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节 成魔
丁索梁与这智宣大师似乎和尚，两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礼数有些随便，没有表现的拘束。
智宣大师微微一笑：“先生果然聪慧善辩，不过先生理解错了，此淫非彼淫，此淫之解乃是放纵，过分放肆心中的欲望横行，人一起淫念，则极情而为，无视法规伦理，做出世人认为邪恶之事，而反而若心存善仁，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
易寒起身施礼道：“大师，他日再来拜访。”
春儿道出原因，“夫人当然是怕你又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丁索梁喜道：“在什么地方？我有空可以到贵舍拜访一番。”说着突然感觉一个女子去拜访男子不太应该，脸颊微微一红。
易寒应道：“虽苦亦乐，人有喜怒哀乐，这便是人生，请大师点拨。”
易寒眼睛一亮，终于说到关键，自己便在可为可不为之间徘徊矛盾，问道：“大师，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
易寒应道：“我会考虑一下的。”
智宣大师微笑道：“人出生那一刻是纯净无暇的，可是后天成长却会沾染上俗世的气息，或清或污，各人不同，眼睛是人心中最直观的表现，或柔或坚，或狠或怯，我便是从先生的眼睛中看到了这些。”
智宣大师笑道：“先生过奖了。”
智宣大师笑道：“先生有一颗慈悲心肠，亦有一颗自在由我，无法约束的内心。”
易寒并没有没有返回将军府，而是回到了淑德府，这一趟出来也不算白出来，至少他惆怅矛盾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丁索梁道：“智宣大师曾是为皇子。”
易寒道：“丁小姐，你还是上轿子吧，今天你已经走了很久的路了，你看你的鞋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智宣大师抬手道：“易先生，请坐。”
易寒道：“晚生闻大师智慧，欲来座下听讲，今能一见，是晚生三生有幸。”
易寒问道：“阴阳结合乃是天之道，男子对女子天生心存爱欲亦是本能，为何佛门要禁淫，将淫视为万恶之首，岂不逆天道而行。”
易寒道：“智宣大师的话太深奥了，我还没有顿悟，待我改日再来拜访听教。”
易寒道：“我是个成年人，出去一会有什么好担心的？”
智宣大师也回了一礼，却没有言语。
在丁索梁的带领下，易寒来到一间僧房，见到那智宣大师。
丁索梁嫣然笑道：“虽说有点屈才，但是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大人还是个管家。”
易寒笑道：“管家。”
两人离开碧云寺，路上，丁索梁问道：“大人，你现在住在哪里？还在不在京城？”
林黛傲有些担忧道：“毕竟这不一样，倘若是生意方面的，大家自然可以算的明明白白，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生意，不能靠名头和权势压人。”
易寒不以为然笑道：“大师何以看出来晚生是这样的一个人。”
自在由我？回想起刚才与智宣大师交谈的内容，当中谈狼性，狼捕杀猎物甚至杀人，在普通人眼中是狠毒的行为，可在智者的眼睛，却是一种维持生存的本能，若不捕杀猎物便要饥饿而死，尽管人给狼强加一个恶名，却无法改变狼的本性，那是因为狼不懂人言，不懂人情，所以狼根本不会受这个恶名影响，依然自在由我，而人却不一样，内心会受善恶所驱，这是人的优点亦徒增无数困惑。
易寒道：“大师说的在理，人一出生，本性并无善恶，乃是受后天环境习惯而才有善恶之念，我倒是要问问大师，狼捕杀猎物是善才是恶。”
易寒道：“活在这俗世就是麻烦，这得顾及，那得顾及。”
智宣大师道：“刚才我说先生有一颗佛的心肠，也有魔的心肝，先生内心难受是因为极善而怜悯他人，才会感到难受，我说先生有魔的心肝，是因为先生放纵自己内心的欲望而不加约束，佛让人禀敬，佛让人快乐，两者之间既是因又是果。”
原本已经是个持重的老僧，怎知道这智宣大师却只有四十左右，年过中年。
刚进入淑德府，便看见春儿一脸欢喜的朝他走来，“老爷，你哪里去了，夫人找了你半天没找到人，都担心死了。”
智宣大师大师笑笑的朝易寒望来，易寒在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易寒，两人彼此看来一会，却没有说话。
丁索梁道：“可以，不过大人你要告诉我你住在哪里？”这会也顾不得矜持了，她不想和易寒今日一别之后，又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再相见。
丁索梁上了轿子，两人分别。
林黛傲着急道：“你别老是点头，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该怎么应付。”
易寒回神笑道：“丁小姐，今日受益匪浅，我现在感觉轻松了许多。”
易寒闻言一讶，只听丁索梁道：“听爷爷说他是受情所困所以才堕入空门。”说着笑道：“谁会想到二十年前一心寻死的皇子会成为今日的大慧禅师。”
说着丁索梁介绍其易寒来，“大师，这是我的朋友，姓易名中天，他的内心有些烦恼，希望能得到大师的点拨。”
沉吟一会之后，突然道：“我打算和你去将军府走一趟，毕竟我名义上已经是易家的媳妇，必须拜见易夫人和易老元帅。”
易寒道：“杀人之事，极端恶劣却也容易辨别，可有些事情在可为不可为的边缘又该如何来决断？”
易寒道：“我出去散心，走了走着就到了碧云寺，顺便也就学人家烧香拜佛。”
易寒点了点头。
易寒道：“我看大师心无羁绊，看来前尘往事已经归于尘土了。”突然想起智宣大师临别时的一句话，佛讲超脱轮回，大师不就是已经过了一个轮回，前尘往事化为云烟，以前的所有就跟没有发生一样，既然没有，又何来烦恼，那魔讲自在由我又该如何呢。
丁索梁自说自乐，继续道：“我听说怀来大营求才若渴，要不大人你前去试一试，我可以为大人引荐。”
丁索梁笑道：“原来你是在替易老元帅办事，不知道大人在易将军府是什么职位呢？”
丁索梁抱于微微一笑，他开心，自己也开心。
易寒走了出来，丁索梁上前问道：“大人，想明白了吗？别看智宣大师年纪不高，可被人称为大慧禅师。”
易寒笑道：“拉拢关系，收买人心你不是最擅长的吗？”
易寒细细打量这个智宣大师，只见他头似镜光亮亮的，面如童有些肥笑嘻嘻，双眼内养有神，看到这里，易寒内心不仅有些失望，他想要照的是一个得道高僧却不是这样的一个僧侣。
智宣大师突然道：“先生，我看你一半是佛一半却是魔。”
智宣大师笑道：“狼捕杀猎物乃是本能需要，无善恶之念。”
易寒微微一笑不置与否，丁索梁道：“好了，大人，我要回去了，都已经出来一天了。”
易寒应道：“易将军府。”
林黛傲问道：“你去哪里了？”
智宣大师道：“无根便无烦恼，这便是佛门所说的六根不净。”
林黛傲想了想，问道：“你是说讨好他们，这倒是很容易，不过会不会有点太张扬了，太出风头了，毕竟你家中已有妻室，我们虽然已经行了大礼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当在别人眼中却不这么认为。”
易寒讶异道：“大师何出此言。”
易寒笑道：“现在我已经被你捆住了，就算不告而别也逃不掉。”
易寒打断道：“我并不想入佛门。”
林黛傲笑道：“你就是这个样子，算了，我也不问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两人坐了下来，丁索梁暂时告退道：“大人，我到外面等你。”
林黛傲突然听见声响，朝这边望来，待看见易寒立即喜笑颜开，忙走上前来对着易寒说道：“我以为你又不告而别了。”
易寒道：“大师果然聪智，晚生便是自知自己所作所为惟道德伦理所不齿，可又不得不为之。”
易寒这个时候依然还没有恍悟，问道：“大师，那我应该是做佛还是做魔呢？”
易寒笑道：“在红冠巷。”
丁索梁见易寒呆呆思索了许久，有些担心道：“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易寒笑道：“好了，领路吧。”
智宣大师哈哈大笑：“先生，我送你一句话，佛讲超脱轮回，魔讲自在由我，两者殊途同归，我只能言尽于此。”
林黛傲道：“今日是初一，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未待易寒应话，她继续道：“是不是担心不好向你的家里人交代？毕竟这种大事，未告知易夫人和易老元帅，我们就草率办了。”
丁索梁并没有听出易寒的敷衍之意，很是热情道：“大人，依你的才能不应该浪费。”
丁索梁喜道：“我也住在红冠巷，大人谋到一官半职了吗？不过依大人的才能，想要谋求一官半职也不是难事。”
智宣大师笑道：“先生宁愿受烦恼之苦？”
智宣大师笑道：“先生应该是一个无视道德伦理之人，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尺子衡量可为可不为，例如杀人行凶，就是穷凶极恶之人杀了人，内心也会有不安，何况良善之人，我想我不必告诉先生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事情不可为，相信先生自己心中能够衡量。”
易寒笑道：“先斩后奏不是你惯用的手段吗？你不必太过担心，凭方夫人三个字，任何人都必须敬你三分给你七分面子。”
智宣大师道：“先生，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怎么做才对，一切要看先生的本心，同是杀人亦有不同，杀恶人乃是惩奸扬善，杀好人却罪孽深重，行为虽然一样，当善恶却是不同，先生所苦恼无非如此。”
易寒应道：“我定居京城。”
来到院子，看见林黛傲站在树下，静静不动，一副寡寡不欢的模样。
“魔讲自在由我”，易寒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似找到一些玄妙。
易寒微笑的点头，却没有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