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节 军情

    当拉比亚被他迅速绑在椅子上的时候，她的眼光从未离开他的脸：他有棱有角的面貌，明显的颧骨，以及强烈的下颚轮廓只能因为剪得笔直的乌黑头发而更加突出，他胡子的阴影笼罩着他的脸，看起来好像再怎样刮，也没办法让它亮起来一样。一丝不乱的外貌说明了这个人在每件事情上的自我控制。

    怪不得亡灵的攻击一直不温不火！他们是在等待时机。

    他的动作气定神闲。他的力量无穷无尽。

    黑暗精灵点了点头。

    她放下了剑柄，不再做任何抵抗的动作。

    接着她听见这个杀手用一句很平淡的口气问道：“看够了吧？是不是可以出来了？”

    她的眼光往后面射向一时停不下来正在轻微颤动的窗帘——这也许是微风吹进窗缝造成的，但是这个机警的黑暗精灵却不这么想。

    黑暗精灵在同一时间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拉比亚被过分惊吓到哭也哭不出来、叫也叫不出来，当札克从黑暗精灵胸膛拔下匕首时，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了解到自己死期也到了，当匕首逼近她时，她只是静静闭上眼睛，感觉被族人之血温热了的金属片抵在她的喉咙上。

    他本身就是一支死亡之舞。

    黑暗精灵只能维持防御的姿势。但是即使他们尽了全力阻挡，在房间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被利刃劈成两半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是她这种夹杂怜爱的可怜表情马上招到了一记耳光，镶了宝石的短剑在她眼前闪烁，之后在她脸上四处游移。

    杀手眼中闪出一丝寒意，短剑再次开始游走。

    在那一刻，拉比亚高兴极了，然后她马上就想起他们所面对的是谁。而且虽然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站在有利的地位，但是她的希望瞬间就给一个无法否认的结论打破了——她已经目睹过这个杀手令人看不清的动作令人无可置信的精准。

    但是他突然动作僵硬了——札克把头转向旁边，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所有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并且保持着警戒。

    她的头垂向一边，当两名自己的队友拿着宝剑冲进来的时候，她努力试着要调整她视觉的焦距。札克稳稳地迎向他们，一手拿着镶宝石的匕首，一手拿着长剑。

    “我没什么时间。”札克用冷冷的腔调说。“你一定会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事。你拖越久不回答，就会感受到越多痛苦。”

    她转身蹲伏，伸手去抓身后的短剑，并且开始向窗帘几尺外的门口前进。

    她从没看过一个人移动如此迅速，而札克出招致命地精确，让她手足无措。他肌肉的突然紧绷更使她相信，如果她还继续要拔出她的短剑，那么她会在用这把武器之前就已经毙命了。

    他的把一柄短剑不经心地拔了出来握在手上。

    拉比亚想要保住自己吐露秘密的事实，大喊“有刺客”——但是札克反手一击将她击得晕眩，并且让她还没说出的话变成了无法辨识的咕噜声。

    “真可惜。”札克回答，“这么漂亮的脸……”

    在福伦斯调|教下变得坚强的拉比亚发现自己失去了镇定——她曾经面对并打败了许多人类，甚至有一次还是王子，但这个镇静的杀手让她觉得很恐怖。她试着要回答，但是她颤抖的下巴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札克微笑着侧身避过了这拼命的一击，然后终结了这场战斗——他的匕首深深插|进黑暗精灵的胸膛，而当敌人倒下之时，他又用匕首直直的插·进了他的头颅。

    札克点头轻笑。“我希望知道你们和二皇子霍华德交易的内容。”他提出问题，“你们明明是鬼皇的部署，却来帮助人类，我希望你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拿刀刃在自己的脸上刮，锐利的刀锋干净利落地去掉了一小块胡子。“告诉我为什么？”

    受到怒气的刺|激，他们的第一击使出了他们全身的力量。相反地，札克缓慢地出招，找出一个节奏，让他能够流畅地加大他攻击的威力。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他勉强地闪过猛烈的攻击，有几招甚至砍在离他只有一英寸的地方，而这刺|激了黑暗精灵更加勇猛地逼进。虽然看起来是她的两个队友占上风，但是拉比亚知道有麻烦的其实是他们——札克的双手好像在互相对话，匕首和军刀挥动的弧度已臻于完美，双脚的同步移动让他在混战中仍然保持平衡。他的闪避、挡格、以及反砍，就像在跳一支舞一般。

    她吓呆了！

    拉比亚并没有看到那致命的一击，但是她清楚地看到明亮的血线出现在其中一名黑暗精灵的颈上。这名黑暗精灵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无法呼吸，之后他吃惊地摔倒在地上，双手抓着喉咙，渐渐走入死亡的黑暗之中。

    之后，她感觉自己柔嫩的肌肤被嘲弄的刀边刮着，因为杀手已经将刀锋翻了过去。

    面对这个男人，她不敢轻易尝试。

    短剑向后缩了缩。札克分析这个答案，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同时也能猜到鬼皇的主意：先是通过帮助二皇子取得遗弃之刃，然后诱惑二皇子联合他们，夺取整个自由联盟，这样一来，大天使要塞就不再是天堑，而是亡灵的门户了。

    “遗弃之刃！”在短剑靠近她时，黑暗精灵儿尽可能镇静地说。“我们希望他能够帮我们找到遗弃之刃得碎片，然后逼迫他和我们联合！”

    灰暗的眼中没有一丝光芒，死气沉沉，没有任何一点怜悯或人性，显示出这个人就只是一部杀人机器。

    札克迅速移动——他认为他可以从拉比亚那里获得更多情报，而且不想失去其他黑暗精灵离开的好机会。所以他马上移动到最有利的攻击位置，并且耐心地在门框上面狭小的栖身处等待，就像猫站在窗台上一样轻松。

    拉比亚理解到，如果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就代表了她生命的结束。“我……我不知道。”她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讲出这句话。虽然稍微恢复了当初训练她的水准，但她的眼光从未离开过死亡之剑发出的闪光。

    她偷偷吞咽了口水，放弃了准备使用魅惑之术来诱惑这个人类的想法，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奏效的。

    看着杀手脸上阴晴不定，拉比亚继续说道：“遗弃之刃是鬼皇寻找的武器，据说可以带给他巨大的力量，控制人的性灵，甚至可以复活亡灵！”

    敌人很轻易地被激怒，被污辱，而且了解自己无法胜过对方，于是他自杀性地往前冲，想要跟杀手同归于尽。

    她开始聆听身边的每一声杂音，观察每一道阴影：钟摆的喀喀声；敞开的窗前书桌上纸张的沙沙声；窗帘的摩擦声；老鼠在木墙里面乱跑的声音。

    “他现在在那里？”札克想再次重复以确认答案的严密性，虽然早已经偷听到了雷欧的去向。

    拉比亚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武士，虽然位列在武技长的后面，但这不能说明她的感觉就要迟钝些。一种天生的直觉给她预警，让她感受到了异样。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好像拼图少了一块，这也助长了她觉得这栋房子也有什么东西是不对劲的感觉——这种直觉曾经救过她很多次，这次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我什么都愿意说！”她尖叫出声，泪珠在她两边的脸颊各画出了一条线。

    黑暗精灵起初猛烈的攻击力量开始减弱了，但是当他们的动作慢了下来，札克的攻击力量却越来越强。他的剑刃挥舞成一团亮光，每一剑之后又都接连着两剑，使这两个黑暗精灵踉踉跄跄地往后退。

    看起来这个人似乎还有一些英俊，除非你不看他的眼睛。

    最后的黑暗精灵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仍然受到狂怒的刺激。他的长剑疯狂地挥砍，像是复仇的呐喊，但是札克其实一直是在捉弄他，用长剑的侧面拍在他头上和他玩比手画脚的游戏。

    拉比亚一到了门口，就到感知到了短剑，而且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她的身边——虽然她立刻就有所反应，但还来不及把短剑从鞘中完全拔出，一只冰冷之手的纤细手指就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叫不出来，而一把镶着宝石短剑的锐利锋刃，在她的脖子上压出了一条轻痕。

    “你想得到什么？”拉比亚鼓起勇气问道，她并不想提出诸如“你是谁”，“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你胆敢袭击我”这类愚蠢的问题，而是直接了当的希望知道自己的价码，以及被他杀死的可能性有多少。

    杀手轻松地把她抬到椅子上，他的力量也让她大吃了一惊。这是一个人类，他的体型很小，但像精灵一般削瘦，而且只不过跟她一样高，然而他紧密骨架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已经调整为最适合战斗的状态。他全身都流露出一种力量的氛围以及无可动摇的自信。这也打击了拉比亚的勇气，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年轻人过分洋溢出的易碎自负，而是经历过一千场战斗却从未被打败的优越感下产生出的冷酷气息。

    札克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急于想知道雷欧和这一点的关系：“那么你们追杀这个人类，是不是叫雷欧？是不是拥有碎片？”

    他平静而诚挚地说，“同时我不希望你再试图魅惑我，如果你这样做得话，我准备先把你的脸撕破，然后再来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