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告别
傅雪沉吟了片刻“你说的是二十人，还是十七人，那他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席暮长静静的看着她“二十人，既然交给了你，自然是听从你的调遣。只是隶元上府需要随时掌握各国的信息……”
傅雪默了默“我懂。只要不给我添乱，我不介意你们向我北阴王室安插人手，探听消息。”
席暮长忙说“不会添乱的。就像在东彦一样，只要你需要，他们就是你的助力。”
傅雪点了点头“我既然答应了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就不会食言，但统一之前，你们谁也不要妄想来左右我，干涉我北阴内政，蓄意坏我国根基和国力，即便是要统一，我也希望我北阴是在大势所趋下，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以强国的姿态自主向前迈进这一步，而不是被阴谋诡计鞭笞着被迫投降。”
她说的极理想化，换作宿秋白或闻青灯在这里都会嗤之以鼻，觉得她根本没有诚心。
但席暮长却似乎很愿意去相信她。
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心理也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感情。
即便知道她撒起谎来根本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他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当初他设想的模样，明负雪会在步天行那里吃些苦头，最终再被他送回北阴，在他的扶持下一步一步登上国君之位，再亲手将整个国家奉上，成为一个亡国之君。
虽然事实上有些出入，但走向终归是相同的。
他如今因着东彦那得来不易的兵权不能留在她的身边。
而她也不需要他的扶持。
席暮长笑了笑，笑得很淡很淡，“我知道你不信我……”
傅雪打断他“错了，我信你，我只是在与你谈条件，你答应我，我就会信。”她在东彦走得每一步险棋，都是用席暮长留给她的人配合着完成的，能回到北阴，也是因为席暮长给了她绝对的调动权，如今不需要了，就说不信，再摆出一副十足防备的架势，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席暮长一怔，良久才说“我答应你，统一之前，绝不左右你的任何决定。”
傅雪轻笑了一声，但很快她又敛了笑容，又在心底叹了一声“还有一件事，关于卫子卿……”她将用假药控制卫子卿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如果他问起你，你可不要露了馅……”
席暮长寻思她这编谎的本事又长进了，却不肯随便说两句谎言骗骗他，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知我皆出自于心甘情愿……”
“咳咳咳……咳咳”傅雪拧着眉猛咳，思忖这骚浪蹄子是不是想破坏她们姐妹感情？
芳官摇了摇头，安慰似的给她拍了拍背。
傅雪看向黎红蝉与芳官“你们要与他叙叙旧么？”
芳官摆了摆手“我没有。”
黎红蝉一直抱着剑，此时站起身来“说完了？那就走。”
席暮长突然道“你打算一直留在北阴？”
黎红蝉背对着他，没有说话的意思，觉得席暮长似乎在说她妨碍了他们。
傅雪反问他“她是我亲姐姐啊，不留在北阴，应该去哪？”
席暮长又是一怔，他一直以为黎红蝉只是明展眉用来冒充以安人心的，他迟疑的问“那我师父？”
黎红蝉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莫要胡思乱想，他是我父亲，非我兄长。”
席暮长了然，觉得这才说得通，他竟不知，他师父貌似终生未娶，却原来与北阴国君明展眉还有这一段风流韵事。
结果又听黎红蝉说道“长公主明雪颜，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席暮长脑中瞬间成了浆糊，感觉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傅雪瞧他一脸茫然的神情，好心解释道“就是一个渣浪贱，骗两姐妹都给他生孩子的故事。”
饶是席暮长从前那般放浪形骸的人，都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明知自己不该放任师父被骂，却仍是无言以对。
他消化了一会，问傅雪“那你……”他想问傅雪是不是也是黎清寒的孩子。
傅雪听懂了，她哼了一声“我不是。”
明展眉不曾透露过明负雪的生父是谁，是生是死，就好像完全没有这个人。
傅雪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我要弄死明雪颜，你不会干涉吧？”
席暮长怔了怔，又摇了摇头，别人不知她俩之间的恩怨，他还能不知，终归是不死不休的场面。
黎红蝉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对傅雪轻声道“我出去等你。”
她说完向门外走去，傅雪跟了上去“我也要走了。”
席暮长站起身冲着傅雪的背影说道“我明日便要走了……回东彦。”刚刚决定的。
寻尸的过程如他预料的一般，很容易，有人线索都弄好了，顺着线索摸到义庄，三十四具棺材都是新的，里面的尸体腐烂了大半，但衣饰配饰都还在，勉强可认。
他们只领走了六具，其他二十八具花些银钱叫人烧成了骨灰装坛带着。
他早就可以走了，但总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今人手安插在傅雪身边，她也同意了，心里就突然松了一口气，觉得还有机会，来日方长。
但又怀了一点心思，希望傅雪看在他要走的份上再多陪陪他。
傅雪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抬起手来挥了挥“那祝你一路顺风。”
芳官同情的看了陷入失望的席暮长一眼，也跟着走了。
回王城的路上，似乎都各怀了心思，坐在马车里安安静静的无人说话，眼看快到王城，黎红蝉突然开了口“从前是我自私了些，你不必……”
傅雪“嘘”了一声，“迟了，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所以你要留在我身边，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要对我唯命是从，俯首贴耳……”
黎红蝉张口结舌，好半晌才道“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傅雪翻了个白眼“谁叫你先往自己脸上贴金！”
黎红蝉扬起拳头。
她从来说不过傅雪，那就干脆不说了。
芳官连忙隔开她二人“没一天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