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怎么会这样
从小蘋花的爹娘就同她讲立春和她有娃娃亲。
故刚开始她还有些抗拒立秋老来找她，给她送吃食，讲笑话逗她开心，后面渐渐心里就接受了。
这些夏氏和月露也是看在眼里的。
夏氏已经写好了能成全他俩的信，要是自己越讼之后有去无回。
这二人也不至于回了氷州被迫分手，好歹能让蘋花有个选择。
只是这蘋花是官奴后人，若无陛下的旨意，一个良籍一个贱籍。
良贱为婚也是一项罪名，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不容易，不过二人倒是可以躲在氷州城过一辈子。
只是立秋的前途就堪忧了，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当柳家的侍从吧。
夏氏如此想到，等蘋花坐下才道：“你伤这么重，又昏了好些天，怎么自己起来了？”
蘋花有些扭捏道：“我躺了好些日子了，感觉人都闲胖了。大娘子，你还是安排点活给我吧。”
立秋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假装在忙。
今日他故意想惹蘋花生气，才逗她长胖了。
其实在他眼里蘋花不论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看的。
夏氏看她如此，又见立秋在找地缝，温和对蘋花道：
“胡说，你现在正是胖点才好呢，要是养这么些日子一点肉不长那才叫人担心是不是受了内伤，我们不知道呢。”
转头看向众人，“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估摸着明日白天就能靠岸了，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吧。
还有蘋花，老实待在房里养伤，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干活。”
夏氏遣散了众人回房间休息，自己转而来到孙嬷嬷的房间。
那两个没伤的女使在月露可以自由走动后就被派来了孙嬷嬷这里。
孙嬷嬷年纪不算大，四十七岁，又经历这遭劫难，头发瞬间花白了不少。
孙嬷嬷被挪上船来的当夜就醒了，只是醒着的时间少，昏睡的时间多。
两个郎中都说只要好好养着，还能坚持一些日子的。
夏氏自小失恃，父亲续弦，继母一直想给父亲添个儿子，故待她并不亲厚。
从小到大都是夏氏的奶嬷嬷将自己照护长大，夏氏把孙嬷嬷也当自己的干娘来对待。
而夏氏的继母直到夏父年纪一年大似一年，夏氏又嫁给柳青舟，攀上官宦，才开始亲近夏氏。
夏父经商多年，常年在外，夏氏亡母在世时夫妻二人很恩爱。
只是续弦后，才养起了外室，但都没给他添过一男半女，只有过世的原配才给他生出一个女儿。
单说她作为夏父的唯一的孩子，这从小的待遇体面也是在府中说一不二的。
夏父对夏氏也是极尽把自己够得上的最好的都给夏氏了。
夏氏只对夏父的外室们有些膈应，但整体对夏父还是很敬重爱戴的。
毕竟夏父的外室们也被夏父约束的很好，没有来府里闹过，府里的大娘子也不敢得罪她这个独苗苗。
夏氏在孙嬷嬷床前陪了她一会儿，见她也没有清醒的迹象，给孙嬷嬷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孙嬷嬷却醒了过来，眼神并不清明，像呓语般模模糊糊地叫住夏氏：“小阿蓉，小阿蓉。”
夏氏听见嬷嬷叫自己的乳名，连忙回到床前，惊喜道：“嬷嬷，你醒啦。”
孙嬷嬷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喊夏氏的乳名。
夏氏这才反应过来，嬷嬷这是没醒，在说胡话呢。
夏氏见着嬷嬷如此憔悴劳损的模样，痛心不已，扑跪在榻边隐隐啜泣。
孙嬷嬷轻轻抚了抚夏氏的头发，道：“小阿蓉，不哭了，（你）爹爹不在家，嬷嬷会好好照顾你的。”
“嬷嬷……”夏氏握住孙嬷嬷的手，想到幼年孙嬷嬷照顾她的时光，满眼含泪。
孙嬷嬷像是清醒过来一样，自己半坐起来，颇有精神气地拍了拍夏氏。
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道：“哎呀，小姐，怎么这么晚了，还哭得这么伤心？仔细伤了身子，是不愿意嫁给柳县令吗？”
“只要你不愿意嫁，老婆子我豁出命都会带你离开。有嬷嬷在呢，快别伤心了。”夏氏扑在嬷嬷怀里，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孙嬷嬷温柔地轻轻给夏氏拍背顺气，看了眼房中女使，慈爱地哄道：
“好了，好了，大娘子当着下人的面哭得这么伤心像什么话，老婆子我……”
话说到一半，“咳咳…”两声，感觉火场里的吸进去的烟子像要咳出来了一样。
夏氏立马起身，招呼人去端水请郎中来看，自己拍背给孙嬷嬷顺气。
嬷嬷倚在床头，出气多进气少，有些艰难地喘出一口气，拦道：“不必了…老婆子我时日到了……”
看向夏氏，见她流泪不止，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慈爱地对她笑笑，提起一口气道：
“小阿蓉，不要伤心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要见你好好的，我闭眼也安心。”
“嬷嬷，能不能不要离开？”夏氏眼中含泪，却极力的克制道。
“好…嬷嬷不会…离开小阿蓉…的…”话毕之时，孙嬷嬷握着夏氏的手也悄悄放开……
次日天亮，船上挂起了白幡，众人换上了素衣麻服，脸上一片哀戚。
临近靠岸时，只见渡口站着好些官差士兵，严查来往行人。
月露见状，以为又是吴国公府的私兵，颇为后怕，瑟缩一下，挡在了夏氏前面。
夏氏安抚她道：“你别怕，没事的，看他们的着装，应该都是河中府的城内官差和州府上的守城军官。”
只是不知道发生何事了，不过现在还是上岸要紧。
岸上的官差见这艘官宦私船上挂着白幡，心中有些忌讳，派了个年轻的小官差去查。
船才停稳，小官差就上来问询，立秋和老范交了公验给人查看。
小官差看完，向夏氏行礼。
原来是刺史夫人，便给众人放了行。
夏氏疑惑不解地向小官差打听道：“不知何故有这么多官差在此查人？是城中发生了什么吗？”
小官差道：“夫人不必担心，别的地方我不敢担保，但我们河中府内一切安稳，尽可放心进入补充船资。”
夏氏更加疑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别的什么地方不安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