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一步先生
野利都彦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易寒，弱弱问道：“当初你就是这样设套让狼主钻吗？”
野利都彦笑道：“你不知道人一旦名气大了，就会惹来一些庸人蜂拥而至吗？大概在此之前，那些见到他的人给取的名字”。
野利都彦道：‘是来者不拒，不过也要有点本事见到他才可以”。
野利都彦点头道：“由我跟麒麟你走一趟也好”。
易寒说漏了嘴，野利都彦却恍然未知，易寒潜意识已经将玄观当做妻子来看待，试问要说动自己的妻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只要不是荒唐事，依然玄观的性情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易寒这个才想到，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笑道：“他隐居山林住的难道不是茅庐吗？这种人人物我去一次总是请不动，三次方能证明我的诚心”。
野利都彦笑道：“麒麟你算是最逍遥的元帅了。”
易寒见状想起柔儿，对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露出溺爱的目光，下了马，追了上去，喊道：“等一等”。
只是保州城周围看上去依然是人烟萧然，一副战后的苍凉疮夷，也是北敖一路长驱直入，东进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厮杀战役，只是百姓问北敖联军而闻风丧胆，未等北敖大军来到，早已经牵家带口逃亡。
易寒淡淡一笑：“可是我还是很想要李玄观”，这句话却是一语双关。
“一步先生？”，易寒一脸疑惑，“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野利都彦淡道：“不必，你看他们收到北敖撤离怀来的消息就匆匆赶回来，定是回到家中取回离开时藏好的食物。”
野利都彦道：“麒麟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是目前为止军民之间还没有建立起深刻的感情，当北敖大军来了，大东国的军队在那里，他们受不到任何保护，只能离开家园逃亡，在百姓的印象中关镇联军是一直骁勇善战的精锐，却并非他们的保护军，所以说，拥有自己的地盘，有着属于自己的子民百姓是必行之举，这就需要治国安民的贤才，这也是我们为何来到大茂山的原因”。
易寒惊讶道：“关镇联军是一支正义之师，就算饿死也不会抢夺百姓半点东西”。
野利都彦愣道：“慢着，不必这么着急，总的跟拓跋将军说一下”。
小女孩脸蛋变得红扑扑的，只感觉这叔叔的吻好温柔，好亲切，看着易寒离去的背影，露出依依不舍的目光，直到听到父母督促的声音，才转过身去。
易寒呵呵笑道：“这就怪了，为什么要迈上一步才回答问题呢？”
野利都彦笑了笑：“我其实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有一个外号叫“一步先生”。
易寒见她吃的快，给她递去水壶，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两夫妻见此情景，却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那男子才说道：“谢谢这位公子”。
易寒问道：“例如呢？”
那男子看了易寒一眼，确定他不像是坏人，指着前方的大山，说道：“公子朝西南方向再走十里就到大茂山脚下”。
野利都彦不解，易寒笑道：“我自然是问一些他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野利都彦点了点头，笑道：“就是一步先生，因为无论向他询问什么难题，他只要迈上一步，就立即能解答你的问题”。
易寒应道：“我毕竟无法事事亲为。”
野利都彦惊讶道：“元帅，你疯了吗？孤军深入，依目前的兵力面对北敖联军是有去无回”。
那对夫妻停了下来，那男子疑惑的看着易寒，弱弱问道：“不知道这位公子有何事？”
野利都彦笑道；“可能这是他的习惯吧。”
易寒不以为然，笑道：“上品大人，你什么时候对相术也有研究了”。
易寒笑道：“就听上品大人一回，可是我这人不修礼仪惯了，一会露馅可就更让人家看不起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易寒见此情景问道：“上品大人，你看我是不是应该拿出些粮食来救济这些百姓”。
易寒点了点头：“倒也是有理，若是每天都帮人解答问题，这日子还怎么过，估计连个清净时刻都没有。”一语之后继续问道：“上品大人，你倒说说为何这一步先生是旷世奇才”。
易寒笑道：“恐怕这一步先生遇到我，要改名字成一百步先生或者一万步先生了”。
易寒扯着野利都彦的手道：“上品大人，那我现在就走吧”。
易寒看了那小女孩一眼，夫妻二人似触动到什么，立即将小女孩护住身后，大概这小女孩五官水灵，一看就知道将来是个美人胚子，怕被人拐去做童妓。
“何解？”
易寒要问到：“若是人都见不到，又何来‘一步先生’之名？”
野利都彦叹息道：“看来麒麟一点也没有重视，等到哪一日他成为你的敌人，麒麟定会后悔不已”。
野利都彦道：“我听说这一步先生不想让人打扰，所以在通往其住处摆了一个迷阵，一般人进去了，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出口，却也不会被困在阵中”。
这会那小女孩吃了东西喝了水，一对黑漆漆的眸子变得十分明亮，正好奇的盯着易寒的脸，似乎要记住这位叔叔的脸。
易寒眼神深邃，缓缓说道：“在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已经为之倾倒”。
野利都彦翻看了书页，笑道：“实在太多了，举不胜举，我举一例，保州周边多山，取水困难，一遇干旱，户户难有滴水可饮，致使保州屡年人口流失，成为一个贫瘠之地，只是保州北控三关，南通九省，被称为‘天下通道’，“京机重地，如此重要地理，大东国朝廷岂敢荒废不理，在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旱那一年，保州就足足换了八个知府，那些上任的知府刚开始个个雄心壮志，想要解决保州的难题，恢复古时繁荣景象，可是最后每一个知府都摇头叹气离开保州，不是怨朝廷没有拨银两，就是怨此地乃是绝境，人力无能为力，直到第八个上任的知府，苦思无策之时，听说大茂山有个一步先生能解世间所有难题，亲自前往大茂山拜访一步先生，拜求良策，据说一步先生只是迈出一步，便说出了解决之道，让保州百姓自力更生，修数十里河道，引泉河水入保州城，河道两地栽种树木以固河基，又在保州城内选几处地点，挖掘水井，以备不时之需，干枯之难立解”。
野利都彦道：“因为他解答了许多一般人无法解决的难题，当中所涉极广，囊括了治国安民”。
易寒淡道：“这已经是我的地盘了，朝廷若有魄力跟我交战，我就将京城还给他，否则无论许以什么高官厚禄，一律免谈”。
易寒见小女孩似柔儿一样盯着自己看，想起可爱的干女儿，情不自禁的在小女孩污秽的额头轻轻一吻。
易寒笑道：“就算心动，也不一定对我心动”。
野利都彦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很想要李玄观，有谁不想要李玄观呢，连我这七老八十的老头都忍不住想见上一见，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我觉得李玄观的事情暂且搁置，此地离开大茂山不远，先将一步先生请出山来”。
野利都彦低头深思，突然吐出一言，“此女有祸国妖姬之相。”
易寒点了点头，说道：“谢这位大哥指路，我这里有点吃的作为回报”，说着也未等夫妻二人开口，拉了躲在母亲后面的小女孩的小手，轻声道：“肚子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野利都彦：“原来如此”。
易寒望去只见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女孩在从易寒身边走过，一家三口衣衫褴褛，脸色饥黄。
易寒笑道：“有拓跋将军与林毅岳在，军中的琐事我基本不必烦恼”。
野利都彦点了点头：“帅用将，将治兵，这是最好不过了”，突然说道：“我听说天子要携文武百官返回京城，这事你打算怎么做”。
野利都彦忙道：“不可不可，此举万万不可，他博览群书，崇德守礼，麒麟此举岂不被他视做粗莽野夫，又岂能甘心为你所用”。
野利都彦看着从大茂山迎面走来的难民，喜道：“麒麟，看来这一次很有希望，倘若一步先生是个有心人，我就不相信他看到这一些不会心动”。
易寒晒道：“我有玄观相助，就算他真是旷世奇才，依上品大人所讲，最多算个平分秋色”。
易寒诚恳道：“读万卷书不日行万里，亲眼所见就深刻多了，上品大人受教了”。
野利都彦笑道：“你现在是西夏将领，大东国朝廷怎么会赐封你爵位官衔，我倒听说林毅岳已经被赐封为护国大将军，关镇联军将领也一个不少，均有封赏，看来是打算收买人心了，怕这支精锐被麒麟你占为己有，关镇联军再一失，大东国朝廷可就再断一臂，谁都知道你曾经是镇西军的元帅，深受镇西军将士爱戴，这关中军与易天涯有深厚渊源，你又是易天涯的孙子，这当中的关系可玄妙的很。”
易寒放声大笑起来，“若他真的有贤才，我早就想好套让他钻了，他不是喜欢回答问题吗？那我就让他答给够”。
野利都彦点头道：“以小见大，这种人物隐于山林实在太可惜了”。
就在这时一声小女孩的哭泣声传来打破易寒深邃的一瞬，“娘亲，我肚子儿”。
易寒笑道：“莫非我也要来一次三顾茅庐”。
两夫妻一惊，易寒笑道：“大哥，你家女儿长的像我的干女儿，刚才无礼之处请勿见怪”。
易寒决然道：“关镇联军就是一支这样的军队”。
易寒笑了笑，问道：“大哥，我想问一些这大茂山怎么走？”
此话一出，两夫妻顿时释怀，呵呵笑道：“没有关系”。
野利都彦淡道：“别人我觉得不太可能，只是无心无肺的麒麟就难说了”，此言暗指易寒舍望舒而去。
易寒道；“现在我们先不谈这事，再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野利都彦笑道：“很多人也似你一样不相信，但是最后这些人都心服口服。”
野利都彦笑道：“我们占得先机，普天之下也不是谁都像我野利都彦一样识宝，在别人眼中一步先生或许只是一介村野匹夫”。
易寒笑道：“大哥不必言谢，你为我指路，我回报，礼尚往来理所应当”。
易寒与野利都彦未有大肆张扬，换上便服，骑上骏马朝保州境内的大茂山奔驰，自从怀来关口大战之后，北敖大军回撤上百里之远，原本笼罩在战争阴影的保州城周围地区也恢复了些人气，许多躲避入山的百姓纷纷返还，大部分都是从大茂山方向走来，当中大部分人脸色苍黄，衣衫褴褛，大概这些日子饿的吓的。
小女孩听到易寒温柔的声音，主动从母亲后面窜了出来，接过食物，“谢谢叔叔”，说着狼吞虎咽啃起干粮来。
易寒用不悦的脸色看着野利都彦，沉声道：“上品大人，你觉得世间有那个男子舍得对御月公主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易寒看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道：“这些难题中有不少是涉及到治理地方，表现其富有远见的大局观”。
易寒干脆道：“好，请上品大人与我到大茂山走一躺”。
易寒淡道：“来者不拒，俗人一个罢了”。
野利都彦笑道：“麒麟听到这里一定会认为这一步先生没有什么了不起，那是麒麟对保州的地理环境不熟悉，挖掘河道有多难，前几任知府就深有体会，选道捷径都考验着一个人对地理的精晓，而且让百姓自己修河，修出来的河道一定是条土河，这当中还涉及到了人力物力，我们都知道修河要筑河基，一步先生选道却让那知府修建了一条粗糙的河道，又让他在河道两旁栽种树木以固河基，这一点就大大减少了人力物力的付出，而且挖掘出来的河道，下面的地质不是软土而是沙砾，二者，干旱时候，整个保州城挖不出一口有水的井，一步先生所选几处，却涌出清澈的井水来，这一些不是证明其过人之处吗？不精通天文地理的人如何能做到。一步先生的神奇之处我就不一一列举了”，说着将书递给易寒看。
易寒哈哈大笑：“好啦，不装模作样了，他若不肯，我就将他押起来，我也来霸道一回”。
易寒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坐上马背，“上品大人，我们走吧，今晚还要在一步先生家过夜呢？”
野利都彦摇头道：“军队自然不会抢夺，但是军队会以为征收的名义，不这么做难道眼睁睁看士兵饿死吗？虽是无奈之举，但这么做却与这些百姓站在了对立面，他们思想单纯可不会考虑那么复杂的问题，除非有一支军队真正为他们着想，让他们打心底爱戴，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上战场。”
野利都彦认真道：“这种面相，我似乎在一本奇书中见过“。
野利都彦摇头道：“舍近求远不是明智之举，那李玄观此刻远在金陵，依我看来，要说动一步先生比那李玄观要容易的多，从他从不拒绝帮人解答难题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而李玄观，你可曾见过她管过一件琐事。”
野利都彦却是一愣，“三顾茅庐？”
易寒沉声道：“我不管什么狗屁伦理道德，也不怕朝臣指着我唾骂，我只知道这支军队追随我，我就不能将他们舍弃，关镇联军我要定了”，一语之后，说道：“上品大人，我们现在即刻就去，稳住后方根基之后，我还要率领大军赶赴桑干河与北敖联军作战”。
野利都彦淡道：“我见过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战乱年代，百姓自有其存活之法，麒麟短时间千万不要派军队到这保州城，否则又引起一阵恐慌，以为军队是来抢掠食物的。”
易寒惊讶道：“大人怎么如此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