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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胜却人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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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母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便去了沈府,并同沈夫人进行了半天的闭门会议,两人谈了什么不得而知,江母回来后就下达了如下指示:

    一是江风无限期禁足,不允许私会沈顾行,不允许出门;二是加强下人管理,多做少说,深居简出,做好环境管控;三是快马给凉州送信。

    江母如临大敌,自然是同沈夫人谈崩了,心里也惴惴不安。沈顾行还是搞不定他那一心向佛与世无争的老母亲。

    她被拘束在一方院子里,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悠然被江母调走,换了新买的丫头服侍。那个小丫头干活麻利,但是极不爱说话,江风仿佛被削去耳朵,一应消息全无。

    还好褚颜客居于此,俩人慢慢熟络,竟然相处得越来越和谐,从前的敌意都不见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江风和沈顾行的事,让褚颜放下戒备,接受了江风和关山云并没有男女之情的事实。

    不是情敌,当然可以做朋友。

    在相濡以沫的那段时间,江风了解了褚颜和关山云的爱情史。褚颜娓娓道来的故事中,他们一起到过峨眉山,在云鬘凝翠的峰顶看半轮秋月和一江青水;他们在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江南,于画船之上听微雨而眠;他们宿于郊野,就在漫天星辰中畅谈风花雪月,宿于农家就同主人把酒话桑麻……

    关山云不介意她出身草莽,她愿意同关山云四海为家,在不停的出发和相遇中,在一次次的跋涉和陪伴中,最终由身体伴侣升级灵魂伴侣。

    江风这才猛然发现,褚颜就是关山云反复提及那位知交好友!江风一直以为那是个糙爷们,还为此怀疑过关山云性取向!

    江风是羡慕的,她怎么能不羡慕呢?!那样的日子是她规划的人生方向之一。

    可是她依然满心期冀,她相信沈顾行,他们一定会有畅意幸福的一生。

    褚颜见江风神色向往,许久道:“我出身微寒,王侯将相只在戏文里听过,他们跟神仙并无半分区别。我第一次见中山郡王,直入天神下凡。他身份尊贵、仪表堂堂,又极为看重你,连性命也能豁出去。那样的人,阿风会不喜欢?”

    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常规思维!江风惊讶于褚颜的坦率,便笑道:“难道因着他是郡王,就要喜欢他?按照这个逻辑,哪天若是有亲王、太子或者皇上,总之比他更厉害的人物看上我了,我也要喜欢别人不成?那样的话,母亲可不止要打我手板子,就算仍到黄河喂鱼都不解恨。”

    江风的歪理说让褚颜目瞪口呆,江风见状又嬉笑道:“难道李隆业此时喜欢你,你也会不要大哥嘛!”

    褚颜听江风调侃,羞涩道:“小蹄子,不要混说!王爷怎么会喜欢我!?”

    江风拍拍手,笑道:“为什么不会?姐姐貌美如花,似九天仙女,让人见之不忘。只不过他喜欢也是白喜欢,你跟大哥志趣相投情比金坚,再不会分开的。”

    褚颜的小脸像红苹果,微怔一会儿,佯嗔道:“我好心陪你解闷,你却拿我打趣,看我再理你的!”

    江风攀上褚颜的胳膊,笑道:“好嫂子,谢谢你来陪我,我再不敢了!”

    褚颜听这话,脸红得沁出血来,又急又气又臊,站起来道:“你又混说,看我告诉婶婶去!”

    江风见褚颜真急了,连忙拉住她,讨好道:“母亲凶得狠,好姐姐饶命!”

    褚颜并没有真的动怒,见江风求她,便又坐下道:“饶你这一遭不是不行,你的字写得娟秀,能教教我吗?”

    江风笑道:“姐姐好学,妹妹不才却好为人师,乐得从命!”

    褚颜拱手道:“那徒儿就拜过师傅了。”

    江风做出捋须状,笑道:“孺子可教”。

    褚颜极有天赋,不过几天功夫,簪花小楷就写的有模有样了。两个人兴致更浓,每天凑在一起研究,恍恍然数日。当“长安少女魂牵梦绕的沈顾行向乡野丫头表白”的京圈八卦甚嚣尘上时,江风还全然不知。

    江佐在宫城中禁闭一个月,某日终于虚浮着脚步回来,同时还带来一个消息:沈顾行被罢官了。

    一家人集体沉默了,齐齐看向江风。

    江风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为沈顾行的执着感动,也为他的牺牲感到委屈无助。他是那样好强和上进的人,三岁启蒙,苦读诗书,寒来暑往从不停歇,大好前程就在眼前,难道真的放弃了吗?

    见江风怏怏不快,江佐便趁着沐休带她游曲江。江母本是一口回绝了的,但又听张潆月也去,又答应下来。

    她终将老去,江佐是有前途的。让女儿同未来的嫂子多多培养感情,也是一份保障。

    马车上,见精神状态还好,江佐便道:“你们两人惹下大祸,却全然不放在心上。这几日外面都已乱了套,成安公主哭晕在陛下驾前,皇后连着下了两道谕旨申斥,沈夫人连惊带吓卧床不起。你看看母亲,这些日子为你熬白了多少头发!”

    江风狠狠地塞了一大口云片糕,未等咽下去便鼓着腮,嘟囔道:“我们又没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哥哥,硬仗还在后面呢!我若不想开些,长安城的唾液也能淹死我。只是连累母亲和沈夫人跟着担心。”

    江佐见江风耽耽逐逐,时时为口腹谋,遇如此大事也能泰然处之,跟那位倒如出一辙,倒也般配,不由得“嗤”地笑了一声。

    江风立刻竖眉:“兄长取笑我!你是骑驴不知赶驴苦,世人哪能都如你和潆月嫂嫂,两情相悦就能结为夫妻?”

    江佐一时语塞,细想确如小妹所说,喜欢一个女子,又能娶她为妻,实是幸事。不免又为那对苦命鸳鸯担忧,开解道:“宜业也同你一般想法。他胜在经验丰富,应对起来更从容些。不像你,平时何其机灵,这次竟然不仅挨了打,还被关了禁闭。”

    江风一边大口朵颐,一边可怜兮兮地说:“母亲大人这样对我,我已阿弥陀佛了。我原以为会捆绑之、削发之、扭送之、庵堂之。”

    江风还腾出手来做出“捆”“削”等各种动作。

    江佐气结,骂道:“你这个促狭鬼!只可怜了沈伯母,本已被说动提亲,可第二天就接到了申斥的谕旨。这还不算,不知又从谁那听来中山郡王的事,紧接着宜业又被罢官,生生急得晕了过去。”

    江风顿时觉得各色食物索然无味,她悻悻地放下酥饼,悠悠地说:“沈伯母一腔心血都付诸宜业身上,这样爱子心切,公主尚且不喜!何况是我!他…很难吧?”

    “他究竟难不难,见了面问问就晓得了。”江佐笑道。

    沈顾行竟然也去游江!

    江风听了面露惊喜,眸子又明亮起来,也不管马车狭窄,一把拉过江佐的胳膊靠过去,撒娇道:“有兄长如此,实在太太太好了!”

    江佐无奈地摇摇头,却听小妹子咿咿呀呀地哼起了调子,欢快是欢快,只是词曲着实费解:噢买普瑞达普瑞达抱矮,爱老虎油。

    江佐知她近些日心思重,难得放松也不去管她,自顾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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