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皇位传承
顿了顿，淡淡注视着一眼紧张的陆压，微笑着继续道：“小十，难道你就不愿九哥了无牵挂地见道吗？”
待心神落到七星剑上，感受到剑身上晦涩莫名的波动，殷寿身形猛地一震，失声惊呼道：“先天法宝！”
“弟子遵命。”闻仲心神稍定，上身依言前倾向陆久。
闻仲的确没有说谎，他确实完全炼化了雷罚之力。按照雷罚之力的总量来说，战力完全应该超出空明境界。只因不知名的缘由，法力搬运迟缓，以至于威能大减。
诛仙、戮仙、绝仙、陷仙四剑，在陆久的元神之中温养了六千万年，绝世锋芒仍在，本体青光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水流动的清光。
“不是、不是……兄长莫怪，小弟不是这个意思。”陆压摇手连连道：“真是不敢相信，叔父居然还能复活。谢谢你，九哥。”
陆压还要说些什么，陆久轻轻摆摆手，肃然道：“小十啊，你的能力已经足够领导妖族，就不要再推辞了，为兄会从旁辅助你的。为兄已经将盘古真身完全转化为生机，见道之日已经不远了。自开天辟地至今，这条路从未有人走过，最后结果如何，九哥也不得而知。”
许久之后，陆久回过神来，发现陆压已经再次坐回了他对面，闻仲让出了座位垂手侍立一侧。
长长叹息一声，陆久缓缓摇头道：“闻仲，你的问题，恐怕恰恰就出在‘从无旁骛’四个字上。”
“说什么傻话呢，叔父难道就不是为兄的叔父了？需要道谢吗？”
言罢一抖袍袖，从袖口叮叮当当三、四十件各色法宝掉落石桌面上——刀、枪、剑、戟，环、佩、镜、印……应有尽有。
浓郁的酒香弥散开来，陆久在一瞬间逼出了沉积体内的酒气，醉眼朦胧的眸子猛然变得精光四射，刀锋一般的目光逼视着陆压，一字一顿道：“为！兄！有！办！法！复！活！叔！父！”
“给你就收着吧，日后会有用处的。”
闻仲重重点头道：“老师教诲，弟子从不敢有旦夕或忘，始终视为立身之本。”
陆压的表情由淡淡的不信渐渐转变为狂喜，眉飞色舞地侧耳倾听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动的眸子一时亮过一时，专注无比。
“也很顺利。”陆压微笑答道：“计蒙在十二元辰的帮助下，先后击败了冥王哈迪斯和海王波塞冬，彻底取得了西方大地的掌控权，同时累计守护大地子民的功德，业已斩出善尸成就至仙之位，在奥林匹斯山的风头一时无两。神王宙斯不过是等同罗仙的战力，非常顾忌计蒙的实力，于是联合普罗米修斯等众神把她排挤出了奥林匹斯山。”
搓手傻笑两声，陆压当即起身风风火火地离去，丢下一句话来：“九哥少待，小弟这就去传令。”
闻仲垂首恭声道：“弟子听凭老师吩咐。”
殷寿双手捧过头顶欠身接过：“谢师祖赏赐。”
挥袖一扫，像扫垃圾一样尽数扫入陆压怀中。
“好！”陆久重重一拍陆压的肩膀，豪气干云道：“有小十这句话，为兄定能成功见道。哈哈哈哈……”
陆久轻轻点了点头，转向陆压道：“待为兄上天庭收拾了太上老狗过后，小十就能统帅妖族占据半壁人间星海，也就是人间界所化的部分。届时难免有些个小妖胡作非为，折损妖族气运。独霸盘古宇宙只会带来其他修行者无穷无尽的抗争，并无益处，妖族只需维持眼下的地位足矣。因此，为兄打算让闻仲执掌妖族刑律，按律监督妖族子民，方能防患于未然。”
这时，闻仲带着殷寿缓步行至近前，躬身见过陆久、陆压两兄弟，斜眼瞥见殷寿傻愣愣地站着，聚音传入他耳中喝道：“还不快给师祖和师叔祖见礼！”
“这才叫生活……”嗅着鼻端不只属于谁人，抑或是三女共同的芬芳，陆久微笑着轻声感慨一句，脚尖不沾地，缓缓飘向三女所在之处。
陆压期期艾艾问道：“九哥，这是为何？”
陆久深深凝视座下二弟子一眼，微微皱眉道：“闻仲，为师先前见你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六千万年来，你是不是懈怠了修行？修为怎么会没有半点长进？”
陆压闻言心下一惊，急道：“小弟之能比起九哥来相差何止云泥之别，万万不能当此重任，还请九哥收回成命。”
“什么差事？”陆压一头雾水，摸不透乃兄的心思。
陆久冷笑道：“除了他准提道人还有何人？若非他传授了功法，区区几个化外野人如何能突破到等同罗仙的境界。那普罗米修斯当年我曾见过，确是资质身高。倘若不是非我族类，为兄会把他带回蓬莱岛也说不定。准提道人本为化外之人，去没有这个顾忌。”
对于弟子的失态，闻仲尴尬地看了陆久一眼，观其似乎不以为忤，方才稍稍释怀，暗道回去之后定要好生教导一番。
借着酒劲，陆久把陆压强行按回石凳上，挥舞着手臂高呼道：“第一件事，为兄要告诉小十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你的秉性，为师自然明白。可是，你做得还不够，还需要更进一步。”陆久指了指对面的陆压道：“为师打算替你向你师叔求一份差事。”
“好主意！”陆压击节赞叹道：“如此一来，只要有九哥，我妖族即便遇上再大的劫难，也不至于合族泯灭。”
陆久瞥了目中隐现笑意的闻仲一眼，轻笑道：“只怕日后蓬莱阁会更兴盛，甚至不弱于妖族。”
殷寿越发地了解到，安坐身前的这位貌不惊人的师祖是多么的可怕，越发小心谨慎起来，毕恭毕敬地低头垂首恭立。
待陆久叙述完毕，陆压放声大笑道：“九哥！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此生还能看到叔父复活的那一天，陆压此生足矣！”
陆压奇道：“什么第二件事？”
陆久对殷寿的心态了如指掌，淡淡一笑道：“殷寿，好好发展你的蓬莱阁。再过一些时日，你就能拥有足够的信仰之力了。”
“起来吧。”陆久摆手示意殷寿平身，只扫了一眼，便对他的修为了然于心，“仙体大成，元神也就是你所谓的‘神魂’小成，还是因为缺乏信仰之力拖累的缘故，不错、不错……”
“天机不可泄露，过不了多少时日，你就会明白了。”陆久目中闪过一丝犹疑，旋即转为坚定之色，淡淡道：“殷寿这个徒孙还不错，闻仲，你去带他来见为师。”
陆压讶然道：“诛仙四剑？！怎么到了九哥手里？”
闻仲目中精芒一闪，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家老师。陆久肃然道：“闻仲，日后要切记秉持公平公正，对你的修行或许能有些益处。”
陆久看着闻仲淡淡问道：“闻仲，还记得为师以前说过的话吗？驾驭雷罚之力需要秉承公平公正之心。”
“唉……”
摇头笑了笑，陆久转向闻仲问道：“闻仲，这六千万年来，你除了修炼，还做了些什么？”
“嗯。”陆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从青袍广袖之中摸出一口闪烁着勺形七点星芒的幽蓝长剑，递向殷寿道：“初次相见，这口‘七星剑’就算是师祖给你的见面礼吧。”
陆久继续道：“过了这么多年，那普罗米修斯在准提道人的教导下，说不定真有和计蒙分庭抗礼的实力了。”
陆压捧着一大堆各色先天法宝，苦着脸道：“这也太……”
殷寿高声应道：“弟子谨遵师祖圣谕。”
“此剑和东皇钟乃是妖族权柄象征。东皇钟是为兄世界的根基，没办法传给你，妖皇圣剑却是不可不传。更何况……为兄还有杀器傍身。”
陆久答道：“为兄的东皇钟世界已经大成，生机充盈其中，再不虞繁衍之难。女娲娘娘建议为兄迁移妖族子民入内，以保妖族传承不断。”
“小弟记下了。”陆压正色应了一声。
陆压舌头打结问道：“什……什么好消息？”
“自然是从太上老狗那儿夺来的。”陆久瞪了陆压一眼，而后道：“为兄诛仙剑阵这等利器在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为兄明日传你妖皇圣剑之时，还要顺便把第二件事给办了。”
看着语无伦次的陆压，陆久摇头哑然失笑，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后取出星辰图，将娲皇宫中所言细细诉说一遍。
留下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陆久起身负手行往太阳宫后。在与落日岛上那片相似的竹林中，陆久找到了万圣公主、琼霄和碧霄三女，正见她们背对着自己，静静地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偶尔有一鳞半爪随风飘入耳中。
兄弟二人默默对视着，浓浓的亲情回荡其间。再次落座之后，陆久解下妖皇圣剑，搁在石桌上微笑道：“小十，明日召集妖族所有子民聚集蓬莱岛，为兄要当众将此剑传承给你……”
闻言心下一惊，闻仲慌忙站起身来，惶恐万分道：“弟子秉承老师教诲，每日修行从无间断。雷罚之力早已完全炼化，只是不知为何始终不能运转如意。”
见得陆久从沉思之中醒过神来，陆压笑嘻嘻地拱手道：“小弟回来好一会儿了，见九哥在沉思，便不曾惊扰。”
“九哥……”
“呃？”陆压和闻仲齐齐愕然望向陆久。
“九哥所言极是。”陆压颔首赞同道：“小弟过几日便召集人手，尽快拟定律法交予闻仲师侄。”
“哼！”陆久冷哼一声，目无表情道：“先不要节外生枝，待本皇收拾了太上老狗，回头再来清理这些废柴。”
“雷法之力与闻仲已经完全契合，理应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原因呢？难道？！”
“为兄已经决定了，你无须多言。”陆久淡淡的话语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陆压连忙插言道：“万万不可！妖皇圣剑乃九哥随身神兵，小弟若是收下，岂不是夺了九哥的对敌利器？”
陆久嘱咐道：“律法之要，在于公平公正，切莫忘记。”
陆压朗声笑道：“其他各大教派早已退出地星，东土九州清一色蓬莱岛的天下，我族大妖尽占各处名山。值得一提的是，闻仲师侄那个弟子殷寿，那小子真是绝顶天才。那套‘先结金丹，后成元婴，再修元神’的神道法门，修行神速无比。他所创立的蓬莱阁，已经隐隐显露出了兴盛之势。”
陆久剑指点上闻仲眉心，神念跟随者法力进入体内转了一圈，挪开手指沉吟不语，细细思量起来。
陆久目送陆压的背影消失于眼帘，轻轻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这个兄弟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这么毛毛躁躁的。
带着浓浓期盼的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逝，陆压转而安慰起黯然不语的兄长来：“九哥，不要再多想了。叔父能够复生，已经是万幸之事。做人不能贪得无厌，我们妖同样也不能，一切都是定数。”
闻仲大喜拜谢，匆匆离去。他对殷寿这个弟子极为爱护，能得老师认可为徒孙，顿时喜不自胜。
殷寿猛地一惊，双膝一软俯身下拜，口称：“弟子殷寿，叩见师祖，叩见师叔祖。”
“弟子谨遵老师教诲。”闻仲深深一揖到地，待直起身来，忽然变得精神奕奕。只因陆久一番指点，前路豁然开朗。去了心头困扰多年的阴霾，心境隐隐有些长进。
殷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么多先天法宝转眼易手，不觉倒抽一口凉气。待陆久似笑非笑地瞥一他一眼，方才讪讪一笑，局促不安地细微扭动着身体，心下忐忑之极。
陆压高声应和道：“小弟坚信九哥定能成此前无古人的壮举！”
“什么？！”陆压立时醉意尽去，豁然起身惊喜地高呼道：“九哥，此话当真？！”
“别说了，九哥。”陆压坚定地直视陆久双眸道：“小弟都答应了，只求九哥能去了牵挂，专心见道。”
先天法器的珍贵，殷寿早有体会，六千万年来求之不得，未曾想今日简单的一次谒见却意外地得了一件。
“是。”红袖和默言齐齐躬身一礼，领命离去。
闻仲称谢一声，一甩长袍后摆正襟危坐，静候自家老师开口。
陆久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兄弟道：“小十，你觉得九哥会拿叔父来开玩笑吗？”
陆压无所顾忌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傻小子，你师祖堂堂亿万妖族皇者，要是出手一件后天的玩意儿，岂不是颜面扫地？”
陆久闻言不觉莞尔，含笑瞥了陆压一眼道：“小十不说为兄险些忘记了。你即将继承妖皇之位，身份大不相同，岂能没有先天法宝少赏赐他人？来来来，为兄给你一些，以免将来没有先天法宝赏赐部属和晚辈时丢了颜面。”
陆久神色一黯，怅然道：“父亲的真灵早已泯灭，为兄也无能为力……”
“不必多礼。”陆久微微一颔首，点点对面的石凳示意闻仲坐下。
不多时，闻仲一袭暗红道袍，来到陆久身前躬身道：“弟子闻仲参见老师，老师圣寿无疆。”
欢喜了好一阵子，陆压忽然神情一肃，正色问道：“九哥，那父亲呢？也能像叔父一样复活吗？”
陆久淡然道：“且先让准提道人得意一时。”
陆压兴奋道：“太好了！我早就想动手了。区区化外野人，也敢欺辱我妖族，真真是活腻味了。”
闻仲以为陆久责他不曾全神修炼，促声答道：“老师，弟子一意苦修，从无旁骛。”
“小十，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九哥真的可以放心把妖族交给你了……”陆久深深看了陆压一眼，满怀欣慰地点点头。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咝……”陆压和闻仲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万万想不到陆久对殷寿的评价如此之高，心底却是确信无疑。长久以来，陆久所料无有不中，由不得他们不信。
眯起眼思量少时，陆久吩咐道：“红袖，你去把闻仲找来见我。默言，你去告诉妖帝陛下，完事之后请他马上回来。”
“那些野人真的是准提道人的传人吗？”陆压呆了一呆，讶然问道。
微微一笑，陆久张手在身前一抹，石桌上现出四柄清光湛湛的仙剑和一方阵图来，望向陆压淡淡道：“小十，你看此宝如何？”
摇了摇头，陆久又问陆压道：“西方呢，计蒙他们怎么样了？”
“坐下吧。”陆久微笑道：“你秉性刚直不阿，为师信得过。把头靠过来一些，待为师察看一番。”
“化外之人”，陆压理解为“非东土人士”，微微颔首赞同。却是不知，乃兄所指的是“准提道人非盘古宇宙之人”。
“好。”陆久见得闻仲情状，微微一笑。举杯抿一口酒，抬眼望向陆压问道：“地星形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