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节 易如反掌
茶水凉了,下人端上热腾腾的茶水走了进来,易寒主动上前端了一杯茶水,走到苏洛的身边。
张管事点头退下。
楚留情笑道:“他们前后离开了”,一语之后笑道:“多日阴霾总算散尽,重见天日,今日应该设宴好好庆祝一番”。
张氏却十分紧张,这件事情可关系重大,这何家都上门讨要货物了,若无法交货,可就要依照约定赔偿何家天文数字的银子。
苏中行有种报复的快|感,“如今市场供大于求,我倒要看看何箫默这一大批货如何出手”,因为前段时间各家争夺货源,价格抬高,因而让许多人闭门不出在家刺绣,如今这市场却已经饱和了,何箫默这一大批货就算贱卖出手也不一定能卖出去,看来是要损失惨重了。
张管事喜冲冲的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便是上次送来银两的方管家,苏家所有人看到方管家,就似看到救星一般,联系刚才何箫默的反应,想必事情已经出现转机。
苏中行立即恍悟,明白苏洛是让他拖延时间。
楚留情笑道:“都是自家人,老夫人太过客气了”。
宫徵堂一片欢喜,整个苏府也沉浸在欢乐之中,而却还有两个人心事重重,便是苏洛跟易寒。
两人离开,何箫默微笑安坐,耐心等候。
苏洛安坐等候,还是那副似乎与她无关的淡定表情,今日与易寒见面,两人只是彼此看了一眼,却没有交谈,好像陌生人一眼,心里有些黯然伤感,她原本以为易寒会主动来讨好她,怎知道这一次他却冷酷起来,想起那句以后不再纠缠的话,苏洛显得有些黯然神伤,这会心里却反而惦记起与易寒关系闹僵的问题。
易寒随口应道:“也许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在何箫默身边低声耳语一番,何箫默闻言,一脸惊讶,猛的站了起来:“什么!”,只见那管家点了点头。
何箫默笑道:“苏小姐客气了”,坐了下来之后对着苏中行道:“苏公子,余款就在门外,请苏公子查收吧”,立即直奔主题,一副生意人的口吻,不再过分寒颤。
苏中行没有主意,苏洛出声道:“中行,你出去查收余款,可要清点清楚一些,不要漏失”。
何箫默笑道:“我怕银子清点太过麻烦,所以早就全部换成银票了”,看来他早就做好准备,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他都计算在内。
苏洛的这种态度比冷漠的看着他还要让他难受,心中暗忖:“看来她真生气了,动了真怒了,以往不管自己如何惹恼她,只要赔上笑脸,纠缠一会,她就会立即绽放笑颜,可这会她的表情也不严肃紧绷着,反而从容淡定,可有可无。
楚璟雯与楚留情如微微露出微笑,那张氏却激动的哭了起来,她站起来,走到方管家面前,施礼道:“老身谢谢方夫人大恩,从今日起,方夫人就是我苏家上下的大恩人”。
苏洛笑道:“并非信不过何老爷,只是银子数目巨大,难免有时会出现差错”。
方管家礼道:“见过老夫人”。
在易寒心中,苏洛为了他受过无数的委屈,他心疼她,所以他不会因为那可笑的面子问题,而让苏洛暗地里伤心,而昨日的事情,也是无心之过,人是有情绪有脾气的,有时候说出口的话,并不代表就是心里真实的想法,只不过是气话罢了。
张氏忙道:“管家不必担心,我亲自送到方府,当面呈交方夫人,并感谢她的恩情”。
没一会儿,苏中行与何不欺走了进来,所有人大吃一惊,这么快清点完了。
听到这笔数目,张氏整个人都要当场晕倒,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沉重,何箫默的表情更是冷酷阴沉,让人感觉说什么人情话都没有用。
那何管家没有说话,何箫默出声道:“刚才老何已经跟我讲清楚了,既然货物已经交付清楚,我琐事缠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说着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张氏冷冷道:“有劳何老爷亲自上门了”。
易寒自讨没趣,灰溜溜的走开,厅堂内的其他人都将心事放在苏家的生死存亡,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苏洛与易寒之间的怪异。
何箫默笑道:“是是是,不欺,你带苏公子去查收余款”。
何箫默却一脸黯然沉默不语,刚才翻脸,这会已经扒的赤|裸裸了,他也不必再掩饰自己了。
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两个管事走了进来,那何家管事在何箫默身边低声耳语一番,只见何箫默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突然翻脸拍桌怒道:“苏公子,你是在开老夫的玩笑吗?老夫诚心诚意和你做生意,你却如此玩弄我,若无这批货物,我如何向别人交代,岂不让我何箫默背上一个言而不信之名,日后让我如何在世上立足”,此言一语双关,一者陈述自己的困难,二者呢,暗示你苏家言而无信”。
张氏笑道:“应该的,留情这些日子也多亏有你了”。
易寒放下茶水,说道:“这茶水凉了,换杯热的吧,你这些日子劳累过度,身子有些虚弱……”说着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洛见易寒走开,却幽怨他怎么如此不争气,同时心里也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偷偷的朝他瞥了一眼,看见易寒一脸失落,有些心疼的暗忖道:“早知道如此,又何必当初”,其实这会她早就已经原谅易寒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过想要惩罚的意图,她只是心里有些堵的难受,一时无法释怀而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情绪真是奇妙的东西,一点点稍微的差异就有着巨大的反映,概念模糊却无法清晰的来分析清楚。
何箫默与何不欺走进大厅,何箫默微笑道:“苏公子,不知道货物可准备好了,我是来取货的,剩下的货银也一并运送过来,请苏公子派人查收”。
听到易寒的话,苏洛心中流过一丝暖流,心中却还有些恼意,昨日她在池边一直等到天黑,易寒却没有返回,可知她忍受着风寒湿气,就是希望能看到易寒回来的身影,直到天黑易寒没有返回,可知她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黯然失落。
张管事亲自送方管家离开。
张氏点了点头,自己确实不应该怀疑方夫人的能力,只是这件事情事关方家的生死存亡,她却控制不住有些紧张了。
让张氏重新坐了下来之后,说道:“这个货款”。
只见苏中行手里端着一个盒子,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张管事匆匆走了进来,张氏问道:“方夫人到了吗?”
苏洛未予理睬,继续前行。
何箫默笑道:“怎么,苏小姐信不过我,生意人讲究的就是诚信,我如何会做出不诚欺人的事情来”。
苏洛感觉到易寒朝她走近过来,心里有些忐忑紧张,脸上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从容安坐,也不朝易寒看去。
追了到一处寂静的地方,喊道:“姐姐”。
隔日,何箫默与其二子何不欺亲自上苏府来取货,他还大肆准备数百辆马车前来运载,原本着一些都是由苏家来做的,何箫默这么做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逼上门来,搞了规模隆重一点,苏家如若无法交货,他便可以下不了台而发飙。
苏洛出声道:“何老爷,何公子请坐下来再说话”。
何箫默带着所有人离开,苏中行简直不敢相信,困扰多日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顿时他有种重见天日的兴奋,只感觉连周围呼吸的空气也是充满欢愉。
易寒朗声道:“我这些日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张管事点头,离开宫徵堂去查探消息。
方管家道:“谢过夫人”,坐下说道:“是这样的,苏小姐所订的货物,已经遵照苏小姐的意思,运到何老爷府邸门前”,说着对着何箫默身边的管家问道:“何管家,你刚才可是已经清点清楚了”。
苏洛出声道:“是祸躲不过,请他进来,莫失礼于人”。
何不欺不甘心喊道:“父亲”。
易寒见苏洛也不打招呼就安静离开,他没有多想就跟了上去。
何箫默等了一会之后,说道:“苏公子,请派人交付货物”。
张管事摇头,却苦着脸道;“何老爷到了”。
易寒应道:“老夫人请放心,方夫人一诺千金,她答应的事情就绝对会办到”。
何箫默淡淡道:“走吧”,这件事情方夫人都插手了,就没有挣扎的余地了,若不自量力,可就要惹祸上身,斗富斗势哪一点能与人家斗。
何不欺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氏对着易寒问道:“易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见方夫人”。
苏中行没有主意,朝苏洛看去,苏洛朗声道:“张伯,你去安排”。
苏洛稍微犹豫,淡道:“跟着吧”。
易寒痴痴的看着苏洛,听着姐姐的声音感觉真好,她不是冷酷无情的,却是活着,有人情味的。
该准备的,苏洛都已经准备了,就只等方夫人的消息了。
何箫默笑道:“这是我跟贵公子合作的一笔大生意,如何能有半点疏忽,为了做成这笔生意,我可是将整个家产都砸进去了,我放心不下,所以亲自过来了”,看着何箫默的语气是先礼后兵,他言语中点明将整个家产都砸进去,意思是说,他也没有退路了。
苏家的人却想拖延时间,等方夫人出现救命,大厅气氛有些沉闷,不甚融洽。
方管家忙道:“夫人万万不可,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下人。”说着连忙上前搀扶她。
张氏道:“洛儿,这些……”突然发现苏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易先生……”同样的,也发现易寒也不在了。
何箫默吩咐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跟随离开。
张氏紧张道:“易先生,方夫人怎么还没到”。
早早就起来等候,这会却依然没有方夫人那边的消息,张氏有些着急,对着张管事道:“老张,你先去看一看,有方夫人的消息没”。
对于易寒的关心不应也不睬,继续端着那杯凉了的茶水饮用了一口,却是不领易寒的情,就好像站在她身边的易寒完全就是透明的。
何不欺点头,对着苏中行道:“苏兄,请随我来”,刚才他进来的时候看见易寒,心里就有些怪异,怎么在那里都能看到他,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突然恍悟当日在方府见到他与楚留情共坐一桌,私交甚深,而这会楚留情又在场,也就没有多想。
张氏忙道:“方管家不必客气,快请坐”。
易寒欢喜的走了上去,却也不敢冒进,跟在苏洛的身后,变得十分乖巧。
方管家笑道:“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先走了”。
苏洛朝苏中行看去,苏中行道:“我已经清点过了,一分不少”。
何箫默笑道:“既然银子都收了,苏公子,是不是该派人交付货物,我的马车早已静候在门外了”。
何箫默举手打断道:“苏公子,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既然你不能如数交付货物,那我只好照规矩办了,你苏家出的差错不可能让我来承担”,说着取出一纸合约来,说道:“依然合约,苏公子你应该赔偿我四百七十六万银子”,当说出赔偿数额,这一切已经变得赤|裸裸,没有什么情面可讲,兄弟之间谈到银子都要翻脸,何况是生意人。
宫徵堂内,苏家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在,易寒也在场,苏中行虽然有些紧张,比起昨日却淡定了许多,母亲昨日告诉他,方家会出手相帮,有这么一颗大树撑腰,就算天塌下也不必害怕。
苏中行苦着脸道:“何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苏家发生了什么,若非有困难,我岂会……”
易寒佯装无意,不时朝苏洛瞥去,昨日太过激动一时说了气话,这会早已经后悔了,只是昨日斩钉截铁的说出那样的话,这会心里想亲近和好,却总感觉有些突兀不知道如何去做,心想,苏洛早上看着自己的目光冷漠,脸无表情,不知道她心里是否还气着,照理说她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她也是有自立骄傲的人,绝对不会似自己一般死皮赖脸却缠着别人,你若不要她,她也不会去争,看来还是得自己主动一点,若是自己顾全脸面,她还真敢一辈子就这样和自己闹僵,就算心里念着自己,她也不会厚着脸皮主动。
厅内安静,没有人回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