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鸠占鹊巢双胞胎17
熊熊烈火直冲天际。
明朝雪在滔天烈焰中宛若骨骼融化重新塑性, 原来摘采仙果的粗糙伤痕消散光洁一新，雪肤墨发的此刻也明白自己前世没能觉醒的妖体究竟是什么。
无穷无尽遮天蔽日的火焰中，她纤长手指一卷，将黑雾缠绕在指尖。
原本正热衷看他人痛苦抉择一选一的黑雾凄厉惨叫出声。
“啊啊啊——”越发浓烈火焰逼迫妖众没法开口。
唯一一个出声的黑雾再也笑不了, 本就没有形体的它几乎要殆尽在烈火中。
哪怕没能出声, 众妖惊愕视线颤动中都得知这个真相。
这是觉醒, 比先前见过所有妖众、比翼族九位先天妖体强者的场面都更为宏大的觉醒。
高空中的几位大能前辈在猝不及防、骤然高温的烈焰中没法坚持, 一个个掉落塔底。
尤其是翼族九位兄长，甚至被下意识逼迫出原形挥舞翅膀，结果反而被灼热了个焦黑如同小鸡崽子扑腾扑腾跌下。
强行开口的鬼车家主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吐在衣襟上。
腾车上的孔雀主母更早一步摔落被埋在破碎车架中。
位于右侧的金凰最是凄惨。她位置离得觉醒点最近、堪称面对面被灼烤, 无声惨叫遍身焦黑从高塔直直摔落到一半，被火红烈焰席卷在半空。金凰惊恐抬头。
笼罩整个天空的火焰宛若幻境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气息几近与无又若隐若现极其强横的纤细身影统治上空。
“金凰。”明朝雪叫出命运之女的名字, 在斩断全部因果后一身轻松立于半空，“你想借传承掩饰自身妖体, 才这么努力闯遗迹。可惜这个黑雾只是空有名头, 根本没传承可拿。”
天地间只有明朝雪一个人音色回荡，众妖被强大气息压制得安静又惊异。
才刚觉醒就拥有如此强横妖体能够将一众家族通通碾压，他们想不出什么记载中的妖体能够如此强大, 又为这话中的意思疑惑。
什么叫“掩饰妖体”？
被浓缩压制成一小团的黑雾惨叫后断断续续笑起来, 没有血液可吐只嗓子磕磕巴巴粗哑，“对, 根本就没有什么传承。我只是想看一个游戏，引得一批蠢货上当。什么家族什么亲情全是放屁哈哈。”
可惜最后自己被称为游戏中的一环。一反成为被轻易禁锢对象的黑雾再缩成一团。
鬼车家主已经顾不得被骂, 这话中的深意让他骇然。
金凰对上父母惊愕视线简直想要昏厥，腰腹上的火焰长绳收缩，让她不自觉尖叫。在剧烈疼痛刺激下尖叫声逐渐高昂化作鸟雀声响, 身形也逐渐变化冒出灰黑斑纹的翅膀、脸上也变出暗色斑点。
“翼族小公主也早就觉醒了？！”
有塔底的小妖惊愕叫出声。这明明是觉醒之后才有的化形。在高空收敛声势后，那些浮在半空的世家妖族受到冲击大，他们一开始就在下方的倒只被气势所压此刻缓和不少。
众妖们看得是茫然又诧异，不知道金凰为什么要隐瞒已经觉醒的真相、再看这化形居然有些熟悉。
“鸠占鹊巢。”明朝雪松开携裹金凰的火焰将人往下一抛，好心抛回她的兄长堆中，独自立于高处俯瞰。
“先天鸠体很是不凡，在胎内就能伪装掠夺同胞气息。”
鸠！
九位兄长翅膀都带有不同程度的黑焦痕迹，眼珠死死盯着身上脸上暗斑点点的妹妹。凄惨真相打击得九人双目都要充血。
身为世家子弟他们当然知道鸠体，可这平时轻松就能看穿的鸠却整整欺瞒他们两百多年。
大少大鹏再也维持不住温和表面，恨不得张牙舞爪出森冷煞意。
一次欺骗、一次欺骗、第第四次过后爆发的真相更为打击。原来这个妹妹从出生就在欺骗所有人，欺骗就是她的天性。
“女儿？”孔雀主母怄出一口血，被砸碎车架中的剧痛都不及此刻事实的冲击。
她一直宠溺这个女儿，哪怕在知道女儿薄凉天性也不愿意放弃、不肯回头看大女儿一眼。只因为金凰是能让她脸上有光的妖。
孔雀主母转而盯着自己翅膀，她翅上五色光泽的羽毛已经变为黯淡的灰，都是为了金凰口中“觉醒”才抽出妖力导致。结果她弃之如履的大女儿才是真正的先天妖体、小女儿是一只明明觉醒还要欺诈她的鸠。
真相摆在眼前让孔雀主母瞳孔颤抖，天旋地转出昏暗。
“呜呜。”金凰埋脸地面，哪怕没抬头都能感觉一簇簇插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犹如一根根利刃要把她捅个刺穿。
事情变化的太快。
明明上一秒她还沉浸在美好未来、下一刻就坠入地狱。金凰到此刻露出灰暗斑点真身都没反应过来。
“不——鸠体很容易被看破，最低等的鸠体一开始就会被看破。”
鬼车家主衣襟已经被一层层染红，顽强呕血同样拿出事实对抗。
鸠体是每个翼族都知道的妖体、能够伪装他人气息，本身实力又没什么用，只能犹如藤蔓攀附大树般汲取营养，最不讨喜。
而鸠体在出生的第一秒就会显露额角斑点纹痕，妖息也最不稳。怎么可能会是从小就发出漫天金光的金凰？
“肯定是假的……嘶！”鬼车家主凄厉喊声话末突然被从天而降火焰箭矢贯穿，自小便是天之骄子的他哪里受过这等灰头土脸的狼狈屈辱，在剧痛中又震骇发现一个事实。
这个女儿漫不经心随手划过的一次攻击都能重伤她，不需要开口真相已经摆在眼前。
他曾经认为金凰是家族更进一步登顶的存在。现在明显那个从未被他看在眼里的女儿才是默默觉醒的珍宝。要是有大女儿的助力……
思维转得极快的鬼车家主身上伤势不疼了，火热视线投向上空，忙不迭就要喊女儿名字试图挽回。
“女儿，我们是被她蒙蔽，你才是先天凰体是我们的真正女儿、啊！”
一道金红火焰组成的箭羽再度往下贯穿皮肉带起哀嚎。
明朝雪手指一划便生成一道攻击性极强的焰火。她忽然觉得以实力为尊的妖界是挺好的，在觉醒后不用多说、只要一次次划过攻击就能让下面明白真相。
“他们都是蠢货睁眼瞎，还自称大家族家主，见识却少得可怜。本座——”
黑雾沙哑笑声顿了顿。它被缠绕在纤细手指里、对方甚至没用什么力道就轻易压制住他，要让他灰飞烟灭也是一个指头的事情。
它还从未见过刚觉醒就有这么强大力量的妖体，能借着遗迹苟且偷生、又狐假虎威看戏这么多个轮回的黑雾毫不在意廉耻顺势改口。
“——什么先天凰体，也敢拿来污本座主人的眼。主人是上古朱雀！”
明朝雪携裹黑雾的指尖动了动，为这流畅改口颇觉好笑，有意再听更多便将看起来学识颇为渊源的它放了出来。
黑雾一得自由便欣喜舒展开黑压压一片身子，识趣得堆积在新主人身后当个陪衬，雷霆轰隆声响只往地面翼族砸去。
“上古妖体何其罕见，本座也只知道四个，若是出世定会振兴一方。不是你们生下主人，而是主人选择投胎到一族中。等到觉醒时刻便是家族鼎盛之际。只是天大机遇也往往伴随天大艰险。上古传承妖体在觉醒前皆会有阻碍、或是自身或是外界。”
明朝雪立即想起号称血脉浓度过高到要亲手钉下镇魔钉的千羡欢，流淌纯净火焰的眸子一沉催促，“继续。”
“这时全看家族反馈。”
一沉睡就是成百上千年、只在遗迹开启才苏醒的黑雾搜肠刮肚回忆记载，极力展示自身用处。
“主人便是上古朱雀，觉醒何其艰难，出现的阻碍便是同胞妹妹——先天鸠体。”
趴在地面装死的金凰浑身一哆嗦。
“先天鸠体伪装强横，在胎内就能模仿偷盗主人气息。只是就算再模仿也只是低劣品，没法伪造朱雀气息只退而仿造出先天凰体，天生排斥主人。本座也还是第一次见到逼得上古朱雀亲自断绝家族因果的。”
黑雾化身高塔幻境早已看到双方记忆，说到这儿忍不住幸灾乐祸低低嘶哑笑起来，又很快掐媚声调。
“也是主人聪慧断绝因果才得以觉醒。怪也只能怪他们，同样是双生子，哪怕主人是无妖体，若是他们能对主人一视同仁、哪怕是不管不顾、等到主人觉醒时也会反馈给他们鼎盛之机。偏偏他们暗害主人、甚至想剥夺主人性命。主人这份天大机遇他们接不住、活该只抱着个假妖体当宝。
“万年难得一见、天大机遇全部没了哈哈哈哈。”
黑雾轰隆雷鸣般的笑声回荡在翼族耳绊，几乎要将他们耳朵震动出血，懊悔地话都没法出口。
不止是九个翼族兄长震荡在真相之下，连翼族长老都后悔不迭。要是按照私心他可以驱逐先天凰体、可上古朱雀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的、他甚至甘愿主动退掉家主之位以留下能一步登天的明朝雪啊。
没受到波及的小妖们蜷缩塔底，得以听到这上古秘闻按耐不住窃窃私语的心。
“翼族真是丢了芝麻捡西瓜。”有的小妖卖弄人间听到的比喻，以身相代都要替翼族可惜，“原来那么大世家的翼族通通都是傻子，被一个鸠体欺骗玩弄鼓掌之间，把真正的宝贝丢了。”
“上万年才有的机缘。成天说翼族要再进一步登顶。这上天给的机缘他们也把握不住。刚才还选择要放弃上古朱雀。”
“十小姐明明揭露过鸠体假面，真实之镜都没能把翼族泼醒。方才他们因为害怕黑雾不敢冲上去击打也算情有可原，可居然全部选择让十小姐去死。”
“埃，别叫十小姐。上古朱雀可是脱离家族才觉醒的。翼族活该。”
低低私语声弥漫如同一根根利刺扎进坠落在地翼族众妖的心。他们后悔莫及怨恨金凰之余甚至恨起了天边的黑雾。如果不是黑雾强行要他们选择，他们也不会失去天大机缘。
黑雾盘旋在天际发出轰鸣笑音，感知到翼族的追悔恨意笑得更是猖狂。它就喜欢别人看它不爽又没法解决它的模样。
乌压压黑雾盘旋出一片漆黑，没等它说出更扎心的话，忽而被一道黑影重击惨叫着直接跌落一半。
无形风声撕裂半空。
磅礴得同样能遮蔽天地的长影从遗迹入口直直腾飞冲散黑雾，布满宝石般深青鳞片的长长身躯盘旋占据高塔之上，宽翼长尾圈成圈将明朝雪牢牢护在正中。
震慑吼叫声波荡漾压制，勉强能开口的妖众们再次俯身趴地。
黑雾半跌挂在塔中央惊悚，“怎么又有一个上古妖体气息？”
塔底，蛟族新继承人沐蛟鼻青脸肿骇然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