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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爱人会破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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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山云如雪人一般站在面前时,江风一度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

    他裘皮衣帽,裹得严严实实。

    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结了一层晶莹的冰碴。

    更衬得眼睛明亮。

    江风尖叫着去扑人!

    原来人和动物的本能是共通的,在极度高兴的时候,会将所有的情绪转化到“扑”的这个动作。

    鳌拜喜欢。

    高毓喜欢。

    江风也喜欢。

    关山云见她雀跃着扑过来,大笑着,张开了怀抱!

    江风虽然饿,但一点没影响加速度,形成的撞击力,竟然直接把关山云扑倒在地。

    关山云紧紧地抱着江风,俩人齐齐倒在雪地里,几尺深的积雪里,压出了一处凹陷。

    他的笑声,震塌了房顶的积雪。

    他倒下的时候,露出了身后面的雪橇,上面放着米、面、肉和盐巴!

    封常青、李赞和两个小医童见了,眼睛都绿了,也跟着尖叫着冲过去!

    抱着那些救命粮食滚到雪地里!

    激动得泪流满面。

    终于有粮食了!

    终于有肉了!

    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阿恕看着幼稚的那六个人,不屑地说了一句:“无聊!”

    孙老头看着滚在一起的风、云二人,难得地陷入了沉思。

    雪海里,初见的惊喜慢慢淡去。

    俩人亲亲密密搂在一起带来的尴尬,慢慢占了上风。

    江风趴在关山云的胸膛上。

    白雪皑皑,反射日光,将笑容晃成了,明亮亮的颜色。

    眼睛,扑闪扑闪。

    闪得关山云又乱了心跳。

    周遭是李赞他们兴奋的尖叫,江风的声音轻柔:“你怎么来了?”

    关山云说:“因为你在这。”

    江风又说:“怎么上的山?”

    关山云答:“山高万仞,只登一步。”

    ……

    江风记起林尽染曾读过的一篇散文。

    “门铃响了,

    我本来想装作听不见,

    可他敲了很久,

    掷地有声,

    我想,

    无所谓,

    爱的人会破窗。”

    雪路之难,难于上青天。

    封常青尝试了几次,都出不去。

    还在雪地上捡回了两只饿毙的黄鹤。

    这片雪,这条路,插上翅膀,也难抵达。

    可关山云却从百里之外的凉州,一人一橇,跋涉到了她的身边。

    ……

    关山云从山脚下的村庄,走了七天七夜才找上来。

    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没有路,他便一个人在雪山上开辟了一条路。

    渴了就喝雪水,饿了就啃大饼,困了就以雪为席,摔倒了就爬起来,踩空了就重新来过。

    他一刻不敢耽误。

    因为他太清楚大雪封山是什么下场。

    他那年游至太白山,听说山顶天池冬日不冻,景色壮美,便和友人相约去看。没想到遇到了大暴雪,两人被截在半山腰。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一处猎人歇脚的草屋。

    他们在山上被围了半个多月,储存的粮食吃完了便煮草根树皮。

    后来,连树根都没得吃了,就只能硬着头皮下山,他们又累又饿,晕倒在半路。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们被猎户捡了回去。

    他的那个友人,腿被冻坏,这辈子都不能再走路了。

    而他,因为江风送的虎皮护膝,保住了一双腿。

    他不知道丘山上是什么情况,但是他绝不放心,让那个姑娘面临他曾经历过的险境和绝望。

    第一日大雪后,父亲和二弟就开始紧急调兵,既要防范突厥来犯,还要准备应对雪灾。

    他正纳闷,新雪初霁,何必如此慌张。

    可关山风说:“大哥有所不知,军中的一位参事,惯会看天象。他说一日之内,必有大暴雪!雪势比去年自大不小。”

    他这才担心起丘山上的人来。

    快马加鞭赶往丘山,但雪路难行,到底耽误了行程。

    赶到丘山脚下时,已经又下起雪来。

    他找了一家富户,花了大价钱换了粮食,做了一个简易的雪橇,星夜上山。

    终于见到了这个姑娘。

    ……

    几个人终于在雪地里释放了劫后重生的兴奋,便像迎活菩萨一样,将关山云迎进屋子。

    裘衣、鞋子原本都是雪,进屋融化,便全部湿了。

    他个子极高,换了李赞的衣服,袖子和下袍都短了一大截。

    江风见状,直接把封常清的衣服裁了,就着关山云穿着的衣服,缝补上去。

    缝衣袖的时候,发现关山云的手又红又肿,手指已经冻伤。

    她一惊,俯身去脱袜子。

    脚也已经冻伤了,右侧小腿上,交错着好几条深深浅浅的伤口,最深的那一条深可见骨,从脚踝一直延伸到膝盖,伤口周围已经化脓。

    那时他走错了路,掉下了山崖,还好被树干拦住,但到底划伤了腿。

    江风急着叫孙老头。

    关山云云淡风轻地说:“不妨事!”

    孙老头见了,说:“再晚一天,这腿就保不住了。”

    孙老头关键时刻话真多!

    江风催促道:“再晚一天,我们的命也保不住了。”

    孙老头不急不忙,说:“慌什么!不是还有一天吗!”

    江风绝倒!

    孙老头对救命恩人,到底不敢大意。认认真真地给关山云处理了伤口,外敷内服的药都用上,顺道处理了手脚上的冻伤。

    江风这才放下心来,重拾针线,给关山云补衣服。

    缝补之前,还去雪堆里扒拉出一根草棍,让关山云含着。

    江风一边传真走线,一边念念有词:“穿着缝,没人疼,坐着补,站着连,谁来犯,伤大天。”

    林尽染小时候,外婆给她缝扣子,就是这样念叨的。

    她如今全用在关山云身上。

    可不能因为给人家穿着缝补衣裳,使得他少时没有母亲疼爱,大了又没有知冷知热的妻子!

    她温温柔柔,又神神叨叨,煞是可爱。

    关山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身上一动,针尖刺进皮肉里,又“诶呦”一声。

    江风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关山云的嘴巴,那根草棍才最终没有掉下来。

    江风惊道:“草棍千万别掉下来!”

    关山云愣了片刻,唇瓣碰触,只觉得女孩手掌温软馨香。

    他喉结滚动,到底抿着嘴巴,忍着没乱动。

    江风也觉察出不妥来,低下头认真地接补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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