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年代文的垫脚石原配1
【姓名:明朝雪
赎回记忆:高等
任务需求:恩怨相报、因果两清】
“呼、呼。”四处漏风破败小屋,单薄床榻上寒凉躯体苟延残喘。
一大碗冰凉冷水哐当浇在脸上。
“娘?叫你一声娘你还真以为能作威作福?”年轻声音嗤笑,不屑鄙夷。
“同书爹在城里早有欣姨陪着,他们对我可好了。住漂亮大房子顿顿吃肉。你就只会卖烧饼,丢光我们的脸。
“钱钱钱,你只会满嘴铜臭根本不在意我。要是没有你,我早和同书爹进城享福。菜谱呢?菜谱秘籍在哪?快给我找出来。快啊!”
——“快啊,娘快点啊!奶叫你扫院子你还敢偷懒。”
大力推搡将明朝雪从梦境惊醒。
她反手一把推开死命摇晃自己的人,耳边存留怒斥,抬眼就见周围和梦境一模一样的横梁土屋。
小小一间狭窄旧房,简单土炕瘸脚桌,打扫得颇为整洁。地面倒着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男孩,一脸震惊大声闹腾。
“娘你敢推我?你从没推过我的。我要告诉爷让他打断你腿。”
明朝雪还是第一次睁眼面对“有娃”状况,听出这声音和梦境里音色一致,不动声色冷冷一放脸,“出去。”
她一指旁边扫帚同语沉声,“去扫院子,不让我打断你的腿。”
十多岁男孩第一次见娘真的声色俱厉,哆嗦哭着囔囔大步跑远。
终于安静。
明朝雪在土坑上疲惫揉揉额间,反而摸到一手粗糙。她往短腿桌镜子一瞧见到一张好似伤疤纵横泥泞的脸。
‘主人,刚才的梦境是前世投影。’系统及时发出书名解释一切。
《被傻娘毁掉的一生》又名《我为后爹后妈手牵手》
命运之子是一个无辜孩子,被不知检点的丑傻娘未婚生下受尽指指点点屈辱。幸好有个知青后爹,后爹考上城里认识善良美丽的欣姨。
只会卖烧饼的庸俗傻娘根本不配和文化人后爹在一起、更不配和温柔欣姨比较。他直接认了欣姨当干娘,积极为爹和欣姨牵线搭桥。
而傻娘死到临头还不肯交出菜谱秘籍,害得他一生不幸抬不起头。
‘这可不算什么孩子。’
明朝雪伸手擦拭顽固泥泞,从边角挖开一点碎屑。碎屑里是天生的白,在营养不良下又变惨白,对比越发突兀。
身为“丑傻娘”的前世记忆与命定剧情是换个方向的截然不同。
父母在城里讨生活时出意外双亡,已经能自主生活的她被奶奶带回村中不小心撞破头变得迷迷瞪瞪。
同行的还有一个半大婴孩。
脑袋撞伤的自己听了一路“娃是你的”“要了奶这条命”“男娃”,恍恍惚惚就成了“被欺辱有娃”的可怜人。
这个世界线是过去的年代。号召知青下乡、村中热闹干活。
明朝雪此时姓安,明是母性。安家人口简单,安爷爷安奶奶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顶着压力娶了颇爱诗书的孤女,才给女儿取出朝雪这么个在当下听着奇怪的名字。老实巴交二儿子二媳妇生育艰难同样只有一女,急得安爷爷每天骂人要断根。
好在安奶奶进城带回婴孩,不知怎么劝说后这男婴极得安爷爷宠溺,全家紧着伺候。
明朝雪每天洗衣做饭挣工分扫地喂鸡。当个丫鬟还有工钱,她却没一刻歇息像寄人篱下。又得“天大福分”能二嫁知青荣同书。
政治出身不好的荣同书听说严查风声急急忙忙要自救娶人,婚后万事不管根本没碰蓬头垢面的妻子。
她操持家务又上工时政策放松,便再起早贪黑去城里卖吃的。脑子不清楚却有许多新奇吃点,没日没夜干活赚了大钱。
丈夫在城里一笔笔上学交际游玩聚餐的费用,她出。
儿子和人打架致伤一次次要钱生病耗费,她出。
奉献、奉献。她听着爷奶日日夜夜的教导洗脑,一心一意奉献自己相信会有好结果。从早到晚四处奔波后中风躺床,等来的是丈夫另娶、“儿子”帮忙隐瞒完全偏向后爹小三。
而家里人其实早就知道实情。
他们享受城里寄来的麦香精,在她早早出门卖饼时在家设宴款待小三后爹,在她披星戴月归来少有的一顿满菜是宴后残羹。
临终结局是梦境的伤寒在身,被从小拉扯大的孩子冷水泼脸要“秘籍”。
‘这个儿子对谁都好,对爷爷奶奶好、对叔叔婶婶好、甚至对后爹小三好。唯一一个恶待的就是供他花销的母亲。’
明朝雪碰碰脸颊没能抹去的污痕,重新理发简单整洁。
‘命运之子真是我的孩子?’
她能察觉自己年龄同样小,只是经年累月掩饰在劳累家务,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
系统努力翻找,在命定剧情中叙述的都是男主委屈至极情况,另外就是“后爹欣姨”的美好,关于丑傻娘的只有嫌恶。
‘主人。’系统声音忽而顿了顿,‘有人重生。’
哐当。
摇摇晃晃大门被踹开,先前哭哭啼啼的命运之子安大宝一改委屈风风火火闯进。
他一双眼睛吊起凭空生长算计,定定看了看炕上明朝雪,忍着嫌弃将一个小篮子推过去。
“你快把这送给知青点的同书、荣同书知青。”安大宝咽回“爹”这个字,“娘”也不叫了,焦急催促,“快送去,对那知青尊重点。”
‘命运之子重生了。’
明朝雪一扫这双眼睛就懂,往篮子里一看居然是两个香喷喷水煮蛋。
这时鸡蛋是她一年到头都沾不上一点的奢侈荤腥。命运之子居然这么果断大手笔送出。
“快去啊。”安大宝暴躁上手又要一推。
他记忆还保留在前世、死活撬不开老太婆的嘴找不到菜谱让他没脸见同书爹,正是满心嫌恶。
明朝雪转身避开,安大宝重心不稳一扑磕在炕上,呜咽一声巨响。
“谁教你这么说话。什么同书知青,这是你一个孩子该说的?”
她随手抄起旁边扫帚啪啪啪大力拍打还是十几岁的命运之子屁股,把他揍了个痛哭流涕,
“我们绝不会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明朝雪强调,直接提篮出门。
哐当。
大门关闭,命运之子条件反射哭嚎挣扎,好半饷才嘶嘶吸气。
他在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傻娘去抓住本事的爹,没想到居然换来一顿打。两段记忆融合让他都要忘记童年是怎么样的了。
丑娘最后的话印在他脑海。
“户口本……”安大宝忍着火辣刺痛咬牙冷哼,心血来潮冲动涌上心头,“区区妇道人家,由不得你不同意。”
日偏西山。
干净湛蓝天空如剔透宝石隐隐妆点红霞。
‘主人,最后留的那句话是陷阱吗?’系统跟在主人身边久了也开始有脑子。
‘对。他心底根本不把娘亲当人,激怒下强取户口本的事做得出来。’
明朝雪踏在结实小道分析对方重生后更自傲的性情,细看两边木屋砖瓦房低矮、往记忆中最会嚼舌交际最广的人家走去。
凭自己是拿不到户口本的,最宝贝的男娃才能得手。
‘分家。’
明朝雪轻轻吐出这两个字,顶着头晕目眩胃里烧得慌走到位置。
她本该习惯忍受饥累,但刚从上个世界吃个水果都有伴侣送的环境传来,疲累被双重放大。想起伴侣她心情轻松些,决定先解决身边事。
明朝雪倚靠一株柳树,磕破一个鸡蛋自己吃垫垫胃。
“是你?难得见你休息。安家肯给你吃鸡蛋?”俏丽女音好奇亮起。
一个衣着修身、戴着整整齐齐绿皮帽的女孩从树后探头。她年轻不大,昂首挺胸以长辈姿势善意点头,“很好,你是该多补补。”
明朝雪认出来人。大队长家的女儿全艳红,一举一动都模仿她爹的风采。
接下来的事需要大嗓门帮忙。面前这个急躁又不失善心热情的大队长女儿也更适合。
“家里的鸡,是用我的钱买的。”明朝雪剥开另一个鸡蛋壳,声音不高不低能让周围也听见。
“全靠我一人养大、打扫、找蛋收起。我无论什么时候想吃、或是给什么人吃都可以。”
她将剥开的鸡蛋往前一放,轻塞进全艳红嘴旁。
猝不及防中小小鸡蛋滑溜入口,全艳红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睁着圆溜溜眼睛像只被揪住耳朵的兔子。
“哎哟哟,好大方的鸡蛋。刚才说是你的钱?”
柳门旁一户人家从大开的门迈出,正缝针线的大嘴巴杨大婶惊奇,“不会是哄人吧?”
谁不知道安家孙女是个可怜娃,年纪轻轻有娃又成日干活的,怎么可能有钱?
“我爹留下一大笔抚恤金,这些都是从抚恤金里取的。”
明朝雪提起前世被爷奶紧紧攥手里的赔偿金,毫不犹豫开口,“奶说今天会全给我。”
“咳,你今天说话好厉害,人也不一样了。”全艳红咽下小鸡蛋,新奇打量着装整洁的明朝雪,拍拍胸膛,“我陪你一起拿。”
她最热衷学她爹办事,绝不错过这个又能帮忙又能实践的机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明朝雪坦然点头,看时间差不多带着人往回走。
杨大婶不得了的“哎呀呀”将信将疑,远望两人背影把针线一放、连忙拍拍隔壁婆娘遥遥也溜达上前。
安家正是兵荒马乱。
“大宝怎么突然要拿户口本?你娘呢她怎么不在?”安奶奶慈眉善目叹息,伸手去拦,“乖宝你别碰,这不是玩的。”
安大宝攥着小本子一个劲要出门,偏偏年纪轻动弹不得只跳脚急急囔囔。
“谁玩了?我是替她找了一个好亲事。”
他知道再过不久就有严查风声。出身不好的后爹会着急找“好身份”人成婚。自己娘不要脸未婚先孕在上头占了个受怜悯的便宜名声。两人万分火急阴差阳错下成的。
“那个女人……那个、娘就这点用处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她还配不上这门亲事呢。”
安大宝撇撇嘴勉强叫娘。
以防万一他会提前将风声透露给后爹。虽然风声是假的,但接下来他会对爹好,爹总不会怪他的。
“亲事?谁要成亲。”
明朝雪出现门口,半开的门旁正是神采飞扬又逐渐迷茫的全艳红。
她们还没踏入大门就听里面娃娃一口一个结亲。
安大宝惊了惊,旋即轻视大大方方抬头。
“我给你找了个亲事。对方是头婚,年轻又有学问。”
吵吵囔囔声音将正院安爷爷惊出,身为家主的他皱眉不怒自威问怎么回事。
右院老实巴交的安二见老爷子出来木讷上前搬凳搀扶,同歇工的二媳妇搂女儿躲一旁。
见到众人现身的安大宝反而更有依仗,高声指点。
“我一个孩子是不行的,要有爹我才能长大,你不成亲就是想害我。我不亲近你都怪你是个黑心的。”
他激动挥舞户口本,看娘亲没答应想起前世更发怒,倾泻不满。
“那人可厉害你有什么资格犹豫?配你这个二婚破相、不知检点的还是他委屈!”
全艳红听这前所未有儿子骂娘亲的话眼睛瞪圆要喝止,就见身边人动作。
明朝雪长睫平直没什么表情上前,对上安大宝愈发有恃无恐抬起下颌,一手扯过户口本,另一手握成拳以指骨重重往上一挥。
砰!
“啊呃。”安大宝整个人半飞过去,昏头昏脑摔倒地面剧烈疼痛到无法出声。怎么也想不到向来逆来顺受的娘会下这般狠手。
突如其来的一幕足以惊掉人下巴。
安奶奶失声惊叫连连去扶。安爷爷手杖笃笃笃敲在地面勃然大怒,“孽畜”两字就要出口。
“当初,爷爷你不乐意我父亲娶母亲。”
明朝雪幼年记忆一点点显露,敞亮音色压过全场,“打我父亲打断好几根木棍,还想找人发买我母亲,才将他们逼得进城。”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安爷爷暴跳如雷。
“母亲打儿子,天经地义。”明朝雪平静复述。
安爷爷面色扭曲又想讥讽又要咒骂,两相交错下竟没法言语。
“如果你是我儿子。”明朝雪看向倒地不起的安大宝。
“如果在生下的一刻我把你放回桶里不管,你会溺死。把你丢到‘那人’门前,你会冻死饿死。
“而我为你料理一切替你避开危急教你读书习字,脸上疤痕也是为你挡火留下。”
全身剧烈疼痛的安大宝冷冷一笑,不屑一顾。
“可你不是。”
冷若寒霜四个字从明朝雪口中说出。
安大宝怔然一愣。
“住口你这个孽畜!”安爷爷终于雷霆咆哮,挥舞拐杖砰一声沉沉落在门旁,扫落噼里啪啦一堆碎块。
全艳红吓了一跳,兔子般头也不回急匆匆撞开门窜出去。
“我根本没谈过对象、没交往没成婚,也没有这个拖油瓶孩子。”
明朝雪记忆恢复,镇定开口毫不掩饰到路边都能听见。
“户口本上,我今年才二十几岁。就算按生理学角度,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孽畜后代。”
果断掀开真相的话震得亭院一静。
安爷爷听到轻飘飘“孽畜后代”几个字,气得一股劲上涌脸色发青。安大宝已经世界颠覆双目茫然。
“你别说了,为宝着想你快别再说。你是要毁掉这个家吗?”安奶奶垂泪摇头,不打自招。
完全被瞒在鼓里的安二震惊,“这是真的?究竟是为什么?”
明朝雪稍稍侧身转向外墙,眼也不眨扬声。
“当然是为了贪图我爹的抚恤金。”
“嚯!”
半开门的院外,由杨婶婆召集的一群人难以遏制惊呼骤然扬起。
不远处,乌压压下工的众人们正要上前路过,带来一片喧哗人音。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