下去,又给了江烛染逗弄他的机会。

    江烛染却是不会放过到了嘴边的羔羊,用膳时怕他过于害羞而食不下咽,所以就此打住。但此时此刻分明是沈流烨自己送上门来。

    她把最后一笔画完,给那画题了名字,称为“秋夜雅谈”。

    沈流烨的目光转向那幅画,恍然发觉那画上的猫与江烛染给他的亲笔信上的猫一模一样,不过这只猫是盘卧在月下,猫的尾巴还圈着一串手串。

    沈流烨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把他比作猫,画的是那晚他装睡时,江烛染借着夜色来看他的场景。

    “瞧瞧,与你像不像。”江烛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流烨拿了笔,在那只猫的旁边续画。

    尖耳长尾,是只狐狸。那狐狸的爪子搭在手串的旁边。

    “这样才算完整。”

    “为什么是狐狸?”她在沈流烨心里竟然是只狐狸。

    倒也有趣。

    “会迷惑人,但也惯会让人信服。”沈流烨低声道“妻主可不就是只狐狸,让人得不到,又忘不掉。”

    江烛染在那秋夜雅谈图上盖了私章,放在桌案上晾干。

    江烛染点了点他额头,“油嘴滑舌。”

    她给沈流烨倒了杯茶,让人坐在桌边,“你这只猫倒是高傲,惯会让人挂心的主,可知道今日我去了哪?”

    “妻主只管把我关在典芳阁,我又怎么知道妻主去了哪。”

    “当真不知道?我可是听闻,近几日典芳阁的小侍可是严肃得紧,比如四处打听我的动向,再比如加强了各院的看管……”

    “妻主莫要取笑我。”沈流烨把茶杯放到江烛染手上,巴不得她快点喝茶把嘴闭上。

    “我看见妻主让人送去典芳阁的药材,都是些少见的药,这次,妻主怕不是给沈府大放血了。”

    “谁能想到沈执月这么能藏好东西,她那药库里的药,比之王府也无不及。”江烛染原本打算大闹一场沈府,给沈府闹一个不尊宗室的下场。

    但是沈府的药材着实收集的颇多,沈执月又是个惯会忍耐的,倒是没让江烛染发作起来。“仅是敲她两箱子药材,算是罚她清了,且看着季鄢是否会因此事受罚便是。”

    “妻主这次去,主要是为了给我出气吗?”

    沈流烨迷恋被江烛染珍惜爱护的感觉,也格外清楚江烛染很少会为人破例。

    江烛染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却是没有随了他的心意,“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只是看她沈府不顺眼。”

    沈执月能坐到礼部尚书的位置上,也并非只靠忍,能够娶吏部尚书的庶子为正君,足以说明利益对她的吸引力。

    沈流烨与沈执月眼中的利益相比,必定是沈流烨被抛弃。

    沈流烨能冷冷清清一个人过这么多年,除了对亲情不报任何希望之外,恐怕也有难以信任别人的原因。

    世人皆有私心,沈执月的私心是名是利,沈流烨的私心是她江烛染,而江烛染的私心,却是明明白白摆在了沈流烨的面前——我为你做的任何事,你都要知道,要你记忆犹新、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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