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牛二斩恨改名
牛二自被拐子卖给富商做小厮后，每每犯了一点小错误，就是两板子。
他也像其他孩子一般哭闹过，要回家，却从富商嘴里得知了牛家村被当成山贼剿灭了的消息。
极大的悲痛也不知为何怎么都化不成实质。
不是他对他家人的爱不够深，是他自己如今变成了贱籍奴婢，自身难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主家转手卖掉，也不知道立冬大叔会不会派人回头救他。
一晃就是半个月，再多的疲惫和委屈，还有村子被屠的恨意在牛二小小的身躯爆发开来，牛二趁机逃了。
只是连日辛苦的孩子，再快的脚程，也抵不过此时的虚弱，牛二又被富商的手下抓了回去，直接关入暗室。
就在牛二认命，自己终生都逃不走时，关他禁闭的暗门被打开了，外面的光线透入暗室内，光明刺眼到让他觉得自己本就是属于黑暗的。
不久富商就亲自将他接出来，洗漱打扮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直到自己被一伙强壮的男子接走。
他不知道这群将他从富商手里“买”走的是谁，也不想多问，反正自己的日子，这辈子或许就这样被人不停倒手买卖而过了。
又是一连多日的舟车劳顿，他平日也跟着船上的人做些轻便的活。
直到某天傍晚，另一艘大船上过来了个国字脸的壮汉，看起来是自己所在这条船上的头领。
那人嘱咐自己去到旁边那条大船上要规矩一些，不能冒犯了船上的贵人。
牛二不知道要做什么，心中有些忐忑和恐惧，但还是听从了对方的命令，去到了那条大船上。
可这条船上的气氛很低沉，还有许多受了伤的人，牛二不由得更加害怕。
直到一个长相明艳美丽的姐姐看到上船的他，牵起他的手，温柔地和他说话，又将他带到立秋大哥面前，牛二这才知道这个温柔美丽的姐姐叫蘋花。
立秋让牛二讲述了自己从氷州到汴京的所有遭遇，又让自己在写满字，他看不懂的纸上按手印。
从立秋口中牛二终于知道，自己不是被倒手卖了，是被立冬大叔的主家救了，这么多天提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蘋花看牛二如此小的年纪，又遭受如此多的变故，心疼不已，船上人手不够，便想亲自照顾他。
而立秋大哥又说蘋花姐姐的身体还没好全，不能如此操劳，便将自己领去了周娘子处。
说是让周娘子照看自己，牛二被拐这么些天后，被规训得下意识直抢着帮周娘子干活打下手。
周娘子给柳明喂奶，牛二就在旁边乖乖抬碗；
周娘子给柳明换尿布兜子，牛二就在一旁帮她拧热帕子给柳明擦屁股使；
周娘子哄柳明睡觉，牛二就一动不动地在一旁候着。
这一夜周娘子照看牛二倒是很省心了，只是柳明看着牛二的表现，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房里添了个这么小的使唤小童？
后又跟着立冬大叔的主母一路前往皇城门口，一路看到了汴京的繁华和盛达，又见柳夫人敲登闻鼓而当众去衣受刑。
他心中并不觉得女子当众去衣受刑有什么羞耻的。
因为他知道柳夫人的做法维护的是天下安定，用一己之身保护她珍视之人，可街上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却在一旁侃侃而谈，这个官眷的容貌和身姿……
后来柳夫人进了宫，而跪在登闻鼓下的他们也被一一带去问过了话。
只因为牛家村的案子已被柳青舟大人平反，对牛家村是山贼村的污蔑也被大人查清，恶人们该得到的处罚也都得到了。
故自己便被宫里人带去了郊外的一处私宅。
得知屠村大仇得报，牛二这些天积攒的恨意，仿佛找不出突破口。
扰得他心烦意乱，再也没有父母亲人，兄弟姊妹，也无好友，今后孤身一个的他，日子又该如何过下去。
谁知在这处宅子一住就是三个月，憋得他性子更加深沉寡言。
外院照顾他的立秋大哥是个话痨活泼的性格，在看出他的郁郁不乐后，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每天都教他一些功夫，所幸牛二就直接拜立秋大哥为师了。
吃过牛二拜师茶后的立秋更加得意了，于是更费心地将自己所有会的功夫都传授给了牛二。
此时立秋一脚踩在假山上，手里晃着蘋花给他新绣的荷包，颇有些狂放姿态地问在一旁练晚功的牛二：
“你小子是说，你今日才进内院，小公子就会说话啦？”
牛二扎马步的姿势不变，额头流着汗水，有些艰难地回答道：“是的，师父。”
立秋将脚从假山上拿下来，看牛二马步扎得摇摇晃晃的，严格道：
“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别晃！”
随即走到院子里另一旁的石桌处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牛牛，为师替你重新起个名，可好？”
立秋希望牛二能忘记过去的伤痛和仇恨，为自己好好的生活下去。
现在有自己罩着他，自己将毕生所学都教给牛二，再让这孩子跟着学学认字。
若是个读书的料子，自己便供他读，若不是，他自己学会一身本事，就算不报效朝廷，天下之大，又不是被拘于后宅的女眷，他总能肆意去逐梦，去体验这大宋的大好山河。
立秋如此想到，牛二也没开口说话，不由得以为怕是自己让这孩子又想到了伤心事，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道：
“行了，行了，别练了，今日晚功结束了。我刚刚说的话，你不乐意，就当我没提过吧。”
随即走到牛二身边，摸了摸这小孩的头，道：
“去沐浴吧，我让你蘋花姑姑给你烧好水了。”
看牛二仍在原地不动，立秋疑惑：“牛牛？”
牛二突然抬起头来，双膝跪地，眼中含泪仰视着立秋道：“请师父为牛二赐名！”
立秋将小牛二一把从地上捞起，碎碎念道：“跪什么跪！”
复认真道：“为师希望你能忘记仇恨，心存鸿鹄之志，飞向辽阔自由的地方，长大后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人生去体验世间百感，今后便叫‘飞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