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霸王
中心小学的校长，在这一日没有好好吃饭，气的吃不下饭，总感觉很憋屈。耿耿于怀，一个屁孩子，一个六岁的小家伙，顽劣的无法无天，自己居然又拿不住他。他端着碗，拿着筷子，想着想着，噗嗤一声傻呵呵笑起来，笑的很快意，笑的一家子，奇怪的看着他。
许多年前，虽然也有耳闻，唐镇长从外地接来了一户奇怪的人家，两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开了一间空语中医馆的诊所。不过校长的性子，并不喜搬弄消息，混淆是非，尽管时常也从老街而行，却并没有特别留意过。
此次意外的遭遇，让校长好奇什么样的家长，教出了如此顽劣淘气的孩子。不过没费什么功夫，就有人告诉他，名叫聂洋洋的小孩子，早已是老街小霸王，未来的街溜子。不但是同龄的小孩子，就是大孩子，甚至一些大人，都不愿意招惹他。
夸大其词，那么小的家伙，能混账到大人都怕了，唐校长不愿意相信。好事的人，又告诉他，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对面包子铺的吴不同，脑袋早被聂洋洋开过瓢了，问他怕不怕聂洋洋。
五年级的吴不同，上课的时候，被校长叫到办公室，心想自己并没有闯祸，一路上惴惴不安，耷拉着脑袋走进校长面前。
唐校长看着比聂洋洋，高出一大截的吴不同，怎么也不相信，他会被洋洋开了瓢。
唐校长问道：“你这么大个子，打不过聂洋洋？”
吴不同不服气道：“谁说我打不过他，我打不死他！”
唐校长笑道：“可是我听人家说，去年的时候，你的脑袋被他打出一个大窟窿，是不是这一条疤？”伸手扒开吴不同的头发，仔细看了看那道疤痕。
吴不同委屈道：“校长你不知道，那家伙是个憨货，抓住什么都敢扔。那一次，俺俩就是闹着玩，他恼了抓个砖头，就扔我脑袋上。”
唐校长又问：“脑袋砸出这么大的窟窿，他两个妈妈，不教训他吗？”
吴不同绘声绘色道：“那次我捂着头，跑到他家里，聂妈妈给我包扎头。静妈妈就把洋洋，按在板凳上，脱掉裤子拿皮带抽，抽的屁股血乎啦啦的，比我头上流的血都多，好几天都不能下床。”
唐校长好奇问：“打的那么狠，都没有打哭吗？”
吴不同非常投入的，继续说道：“没有哭，那次打的还不是最狠的。上次在五金店，洋洋拿着刀子划陈歪子的脖子，要不是冬天穿的衣服厚，衣领子挡住了，非把血管给他割断，命都给他划没了。现在陈歪子，一看见洋洋就脖子冒寒气，离老远一歪一歪的躲着他走，再也不敢开洋洋家里的玩笑。那一次，静妈妈把洋洋打得昏了过去，都没有打哭他，要多能挨打就多能挨打！”
竟然拿刀划人脖子，如此不知轻重，日后长大岂不是要惹出大祸来，唐校长又问道：“只有静妈妈教训他，洋洋的亲妈，花大夫不管教他吗？”
吴不同说道：“我妈妈说花大夫，医术好的很，做人又善良，就是没心没肺，有点缺心眼。每次静妈妈打洋洋，花大夫就在旁边看，我妈妈说她是在欣赏，慢慢的欣赏洋洋挨打。”
欣赏儿子挨打，还有这么奇怪的说法，唐校长继续问道：“花大夫就从不管他，从不动手打他吗？”
吴不同想了想，摇了摇头，活灵活现的说：“我没见过花大夫打他，花大夫从来不会打人的。每一次洋洋挨了打，花大夫会用手指刮他鼻梁，还笑眯眯的对洋洋说，我知道你不会痛，就算痛了，你也不许哭，因为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永远不许哭。”
“她每次都笑着讲，花大夫笑起来可好看了，俺都叫她花姑娘。她还刮着洋洋的鼻梁说，如果再外面吃了亏，就直接打回去，但是不能记仇，更不许欺负人。我妈妈跟花大夫都学会了，也教育我吃了亏，直接打回去，不让我记仇，记仇的男人都是没出息的，吃了亏就直接打回来，就像打陈歪子一样。我妈妈说陈歪子，老不正经老流氓，背地里污言秽语埋汰人家，活该洋洋给他放血！”
越听越是稀奇，唐校长又问道：“脑袋被洋洋砸出一个窟窿，那你哭了吗？”
吴不同不好意思了，怯怯的说道：“校长你不知道，那血流的捂不住呀，差点要砸死我，我一边哭，一边找到他家的！”在吴不同心思里，流眼泪哭泣，早已是令人笑话的行为，很不光彩的事迹。
吴不同走后，唐校长寻思了半晌，若是换做其他人家，养出洋洋这样无法无天的孩子，左邻右舍，早已打上门来了。能够被邻里容忍，任由那么小的孩子肆无忌惮，多半是因为镇长家的亲戚，唐镇长亲自安顿下来的，人们无非顾忌唐镇长，而不敢过于计较。
走出中心小学，拐过街角，路过新华书店，穿过熙熙攘攘的天棚街，经过墨镇中学，唐校长走着走着，不自觉的走到了墨镇古老的街道。似乎他并不想来，似乎又鬼使神差的，要看一看那一户奇怪的人家，既然绕了一个大圈，还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老街，不如亲眼去看一看。
时代在发展，小镇顺应时代在开发，因为新街的崛起，人流量慢慢的从老街，转移到了后吴村的新街。特别是服装店，新兴的饭店，理发店，一切时尚的铺面，全部开在了后吴村的新街。墨镇老街，略显清雅幽净了一些，基本是传承了很多代的老店，有人说最古老的店，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还有人说老街的砖头，每一块都是古董，人云亦云，也无从确认。
走在老街上，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走在光阴长河里，参差斑驳间，厚重古老的气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唐校长漫步在青石板路上，尽管阳光火辣辣的，寻着阴凉的屋檐下，慢慢走到空语中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