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平凡的妻子
湛蓝的天空偶尔飘过几朵清透的白云,放眼望去,辽阔的灰土地上布满了各自成群的牛羊,绿树显得独立,稀疏错乱的屹立在这片土地,远处是那灰苍苍的山脉,望舒一个人牵着马,眼睛凝视着远方的山脉,双脚缓缓的向前踏,此刻,望舒已经身处美丽的高原草地,一个人,只有一匹马作伴。
望舒讶异的看着她,拓跋乌沁连忙解释道:“早上我已经令侍卫将易大人关入天牢”。
拓跋乌沁感觉不可思议,“狼主你身为一国之主,为一个男子这样做值得吗?”
拓跋乌沁低头看了看桌子上不知凉了多久的饭菜,心中叹息,一个男子就将狼主折腾成这样,这个男子可真是比妖魔鬼怪还要厉害,她轻轻的走了过去,站在狼主的身边,轻轻说道:“狼主,还记得你小的时候,你和我在花园,那个时候你脸上永远布满了灿烂的笑容,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你忧愁烦恼。”
望舒迫不及待的下山那片莲花地奔驰而去,触手可及的阳光肆无忌弹的洒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心灵为此悸动,身心早已经与这片神圣的土地融为一体,周围的草木芳华,挺拔的雪山,深沉的土地,银的发亮的湖光,一道向湖泊奔驰的娇小身影,让这空幽静谧的土地多了一丝的娇气,不加雕琢,未有做作,就此定格一副为完美画面。
易寒在牢房里度过了一天一夜,在这充满腥臭的地方,他并没有受到特殊的待遇,与其他犯人一样白天黑夜不分的环境,一样的饭食,一样无所事事的耗尽自己生命的每一刻,这里的犯人有的已经习惯,有的却变得更加烦躁,易寒昨日就亲眼目睹一个犯人承受不了这种煎熬,选择了自尽,而这个自尽的犯人在其他犯人也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他们大概已经习以为常了,而真正让他们陷入疯狂状态的却是一顿普通的饭,那情景比抢一件绝世珍宝还要疯狂,易寒一个不留神,自己那一份已经已经被同房的犯人抢走,当他回过神想要搜索的时候,只剩下干净的没有一颗米粒的空碗。
望舒不应,她还是一动不动陷入深思状态,过了一会她才回答,“年幼时总是单纯,可长大了就要面对许许多多的问题,宫令,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母亲,却不是毫无忧虑的小女孩,我身上多了份责任,妻子的责任,母亲的责任,爱护丈夫的责任”。
望舒疑惑道:“我没有下令啊”。
拓跋乌沁便将早些时候的情况说了出来,心中却担心自己是否自作主张了,可是当时她这么说的时候,狼主并没有反对。
拓跋乌沁返回狼主寝室,门口的宫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去,屋门是关闭着的,她轻轻的喊了一句“狼主”,等了一会却没有回应,轻轻的推开门,狼主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双腮,眼神迷离而入神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下面隐隐可看见已经干透的泪痕,她的表情是静谧的,捧着双腮的举动让她看起来可敬又是可爱。
拓跋乌沁非常惊讶,看狼主刚才的表情很明显是想立即释放易大人,只听望舒微笑道:“我们夫妻共遭磨难定能修成善果,希望他与我同心,能感受到千里之外我的艰苦,也让我心里念着他,无论翻山涉水也会回到他的身边”。
拓跋乌沁道:“其实也没什么,他想干什么,狼主就随他去,狼主何必非要把自己看做西夏的国主,把自己当做西夏一名普通的妇女不是更容易释怀吗?”,拓跋乌沁鼓起勇气把这番话说出来,她是狼主身边的人,可如今却为易寒说话,这让她感觉自己正在背叛,而她更担心的是,狼主将自己看做亲近的人,自己却说出这番让她很难接受的话来,出乎她意料的,狼主反应并不强烈,她显得很安静。
青山碧水之间,一条蜿蜒崎岖的道路,一边是清澈的湖水,一边是无垠的荒漠,前方却是不知道还要转多少个弯的高山,远离喧嚣尘世,青黄白绿像一幅不动的画卷,让望舒内心显得纯净而肃穆,望舒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一开始因为易寒的原因让她充满信心,可是当单独一个人踏迹,翻山涉水,长途跋涉,开始让她有些害怕,周围是陌生的空白的,她从来没有到过这些地方,随着时间,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害怕慢慢的从她内心散去,当一切变得那么自然,发现原来并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她席地休息;在湖边取水;喜爱清洁的她没有洗过一次澡;当夜晚来临的时候,随便寻了个角落,铺上稻草身子躺在上面缩成一团,在寒风与疲惫中迷糊睡下,直到次日寒霜将她冻醒,啃着干粮喝着冷水,迈着抖索的步伐继续踏上路程,太阳缓缓上升,仿佛一幅巨大的烫金画卷徐徐展开,将这个这移动中的一人一马卷入画中,金色的光芒披在望舒的身上,让这个美丽的人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望舒举手瞭望天际的一团黄晕,向给她带来温暖的太阳表示感谢,心中默念着丈夫的名字,内心暖烘烘,抖索的脚步变得欢快,她情不自禁的欢歌起来,每一句动听的歌声里面都有她爱人的名字,虽然她一身质朴的衣衫,虽然那张洁白的小脸已经染上土尘俨然就是个野男人,但听到她歌声的人,绝对会相信她的内心一定美丽的世上任何外在的装饰都无法相比。
拓跋乌沁失声道:“狼主,你答应下来了”,瞬刻之间才发现自己以易寒为中心而忽略了狼主,忙道:“狼主,此去香巴拉数百里远,沿途山路险峻,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还是派侍卫护送你前去吧”。
拓跋乌沁犹豫了一会,觉得自己就算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狼主的决定,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那易大人怎么办?”
几日艰辛的路程,望舒从西向东登山了横断山脉的高峰,从高俯视而下,她看到了令人陶醉倾心的美景,一汪深邃的湖水就镶嵌其中,传说就在那碧绿湖心蕴藏着神喻的前生和来世,望舒眸子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她高兴的像个小女孩大声呼喊道:“我终于到达了观相湖”。
香巴拉点上一盏酥油灯念上丈夫的名字,为即将出征的丈夫寄托一段祈福。”
望舒微笑摇了摇头,说道:“我为丈夫祈福,必要心诚却非形式,无持戒、无磨难、无堪忍、无精进、无禅定、无智慧、如何能脱离苦海达到憧憬的彼岸,西夏的女子前往香巴拉,或一马一人、或一羊一人、或只身一人,又何曾见过有人护送的,你即刻给我准备一匹马儿,备些粗糙干粮,简单衣衫,我明日就启程”。
“宫令,我刚刚想了很多,一开始我像普通女子一样对自己的爱人有很深的怨念,我心里控制不住的恼他,责怪他,甚至想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来报复他,当我想的越多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与西夏千千万万的妇女没有什么两样,我也是一个凡人,既然如此,我就应该像个普通的妇女只身前往。
她手里还牵着缰绳,她忘乎所以,忘记了这匹马儿也跟着她朝观相湖俯冲而去,她忘记了马儿并无法疾速行走在这样陡峭的下坡路,只听一声嘶鸣,马失前蹄,马头重重的撞在地面,瞬间像雪球一般朝山谷滚去,可怜的望舒,手里拽着缰绳,随着滚动的马儿滚下山去。
拓跋乌沁感慨,昔日的小公主已经成为一个在爱情面前格外勇敢、洒脱的女子,情不自禁的从身后似一个长者将狼主搂住。
※※※
望舒忙道:“快将他……”,话说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既然关了就不放了”。
青唐古拉与横断山脉一起,围起了这一块神山圣湖,看起来像一朵怒放的莲花。
望舒被拓跋乌沁突然一抱,有些意外,脸颊悄悄浮现一片红霞,有些羞涩内敛。
拓跋乌沁抱完之后,才恍悟自己越礼了,她早不是昔日的小公主,连忙松开赔罪,望舒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却给了拓跋乌沁一个拥抱,柔声说道:“没关系,宫令,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抱我”,望舒的话让拓跋乌沁心头好似有一汪清泉缓缓注入沁人心脾,同时心里暗暗痛骂道:“易大人真是个混蛋!”
自然各种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穷出不尽,反正就不是那么好过就是了,上一次进入天牢他受到特殊的优待,如今可真的成了一名犯人,直到一天一夜过去了,他才感觉到望舒可能对他来真的了,在牢房内大声咆哮要见这里管事的牢头,根本没人理会他,反而引起旁边犯人的哄笑。
望舒淡道:“我是一个妻子,为丈夫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不是吗?西夏的妇女也不都是这么做,为什么我不可以呢?”,说完未等拓跋乌沁回应,下决定道:“宫里就交给你了,至于国事,原本就是大婚歇期,事情早就交给诸位重臣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