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杂念
起初韩凝霜并未在意，但等到少年进入焚心炼神区域的镜子时，她才猛然想起少年的步态和牛肉丸子好像！
那是一种谨慎、轻盈的步态，似乎在随时防备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
韩凝霜立即转身跑进焚心炼神区域相同的镜子。
焚心炼神是锻炼神识最基础的项目，效率并不高，除了散修以外，宗门或家族的炼妖师都有自己锻炼神识的方法，因此这种基础项目一般只有那种宗门或家族的小辈会尝试。
焚心炼神中的场景是一片火海。
接受神识锻炼的人就处于火海正中央的一小片空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海会向着中心蔓延，温度也会随之增高，锻炼者会感受到灼热，会烦躁，会心神不聚，而锻炼者要做的就是凝聚、稳固神识，排除杂念，所谓“心静自然凉”，让躁动的心静下来以抵御这虚幻的灼热，让火海烧去心中的杂念，以达到将神识精炼的效果。
不同于“星幻演武”，焚心炼神并不会提供其他人观看的看台，但不妨碍韩凝霜以高级客户的权限通过镜子窥视。
这一看就把韩凝霜脸红到了耳子根，她有些紧张的往左右看看，确定了一下石室内只有她一人。
她侧着脸偷瞄镜中的景象，嘴巴嗫嚅着骂了一句：“登徒子！”
楚宁光着腚坐在火海正中央，全然不知道自己会被其他人看到，只觉得这样才“凉快”，毕竟周围的火焰，光是看着都感觉热得慌。
“这是基础项目吧？为什么我不去直接星幻演武？”楚宁眉头微皱说，在这里被当扒了皮的角兔一样烤，哪有去和其他炼妖师干架来得爽快。
麻辣烫在楚宁视野中形成了一个小小女娃的形象，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说：“你神识散乱，又一下增长过多，导致神识虚浮，有溃散的风险，焚心炼神不仅仅是锻炼神识，更重要的是能凝炼你的神识。”
这女娃形象是按照小青的模样来的，巴掌大小，头上梳着两个羊角辫，楚宁觉得好玩，就伸手去触碰，却发现摸了个空气。
“好了，别玩了，排除杂念！”麻辣烫反手打了楚宁的手，楚宁却能感受到真被人打的感觉。
楚宁傻笑了一下，挠了挠头说：“那我要怎么做？”
麻辣烫叹口气：“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就按你平时修炼那样，还有，这种锻炼我没办法帮你，等会儿有什么事别叫我，我不会回应你，否则你必定失败。”
楚宁依言闭上眼，进行特殊的呼吸法。
可他却发现，呼吸没办法做到平日修炼那般平稳。
火海逐渐靠近。
心中的烦闷之意积盛，让他忍不住大口呼吸。
“宁儿。”
楚宁猛然睁眼，站起身，可周围只有冲天而起的摇曳火光，没有母亲。
很快他意识到那是幻听。
但他还是忍不住向麻辣烫求证：“麻辣烫，你听到了吗？”
麻辣烫如开始说的那样，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得重新坐下。
好，都是幻觉，什么都别想，来，呼——吸——呼——吸——呼——
“宁儿，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睁眼。
又上当了。
热浪扑面而来，赤红的火舌让人心烦意乱。
啊啊啊，好想大叫发泄一番啊！
楚宁深吸一口灼热之气后，闭上双眼。
“吃饭了。”
楚宁眉头一皱。
“别让我催你哈。”
楚宁脸一抽。
“老子蜀道山！”
楚宁提溜一下站了起来，两个屁股蛋子紧绷在一起。
纯粹的条件反射，根本不受意志控制。
楚宁嘴角抽搐着，再次坐下。
事不过三，这次坐下后，楚宁强行逼迫自己无视了所有的声音。
温度越来越高，外部的灼热他还能忍，但内心的燥热是积蓄难耐。
他就像一个被架在火上的烧水壶，里面的水已经沸腾，水蒸气迫切的要从嘴壶里喷出来。
但楚宁还能忍。
一是他已经经历过如同地狱般的疼痛折磨，忍耐性极大的增加了，二是他隐约察觉到，如果此时一张嘴，他的神识很可能也会随之崩散！
神识变弱事小，说不定还会变成傻子，此时正是要忍耐的时刻！
韩凝霜自己也试过在焚心炼神中锻炼神识，她知道底下是什么一片光景，也深切感受到过那种炽热。
韩家的《玄冰决》是修仙界有名的修炼法决，锻炼神识时需要处于极寒之地中，为此韩家的地下准备有一间玄冰凝结的冰室，在其间修炼时，神识中的杂念会自动被寒气所吞噬，相当高效快捷，但冰室极寒，如果修炼者《玄冰决》修为不够，在里面呆的时间就极为有限。
韩凝霜修炼《玄冰诀》的资质极佳，现在已经修炼到了两层，可以在冰室中呆满一个时辰，而若她要凝炼神识，只需呆上一刻钟便已足够，她很可能还没有什么感觉，神识便自动凝炼，效率非常高的同时还没有什么痛苦。
相比于《玄冰诀》，焚心炼神过于简单粗暴，将神识与杂念一同炙烤，需要锻炼者靠自身意志保持神识不会溃散，逼迫杂念而出被烈焰焚烧，就像是柴翁烧炭的法子，把柴火中的杂质烧掉就变成碳了。这种法子绝非一般人能承受的，理论上只要熬过去，神识必定十分精炼，效果足以比肩像《玄冰诀》这样天阶法诀。
问题是。
韩凝霜翻看过焚心炼神的记录，就没见过有人能熬过去。
所有在这个项目中锻炼的人都是分次锻炼的，包括她也一样。
她在里面待过的最长时间有半个时辰，就已经排到了记录中的第一名！
大部分人都只能坚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韩凝霜相信自己的记录很难被人打破了，包括现在的她。
半个时辰是她两年前的记录，那时的她神识比现在弱很多，反而能在焚心炼神中呆的时间比较长。
焚心炼神中神识越强越煎熬，这也是只有那些炼妖师新人才会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看到牛肉丸子三番两次的站起来，韩凝霜忍不住笑出了声。
显然牛肉丸子就是个新手，连对付自身杂念的手段都没有，像他这样的，一般连五分钟都坚持不到！
然而。
半个时辰过去了。
少年依旧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