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黎明前的黑暗最黑

    回到家的可桃有些疲累，但是对于赵璿联系不到这件事，她还是感觉到不安，她继续拨打着电话，这个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她也顾不得会不会让赵璿反感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有时候我们常常被自己蠢哭，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人类作为一种高等动物，基因进化了这么些年，真的会有直觉这件事的，直觉告诉你危险，定是有什么危险的，愚蠢的人类就是，会忽略自己的直觉，想当然的觉得人定胜天，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殊不知危险就在到来的路上。

    每隔几分钟，忙完手头的一件事，可桃就拨一次电话，每一次都毫无意外的，没有接听，没有应答，直到深夜。

    第二日要上班，可桃也只能怀揣着这份不安，去睡觉，可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根本无法入眠，想拿起手机来刷个剧什么的，让自己快点困，但是根本看不进去，剧情是什么她完全看不进脑子里，所以只是觉得吵闹和无聊，打开微信，除了一些团购的社区群，公司的群都是安静的，私人关系里，她很少加群，只有一个和家燕、欣欣的群，她们两个在讨论郑宇泽的周边话题，可桃原本就对郑宇泽毫无兴趣，更别说这个当口，她完全提不起兴趣加入他们的对话，于是就在群里潜水摸鱼。

    家燕很快发现了她，抛了一个话题来cue可桃，可桃也只是接了一句，把话题匆匆的终结了，她思来想去还是想问问欣欣赵璿怎么了。

    她私下发了信息给欣欣：“我现在还是联系不到赵璿，他今天去公司了吗？”

    “上午不在，我下午不是去找你了么？也许有什么事情吧，他不是总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吗？别担心没什么事情的。”欣欣回复道。

    虽然还是非常的不安，但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桃平日里就很少和赵璿一起参加过他公司里的聚会，就算去了，她也不会主动去加任何人的微信，就算加了，也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互动，这么贸然的在什么情况都不明确的时候去找人询问，很奇怪，万一只是一个小乌龙，那不是很尴尬。

    此刻的可桃除了不安，还有种无助的感受，她常常害怕这样的无助感，这样的无助感，让她总觉得很挫败，一定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不能解决麻烦，一定是自己的人缘不好不能有帮自己解决麻烦的贵人从天而降，她常常这么想，然后陷入低落。在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被迫面对了太多残酷的事实，而在经历这些残酷事情的时候，并没有人会帮助她，更没有人会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你只要相信有人爱你支持你，你就能挺过去，你是自己的救世主，没有。父亲只会严厉的苛责她，若是父亲生气，可以一个月甚至更久，每天都不理她，把她当空气，每天用一张阴沉的脸来面对她。母亲的伤害更大些，母亲会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告诉她，你很烦，你很讨厌，因为你的存在让自己多了许多事情，希望你去死，希望你赶紧长大，好没有法律责任的滚出家门，老死不相往来。从小到大，母亲要与她绝交的通牒下了几百次，后来可桃已经不想听了，她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但是天知道，这些日积月累的怨怼，已经深深的扭曲了可桃的内心，她的害怕无处不在。

    凌晨三点，是整个夜晚最最最黑的时候，安静、寂寥、黑暗、空洞，可桃还是没睡。

    凌晨四点，世界仿佛恢复了一点躁动，在黑暗里有些东西开始活动了起来。

    快五点的时候，又陷入了深深的黑暗，黎明前的黑暗最黑，和漫长的黑夜不同，此刻是动态的，是让人一瞬间生佈的。但是这一瞬间过去，天空、大地仿佛熬了过去，开始有了微弱的光明。天要亮了。

    再不睡觉，可就是一个通宵的夜晚了，上班会没精神，新闻里的和自己一样苟活着的无名小卒，猝死工作岗位的新闻常常有，大都因为熬夜。然而，想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人不是什么都能控制的。可以说人大部分时候什么都不能控制。

    六点，天已经完全亮了，窗外的鸟儿啊什么的都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了。可桃跟自己说，拜托了，哪怕半小时呢，再睡睡吧，想想平日里不够睡的早晨的半小时，多么辛苦啊，这也太浪费了吧，这可是早晨的可以睡觉的时间。然而于事无补，她还是在思考要睡着和干瞪眼博弈中，干瞪眼赢了。

    七点，终于没办法了，可桃拖着疲累的身体起床，失眠一整宿的早晨，你虽然是醒着的，但绝对不是清醒的，累、还有些恼怒、还有些烦躁的情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颓废，脸上的小雀斑也仿佛经过一夜的失眠，颜色更深更暗沉了。

    收拾好自己，可桃出门了，她没有化妆，也没精神化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不安不会因为你知道或者不知道，就变严重，或者消失。

    可桃进了公司，发现菊英已经来了，气压更低了，可桃心想，她可千万别撞在老娘枪口上，老娘我今天非常的不爽，谁要是惹我，我就打算和她鱼死网破，反正今天已经这么让人焦虑了，不怕多惹个事儿。

    菊英仿佛也没有当回事儿，她虽然自大愚蠢和坏，但是她毕竟也是十几年的老职场人了，她惹出来的麻烦事和见过的麻烦事儿应该也不少，不管怎么样，可桃心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无所谓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

    还好，这件不能成为事儿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职场和家其实也一样，没出乱子的时候，根本没必要讲理，也讲不清楚道理，除了事儿，有人背锅就行。家也一样，出了事儿不就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古话么。

    可桃今日依然会有不安，但是这个不安比昨日少了些，也可能是可桃对于这样的不安，已经习惯了，习惯的免疫了，也就没那么不安了，反正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今天欣欣开始休假了，她本周就要举行婚礼了，婚前的准备，还有蜜月，都在这段时间集中搞定，所以可桃白天上班撞钟混日子，下了班就去陪欣欣做各种婚礼的准备，也算是忙碌到没空再去追问赵璿到底在哪里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