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牛二
牛二想这火一定不能在中层放，下层的立冬大叔极有可能来不及跑出来。
只能在拐子几个领头住的上层放。
据他这些天的观察，申时和卯时正刻到二刻期间是上层入口保卫的换班时间，中间大概有一刻时间是无人看守的。
自己只要抓好时机在卯时正刻前把看守引开一段时间，卯时正刻上层那几个人还没醒，放火他们肯定一时感知不到，如此火才能烧得大。
待到他们交班空档时自己再偷溜回中层杂物间，只需等待外面乱起来去救火，自己再偷溜下去救立冬大叔。
牛二在计划开始前也没闲着，找来了半壶不知道是谁喝了一半的酒。
又从厨房偷油倒进水袋里，用布衣包好这些东西，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时间一到。
可等了几天还是没有等到这艘船要靠岸的意思，要不是守卫还紧密的看守着下层，牛二都要误以为是不是立冬大叔已经不在船上了。
终于到今日，天色刚亮，这艘船开始往岸边渡口驶去。
稳稳当当停在了渡口，还没等牛二高兴，就听见外面夹板上传来了很多人的声音。
听对话好像是个大买主的手下，这几个领头全从舱里下来了，还把下层关着的人提了上来给那人选。
计划赶不上变化，牛二一下慌了神，才明白过来这起拐子不靠边停，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等的买主还没到。
现在买主来了，当然就靠边停了，要是立冬大叔被别人买去怎么办？
自己现在出去上层放火肯定行不通了，这码头听周围杂音应该是有很多人的，机不可失。
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得放火，就在他现在躲着的杂物仓放火。
牛二当机立断，把准备好的东西铺开，先把布衣铺在这杂物仓的内侧靠墙立柱下，在布衣上倒油，拿出打火石，在木屑上打火，点燃布衣，不过一眨眼，那件布衣瞬间燃烧起来。
牛二拿出那半壶酒，洒在几件易燃的杂物上，点燃了它们。
等牛二做完这一切，布衣那边的火势已顺着木质的立柱一路烧到头顶夹板。
牛二退到杂物舱的门口，看着眼前火势慢慢变大，冲出舱门就往外面码头跑。
刚跑出不远，就被那些巡逻的守卫发现了，巡逻的人想拿他，却看到他后面的杂物仓冒出滚滚浓烟。
“走水了！走水了！快报大当家！”那些人顾不得抓牛二，连忙跑去救火。
“快来人救火！快来人救火！”甲板上顿时乱成一团。
渡口上，旁边的船看见他家船起火，纷纷赶来救火。
大当家看见二十多个看起来精壮又像训练过的男人奔他们船上来。
吓得立马号召舵手把船开离码头，他以为是官府派兵来抓他们了。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这群男人已经上了夹板。
大当家把手下都叫来，提着刀面目狰狞地对着自己的手下道：“兄弟们，抄家伙！杀！”
这群上来救火的男人瞬间懵了。
这二十多个精壮的男人正是被杨知州和吴大公子派来跟着夏氏一行人的私兵，这队私兵看着这里着火是上来帮忙救火的。
谁知道这群人竟然提刀就要杀他们，虽然他们赤手空拳，但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黑拐子这边没有给私兵解释的机会，两边打得乱做一团，也没有人救火了。
牛二在夹板上找了一圈，只见到立冬被人绑着手脚，双眼无神，跪在地上，低着头，就像个傀儡一般毫无反应。
牛二看着船要离开码头了，急得不行，冲到他面前照着他的脸就是几个耳光，立马给立冬解绑。
梁立冬被几个耳光打得神志恢复了一些，看到一旁为自己解绑的牛二，一下子神志清明起来。
这些天这起拐子怕他们有力气跑，都是一天一顿米汤的喂。
到今天突然给他们吃饭了，但不给解绑，用一个木盆放满大米，丢在他们中间，他们这群人饿久了，看见吃的都在地上争先恐后地蠕动着过去。
众人没有尊严的把一张脸都埋在米里狼吞虎咽的吃，吃着吃着就感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就听到有人叫他们去甲板上，脑袋很想反抗，可是身体一点都不受自己控制。
就在刚刚听到走水了，又听到牛二叫自己的声音，还是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直到两个巴掌下来才恢复些。
牛二给梁立冬解完绑，梁立冬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眼锁定了正想调离码头的舵手。
没人救火，船烧断沉河只是时间问题。
这船的中层货物可都是石头，若船烧毁时有人来不及离开这条船，那就是必死无疑。
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跳船，并离船远一点。
可梁立冬不知道中层有石头，牛二又想不到这点。
梁立冬让牛二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他，自己则奔着舵手就去。
牛二也没闲着先是对着码头上的人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这些人是拐子！”
码头那边没有人听到，只看得到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站在甲板上蹦跳。
见呼救行不通后又去把甲板上那些被拐来的人扇醒松绑。
不远处的大当家听见牛二的呼喊，震惊自己的船上什么时候混上来这么个小孩。
但也不敢分神，只能专注的对付眼前的这些他以为的“官兵”。
那边的舵手不敢松舵，只见梁立冬过去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拳，但被饿久了的梁立冬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舵手被揍了一拳，也没有松手，只是恼恨的瞪了他一眼，抽出一只手想回揍梁立冬，没想到被梁立冬钻了空子，猛拽舵轮，打偏了方向。
船还是驶出了渡口，梁立冬只能不管了，先去找牛二，先确保他的安全。
“立冬大叔！船要沉了！”牛二看着水位线越来越高，向梁立冬呼喊。
刚喊完船就断成两截，梁立冬在一头，牛二另在一头。
梁立冬急切对他喊道：“你快跳水！”
在夹板上打斗的众人也听到了，纷纷跳河。
此时离他们隔着好远的夏氏一行人也看见了那边船起火断成两截沉下的场景。
也看到去救火的那起私兵上了那条船，计划完全被打乱，赶忙对手下的人吩咐：“快先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