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节 孰能无情
刀女冷漠道：“你说呢？”
清香白莲笑了笑，却也没有多言。
易寒走出山洞，神情有些茫然若失。
站在清香白莲的身边，出声道：“已经烤焦了，你还继续烤。”
刀女没有回应，不过易寒能够感觉到她一定是一脸阴沉，忙道：“洞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风雪，冷一点我倒是不怕，就怕被雪给埋了都不知道。”
语气带着深深的怨念，“冻死你活该。”
易寒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比清香白莲更夸张。
清香白莲笑道：“师弟，你真好，再给我烤一条吧。”
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突然狂风大作，伴随的密集的雪花飘落。
清香白莲反问道：“你说呢？”
可这会山洞内的气氛已经变得十分诡异了，易寒吞吐道：“烤鱼……很好吃……你尝一下。”
清香白莲笑道：“我自己吃，你紧张干什么？再说了，这凡事都是由生到熟的过程，不动手尝试就永远不会。”
清香白莲吃着烤鱼，自语道：“师弟的手艺就是不一样。”越是与易寒相处的久，越是发现易寒身上的优点不少，心善，贴心，温柔，就是贪色了一点。
突然闻到一股烤焦的味道，这才回神，快步朝火光走去，远远就看见清香白莲手中的烤鱼已经被烤成了焦炭，心中暗忖：“想不到似师姐医术精通的人，一件普通的事情她却反而做不好，不过她认真的模样倒是很动人。”
清香白莲回头笑道：“你回来了。”
莞尔一笑，其实自己不是怕她，是心疼她爱护她，所以他才可以无限度的做出让步。
刀女不想出声，尽管她此刻很想易寒快点走进来，又等了一会，易寒依然没有进来，她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问道：“外面是谁？”
刀女冷漠道：“你放在地上，我自己有手会拿。”
刀女端起器皿，浅浅的品尝的一口，甘甜入口，凉凉的，腻腻的，让她烦恼惆怅的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喝着这果汁，她又情不自禁的想着易寒千辛万苦摘寻果汁的过程。
这银铃般动听的笑声传入易寒耳中，易寒整个人突然愣住了，冷若冰霜的刀女竟然也会发出如此动听的笑声。
刀女顿时感觉十分气恼，他怎么如此笨拙，自己明明已经应承了，他却一点都领悟不到，难道非要让自己说好吗？她心里愿意就是不肯开口说出这个“好”字。
易寒顿时感觉无语，心中暗忖：“师姐难道你不该劝我几句吗？不然，至少宽慰我几句也好啊。”
易寒走到洞口，却停了下来，只感觉这洞口似有一面无形的墙壁阻拦着他走进去。
清香白莲趁易寒失神的时候夺回烤焦的鱼，笑道：“我自己酝酿的苦果是什么味道，我自己真想尝一尝。”说着用手指拈了一口，放在口中品尝起来。
美目垂下，只感觉自己一会恨他恼他，一会却又想他怜他，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在面对一个人是如此的艰难，不该见可是又相见，恨他又想他，恼他又怜他，刀女感觉易寒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穷自己一辈子之力，也无法清清楚楚的了断。
易寒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刀女的回应，问道：“你听见我话了吗？”
易寒感觉别扭突兀的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表情有些黯然，淡淡道：“没有，这是我给你和剑女弄的果汁。”明明与剑女无关，只是两人的事情，他却又牵扯上剑女，或许易寒潜意识里不敢对刀女表现的太过亲密。
看见清香白莲的笑颜，易寒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将焦鱼放到一边去，认真的烤着剩下的两条鱼。
清香白莲笑道：“师姐我也动心了。”
刀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踢他，就是恼他，看他不顺眼，这会听到他的叫声，却有些后悔，脱口道：“你……”刚吐出一个“你”字，声音却又呃然而止。
易寒一讶，只听清香白莲继续道：“那我就每天都可以吃到如此美味的东西了。”
易寒当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他不会做出一些刀女不喜欢的事情，看着又恢复冷淡的刀女，易寒感觉刚才的美好就似一个很快结束的美梦。
一直走到刀女的跟前，刀女就是不肯应声，易寒发现自己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早知道就不装了。
可是清香白莲没有，人已经差不多走到洞口了。
突然传来清香白莲梦呓的声音：“下雪了吗？为何这么的冷。”
刀女突然发现自己失态了，立即正色沉默起来。
刀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让她看起来似一朵夺目盛放的花朵，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美丽过。
易寒烤出来的鱼不像清香白莲是焦黑的，却是金黄色的，而且还散发着一股让人流口水的香味。
易寒随口应道：“那是当然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似你说的熟能生巧，在我眼中医术深奥难懂，在你眼中却简单易学。”
一声厉喝立即传来：“进来！”
清香白莲道：“好办法，那我先进去了。”
原本以为清香白莲会宽慰几句，没有想到清香白莲嘻嘻笑道：“没事，一个晚上也饿不死你。”
清香白莲用易寒的话问道：“好不好吃。”
易寒走出山洞，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怕她怕的如此厉害，想以前我想调戏她就调戏她，现在反而惊畏她，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为何会如此怕她。
洞内的刀女虽然很困乏，却依然无法入睡，易寒没进来，就似一块石头悬在心口不落地，一开始还期盼他早点进来，越等越久，越等越气，真想好好痛打这个不开窍的男子一顿。
雪山夜深起风变得更冷是必然的。
刀女闻言，心头顿时一紧。
易寒将一条小的递给清香白莲，清香白莲却指着那条大的说道：“我要你左手的那条。”
刀女刚才是悲痛，这会却是烦恼，她后悔自己刚才主动去拥抱易寒，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复杂，若刚才不那么做，就算无法像楚河汉界那样分得清清楚楚，至少也不会变的更复杂，更难理清楚，但是刚才看见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内心激动澎湃，又如何会想那么多。
突然刀女朝易寒小腿狠狠的踢了一下，易寒未有提防，“啊！”的一声，单膝跪地。
至少她很不习惯，甚至有点反抗这样的亲密。
易寒哭笑不得，“对不起，我不是厨子。”
这让刀女的内心又变得绪如乱潮。
摸着自己的小腹，是啊！这又如何能清楚的了，这又如何能了断的了，自己是孩子的母亲，他是孩子的父亲。
易寒往洞里的方向指了指，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意思是说里面那位是怀有身孕的。
易寒应道：“师姐，你先回山洞休息吧，我今晚在洞外看守，免得突然有野兽闯入山洞。”
这会天色比刚才要暗上许多，洞内漆黑，环境瞧不太清楚，易寒判断了刀女大概的位置，走了过去，猫低声音道：“你在哪里？”这语调有点似在勾引雌猫一样。
对于易寒这个轻微的举动，刀女的反应甚为激动，立即转过头来冷视着易寒，一副冰霜不可亵渎的表情，喝道：“你想干什么？”
清香白莲笑道：“你倒是贴心，不过就不知道她领不领情，我就不一样，师弟你若是把好的留给师姐，师姐是会记在心上的。”
这会只能默默祈祷千万不要下雪。
易寒无法确定刀女是否睡着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觉得再忍耐一会，等天色更晚一些。
清香白莲笑道：“好了，我们回去睡觉了，睡着了就不感觉饿了。”
突然发现清香白莲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无奈道：“好吧。”
怪就怪刀女一身黑衣，让易寒难以瞧见。
易寒看见清香白莲皱眉的模样，被她逗乐，故意笑道：“好不好吃？”
主动接过那烤焦的鱼，刚才他虽然丑话说在前面，但说归说，却不忍让师姐吃着烤焦的鱼，这食物也不多，这烤焦的鱼轮来轮去都应该由自己来吃。
易寒听到声音立即应道：“是我，我烤一条鱼，你肚子饿不饿。”
易寒道：“师姐，你别开我玩笑了，被你惦记着，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洞内的刀女早就听到脚步声，一直等待着易寒走进来，可是等了一会，易寒却没有进来，倒是一股食物的香味先飘散进来，人在饥饿的时候，嗅觉是很灵敏的。
他无法了解刀女刚才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这一切让他很疑惑，为什么？脑子里不停的浮现这三个字。
“师姐，你太没有良心了。”他又不能拿清香白莲怎么样，怎能用这句话来发泄一下。
她居然会可怜自己恨之入骨，巴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人。
这个理由很充分，刀女应该没有道理拒绝，等了一小会，刀女并没有吱声，易寒低声道：“可以吗？”
易寒问道：“那你怎么不回应我一声。”
易寒一愣，只感觉师姐这番话倒是蕴含着很深的哲理，似在点拨他。
虽说他有些底子，可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肚子又饿，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心想若能回山洞避一避就好了。
刀女闻言，心生不悦，我一天没吃东西，饿不饿难道你不知道，既然拿鱼过来为什么还要说这么多的废话，恼羞成怒，也干脆不想搭理易寒了。
看着手中已经烤焦的鱼，有些心疼，这往山下走一趟不容易，这条鱼就这样浪费了，早知道就不让师姐尝试了，有些责怪道：“你看，我都说你不在行了，这不，浪费了。”
清香白莲问道：“怎么，她不肯让你进入山洞。”
易寒坐了下来，夺过她手中的树枝，“都说烤焦了。”
刀女松开拥抱易寒的双手，将易寒搂住自己的双手推开，往后门挪了挪距离，与易寒保持一段距离。
来到清香白莲的身边，那烤鱼在她的嘴下已经成了一排鱼骨。
易寒就守在山洞外，取暖的篝火很快就要烧完了，准备好的枯枝也用完了，很快篝火便完全熄灭了。
易寒看着那一排干净的鱼骨，不满意道：“师姐，你早不说这话。”
没把刚弯下腰的易寒给吓得脸朝地上扑去，忙似个听见主人命令的奴才迅速走进山洞去。
刀女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回应你。”
易寒低声喊了几句，刀女就是不肯吱声，其实就算看不见刀女，凭着刀女微弱的气息声，他也知道刀女在那里。
易寒道：“那还用说，就凭我这手艺，就有无数女子肯对我倾心。”
雪越来越大，易寒为了抵御寒冷，便在这练起这家传的狂风刀法，连了一遍身子很快暖和，可是刚停下来歇息没多久，又立即感觉寒冷起来。
易寒心想，刀女大概是讨厌见到自己，朗声道：“烤鱼放在洞口了，我就不进去了。”
易寒太兴奋了，这种突然而至的感觉太奇妙了，易寒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他的双手自然而然的绕过刀女的双臂，将她窄小的肩膀搂在怀中。
刀女看着易寒安静离开的背影，内心竟涌起一股不舍的怜悯，她竟然感觉易寒好可怜。
易寒笑道：“没事，半夜，我趁她睡着了，再溜进去，早早的再出来，她不会知道了。”
可这个动作却得到刀女的拒绝，刚才她之所以拥抱易寒，是看见易寒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心潮澎湃而情不自禁，但是这样并不代表她一瞬间就可以与易寒到达亲密无间的地步。
易寒忙道：“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踢到石头了。”
感觉到刀女接过自己的烤鱼，易寒的内心喜滋滋的，这个时候却传来刀女冷漠的声音：“你可以出去了。”
易寒似听从命令的时候立即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酝酿了许久，用很卑微的语调低声道：“晚上我也要住在这里。”
易寒的谎言立即被清香白莲揭穿。
刀女止不住嫣然笑出声来。
刀女冷漠道：“我不是聋子。”
易寒点了点头，“好”，说着将盛有香味浓郁果汁的器皿放到地上去，也没有多语，转身朝洞外走去。
今天她哭的累了，这会才发现自己又渴又饿，目光自然的朝放在地上的器皿望去，器皿里的果汁有些青暗，还拌有一些果渣，但是却无法掩盖这散发开来香甜的香气。
易寒太痛恨这三个字了，他发现当别人对自己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都是要让自己做出自己不情愿的选择，应道：“我明白了。”
清香白莲突然道：“对了，师弟，你吃了没有？”
易寒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之后，身子微微朝刀女靠近。
倘若易寒刚才没有回拥刀女，刀女就不会这么快离开他。
易寒心中立即浮现一个念头：“完了，我死定了！”
清香白莲在一旁认真观看，突然出声道：“原来这烤鱼是有技巧的。”
易寒笑道：“我都没吃，怎么知道。”
就这样吧，我不在恨他，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瓜葛，就似从来不认识的两个陌生人。
她并没有亲眼目睹，脑子里是胡乱臆想，可却给刀女带来了真实的感觉，因为她真的感觉很愉悦，很温馨，被人照顾关护着。
易寒苦涩道：“你说呢？”若要知道这鱼什么滋味，找块焦炭咬一口就知道了，这烤焦的鱼已经不能算食物了。
他就这样将这套家传刀法练了一遍又一遍，若是易寒曾经如此刻苦，易天涯看了该多欣慰啊。
易寒拿着烤鱼又往山洞走去。
易寒能忍着寒冷的入侵，却无法抵御内心孤独一人的侵袭，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人在恶劣的环境下，内心比外界的影响更为强烈，倘若此刻有个绝色美女赤条条的与他激|情一番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清香白莲抹了抹嘴唇，笑道：“师弟，这烤鱼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