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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一初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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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七匹狼都是各走各的,谁也不会相互等一下,这些刚成年的学子们似乎都迫不及待的要走向独立,独立的生活,独立的学习,独立的思考,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还不熟悉,或许是因为生活习惯不同,或许他们觉得成年人不应该再像小孩一样成天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对子祥来说,这个从西部山区来的学子,这陌生的都市,陌生的校园,陌生的学习方式都让他感到惴惴不安,他很希望能有个伴,一起去上课,一起放学去食堂,一起上自习,一起讨论学业上的问题,一起交流对于未来的打算。可大家都各顾各的,他不好意思上前打扰,也为自己不够独立而感到羞愧,但又他不甘愿落后,也强撑着一个人应付一切,以前他可是同学们眼中的骄子,现在可不能拉了跨,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上课的时候,子祥总喜欢坐在最后面,并不是惧怕老师殷切的目光,也不是怕被提问到,纯粹就想舒服自在一点。再说坐在后面不代表就一定不好好学习,他孔子祥从来就不干那样的事,虽然到了大学考试成绩不再那么重要,但他也不敢松懈,他知道要对得起父母花的每一分钱,即使坐在最后也照样听得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记着笔记。大学的课程不同以往,难度指数级增长,尤其对纯理论的物理专业来说,更有点登封造极的意思。物理这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就得靠老天爷赏饭吃,没有一点异于常人的脑细胞很难玩的转,这不是说努力没有用,而是说努力只是基本要求,光靠努力和吃苦还不一定就能吃得下这碗饭。子祥不属于天资聪颖的那一类人,他在学习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吃力,那些复杂的公式定理,严苛的数学计算,灵活跳跃的思维逻辑实在让他难以应付,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跟生锈了一样转不起来,这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学习上遇到困难,子祥不好意思向老师请教,这大学老师不像以前一样天天围着学生转,他们上完课就走,平常也见不到,自然就少了一些亲切感,而且都是些专家教授,子祥心理上对他们多出几分敬畏,更不敢轻易去问问题。但当一下课,其他同学冲上去围着老师问问题的时候,子祥又有些坐立不安,“他们问些什么问题呢?”,“是不是有些地方自己根本就没弄懂?”,“他们怎么那么积极?”,害怕落后的心理让他这个曾经的学霸不免焦虑起来。不敢向老师请教,他也不好意思问同学,因为大家都各学各的,而且好歹自己也是独霸一方的尖子生,去问别人问题,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他宁肯自己钻研,跑到图书馆借一些参考书,翻看一些习题册,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一番,多数时候能够搞明白,实在搞不懂也就只好作罢,反正现在考试能过就行。这样的学习方式也让子祥找到一种独立的感觉,他不求人,不依赖谁,独立思考,独立钻研,别人能学好他照样也能行。

    从南方来到北方,饮食大为不同,学校十来个食堂,每个食堂一二十个窗口,合子祥胃口的基本没有。北方的菜口味比较清淡,不咸不苦,不酸不辣,子祥食之无味,难以下咽,他尤其讨厌勾芡,黏乎乎湿哒哒的,看着就没了胃口。同学们学习上各学各的,吃饭的时候,多数也凑不到一起去。子祥口味重,喜欢到远一点的5食堂吃,宿舍其他几个人则口味淡,喜欢就近到宿舍旁边的几个食堂吃。就餐高峰的时候,很难找到空座,没有座就只能抬着餐盘站在桌子边等,等座的人倒没有催坐着的人吃快点的意思,但坐着的人就没法再细嚼慢咽。这样的场面总是让子祥觉得难为情,他羞于等座,宁愿打包回宿舍吃。如果吃饭的时候边上来站了一个人,他总是三下五除二扒拉下肚,赶紧让出座位走人。

    社团招新的日子,学校小广场上摆满了五花八门的社团摊子,引得大一新生们争相围观。读大学之前,子祥就听说参加社团是大学生活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在社团中可以锻炼自己的交际能力,交到一些朋友,为以后找工作积累一些经验。他在这些小摊前左顾右盼,不敢凑上前去询问,总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牌子上的社团介绍,偶尔也接几张人家发的传单。这些社团都没他感兴趣的,他觉得这些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徒有其表而已,学不到什么真东西,反而可能会影响他的学习。至于所谓的锻炼社交能力,他也不以为然,他自知性格内向,不善交际,但对那些能说会道,很会来事的同学也不屑一顾。在他眼里嘴上能说不代表能力就强,反倒给人一种不真诚的感觉,越是能说会说,爱冒尖出风头的就越虚头巴脑,就是功利心在作祟。人若都能坦诚相见,以诚相待,何需那么多所谓的沟通交流技巧,说好听点叫沟通技巧,不好听就是些弯弯绕,套路,是奇技淫巧,是圆滑世故。所以他觉得做人应该坦诚,做好自己的事,走好自己的路,坦坦荡荡,那就问心无愧。

    不过倒真有一个社团子祥很想参加,那就是音乐社,他从初中时候就喜欢上了吉他,跟同学入了门,到此他想借参加社团的机会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吉他水平,学习一下音乐创作。可当他找到音乐社的时候,只见几个头戴发巾,烫头染发,衣着肥大,还印着玫瑰和骷髅头的嘻哈小子,这立刻让他打住了加入的念头。他最讨厌这种浮夸的风格,试图通过博人眼球来彰显个性,这和那些假声假气的港台腔,用力过猛的情感酝酿,弯来绕去的转音同样让人难以忍受。

    回到宿舍,子祥问大家,“你们参加社团了吗?”

    “没有,没什么好参加的。”二狼躺在床上看着书,翘着个二郎腿。

    “我倒想参加一下健美社,再练一练胸肌,哈哈!”五狼一脸傻笑。

    “唉,这些社团都太没水平,科幻社就丢着几本杂志和几个星球大战的模型,每周末在教室放放电影,没意思。”七狼一脸稚气,那厚厚的眼镜片透出他鄙夷的目光。

    “那你就更应该去,用你的科幻和哲学思想带领他们好好弄一弄,搞个哲科社团出来。”四狼拔掉一边的耳机,笑嘻嘻的和七狼调侃。

    “我参加了一个,码农社团,想跟里面的大神好好学习学习。”四狼有些得意,显然在这方面他已经走到了前面。

    子祥听到大多数人都没有参加社团的兴趣,也就放下心来,否则如果大家都报了社团,他就得焦虑和自责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掉队。

    周末是七匹狼一起外出游玩的日子,对于他们这帮外来的学子来说,有很多地方等着他们去猎奇,像三狼、四狼和七狼他们小时候就已经来过北京,而且不止一次,但对子祥和其他几人,要不是因为来读大学,这辈子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这一次。周末的出游,七匹狼还算稍微齐整一些,每个人书包里塞上一瓶水,一包面包或者其他零食就出发了,坐地铁,转公交,尽挑着些不收门票的地方去,如果遇到收门票的,就亮出学生证,纯粹就是穷游。

    第一次坐地铁的时候,子祥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尾随在同学身后,买票,进站,乘车。周末乘客比较多,刚上车的时候还好,能有个转身的空间,经过几站之后,地铁内就挤得前胸贴后背。子祥从门边被挤到中间,他一只手紧紧抓住吊环扶手,缩紧了身子,尽可能的给别人让出一些空间来。这小地方的人进城总是有些客气,可越客气,自己的空间就被压缩的越厉害,最后都差点踮起脚尖来。遇到有空座他也不肯坐下,他觉得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自己坐着的话,总感觉不太好意思。

    他发现这大城市里漂亮的女孩子就是多,身材高挑,皮肤嫩滑,穿着时尚,气质冷艳,比他那座小城里面的女生漂亮一大截。他感慨,真不愧是大城市啊,比他那小地方强太多了,马路宽,楼房高,车子多,这人也个个都光鲜水华。达尔文的进化论就指出,环境是生物进化的主要驱动力,生物对环境做出适应性的变化,环境对生物进化具有定向选择作用。是啊,在这巨大的城市生活,可不得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些吗,要是穿的土里土气,不修边幅,估计你连商场的门都进不了。上卫生间的时候,他不禁要对着镜子打量自己一番,三七分的发型,黝黑的皮肤,t恤配着休闲裤,一双特步板鞋,怎么看都有些屌丝气质。屌丝,当下很火的词,想想身边的这帮学物理的同学,也个个一股屌丝气质,凌乱的发型,满脸痘痘,衣服不搭裤子,裤子不搭鞋子,言谈举止“屌味”十足。

    子祥还发现,这里的人虽然个个都光鲜华丽,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冷冰冰的,谁也不愿搭理谁,尽量不与别人多说一句话,或者多看谁一眼。公交上、地铁上、马路上,每个人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也许是出于对自我的保护,也许是源于自身的优越感,也许是在这大都市的钢筋混凝土森林里住的久了,总是子祥感觉人与人之间少了那么一些人情味,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想假如每一个人脸上能多一些笑容,这都市的街头就更美好了。

    国庆节的时候,七匹狼一起登上香山,这时山上已经一片金黄,红色的枫叶点缀其间,临近奥运的北京天空变得格外湛蓝透亮,站在山顶,远处北京城尽收眼底,密密麻麻的房子一直延伸到视觉模糊的地方,与蓝色的天际线融为一体。看着这座漫无边际的城市,子祥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内心不禁有些怅然。此刻,他突然有些想家,他不太确定家的方向,最初一家人是从东北边的机场进入这座城市,先入为主的给他造成了家就在那个方向的错觉,而他知道家乡在祖国的西南方向,但应该是哪边呢,他不太确定,看着眼前的一切,他陷入一种莫名的落寞之中。

    说到想家,子祥确实想,他已经来了两个月的时间,每个周末都会给家里打电话,以消解他对家乡的思念,但每次打电话都是例行公事似的,除了跟父母报平安,说一切都好,他从不表露想家的情绪,为的是不让父母担心。而作为父母的孔刘二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除了问一些“身体还好吧”,“学习怎么样”,“还有钱吗”,“吃不吃得惯”之类的问题外,也想不出还能怎么把话题给继续下去。子祥不愿多说,孔刘二人也就无从跟儿子谈心,所以每次两代人通电话总是一问一答式的交流,双方问完答完,也就挂了电话。从小到大,孔刘二人尽心尽责的照顾子祥,尽量不让他受到学习以外的事情干扰,而子祥也很听话懂事,学习拔尖,基本就没让父母操过太多心,两代人配合默契,这也导致他们似乎无需太多言语上的交流就能让彼此感到心安。不光子祥这样,他发现宿舍其他几个同学也大都是这样,和家里打电话草草几句就挂了,有时候说着说着还发起火来。别说是他们这一代人,就是他父亲孔德明这一代也一样,每次回老家也不见得和奶奶能说上几句话,吃两顿饭,临走时塞给奶奶几块钱也就算完了。只是可怜奶奶,一把年纪在老家望眼欲穿,一年到头也盼不来儿女几次团聚,就算是在一起也没有多少话可以唠,看来子祥这样,多多少少有些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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