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情凭谁来定错对
明修感觉到她与平常有些不一样,愣了一愣,笑道:“不碍事,刚刚是我无礼了”。
苏洛轻轻摇头,“明修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是永远解不开的锁”。
苏洛轻轻摇头,“我不是说这件事,我无法接受你”。
苍苔露冷,翠鬓风寒,明修已经远去,“明修对不起,我这一生只属于他”。
苏洛尴尬的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伸手就要去擦拭自己的泪痕,明修却抢先一步伸出大拇指温柔的就要替她拭去泪痕,便就在刚要触碰到她肌肤的时候,却猛的被苏洛甩开,明修反应不及竟被苏洛这个弱女子推的向后倒地,心中暗忖她那里来这么大的力气,自己方才情不自禁亵渎了她,却是活该。
念着那冷漠无情的绝情书,神韵天然的姿容已是柔肠百转,忆起那孤傲冷毅的脸庞,山峦伟峻的身躯,她已是情泪双垂,都有的坏毛病都忘的一干二净,她想的念的都是他的好,苏洛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深深的爱着自己的亲生弟弟,深入骨髓,心中宏大的博爱远去了,友爱远去了,理想远去了,她最想得到的是一份真实属于自己的爱,这些心中一直自信坚持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只是一个凡人。
苏洛满腔理想,她曾经以为自己能不染人间情爱,而唯一让她悸动的男人又是自己的亲人,这是一段没有结局的爱,尽管易寒似一把烈火,时时刻刻轻易就能将她烧的热血沸腾,可她却一直在躲避,每当晚夜到来,甘愿一个人独处,甘愿一个人冰冷,甘愿一个人在爱与不爱之间自我挣扎,而易寒却从来不知道她的痛苦,每当看见她莫名其妙得冷漠起来,总会一脸失落轻声叹气,一会之后又露出熟悉的微笑与她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两个人的关系又变成了师长与学生的关系,他又表现出那份应该有的尊重,他知道易寒一直想跨越师生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他苦习棋艺,甚至为了赢下她一盘而不惜一晚未睡,苏洛知道这不是他少年心性的好强心,他是想证明自己的强大,反衬她的弱小,他想证明棋盘之间的两人只是男子与女子的关系。
苏洛幽幽道:“我的内心自始至终装着一个人,我以为我能不再想他不再念他,我以为你能让我忘记他,可一直在欺骗自己,他的气息已经融入我的血肉之中,只是呼吸我就能感觉他在我身边”。
情不自禁的又取出那封让她伤痛难忍的信,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念着那愤怒的指责,字里行间充斥冷漠无情,当再次看到断师生之情,姐弟之情时,手不停的颤抖,整颗心激动的似乎停止了跳动,不争气的泪水不停的往外滚淌,斑斑点点低落在已经满是泪痕的信上,她一直是个刚强的人,可是越是刚强的人,温柔起来更是柔弱到了极致,她无悔着又万般无奈,苍天戏人,却爱上了一个不应该去爱的人。
明修看着她皎洁若明月的脸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苏洛,你哭了,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落泪”。
明修闻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心中充斥着一股蚀骨的冰冷,只感觉活着无趣,久久无法言语,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好长时间,明修嘴唇颤了颤,艰难的问道:“为什么,我愿意永远等你”。
目光幽凝,单手倚着树干,浓黑的一黛远山,在天边朦胧的静止,苍壮、伟丽、深深而踏实着。
苏洛急道:“不要!”
苏洛心中一喜,猛一抬头,见是明修,难掩一丝失望,微笑道:“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寂静的院子里,她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儒服,灰中带白,就像经过无数次的清洗才暴露出她清洁如水的底色,半轮弯月在草地之上映出一个婉约颤颤的影子,她的身子轻的微风就能将其吹倒。
苏洛一惊,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苏洛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坚强的露出一丝微笑,仰望着天空孤单的月儿,忆起快乐的往事,心中泛着无数的思念,他那放荡的笑脸似乎就在眼前,喜欢他那个鬼鬼祟祟的眼睛,喜欢他得意洋洋的笑声,好想轻轻抚摸他的面容,好想听他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的讲个没完,好想听他那些动人的故事,好想不用假装毫不在乎,好想告诉他自己被感动了,好想用一个吻安慰他失落丧气的表情,好想让他紧紧的将自己拥抱在怀。
虫儿在这幽灵一般的夜晚唧唧地响叫,一只晚归的鸟儿在她头顶哀哀地飞过。抬头,苍茫的微月勾垂,忆念着他,慢慢的忆念啊……
一阵秋风出来,脸上未干的泪痕让她感觉有些凉意,“小寒,就让我永远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就让姐姐一个人来承受这种痛苦,就让姐姐整颗心都想你敞开,愿你此刻会知道,不要再无情的责备我,更不要对我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趁未酿成大祸之前,她毫不犹豫的离开,直到两人再次相遇,这时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翩翩男子,光阴流逝,再次相见表面上好像恍若当初一般,可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寒,他更大胆更放肆,表面上依然心如止水,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她从师长的角色向姐姐转变,这种亲昵的关系,让潜藏内心的情感变得无法控制。
嘴唇轻颤,艰难的呢喃着,“小寒,姐姐……爱……你”,这句话在她心中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可是从来没有说出口,就是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说出这句话,对苏洛来说,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她虚弱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咬着嘴唇才将最后一个“你”字念完。
踏步而行,周围只有悉悉的脚步声,心中一阵悸动,双手不自觉的往脸庞摸去,凝神回忆着,与他并肩行走时,看水波流动,看对岸烟雨,看月儿高挂,看漆黑寂静的天际,想他大胆的伸出手来摸自己的脸,而自己从来不会给他在上面久久温存的机会,那瞬息滑过的温暖落到心头,虽然只是一刹那,却让她心噗通跳的飞快,苏洛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庞,似乎想感受那一刻的温柔,可是自己的手心一样温暖,却没有落到心头,呢喃自语:“小寒,姐姐好想你”。
华烁灿烂的夜怜惜着她,古都秋凉的风拥爱着她,苏洛重重的咳嗽几声,柔软的草儿垫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那并不强壮的小树静静的让她依靠着。
苏洛轻声道:“明修,对不起”,声音一样温柔,可是语气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修转身离开,听到苏洛的叫唤,猛然回头露出微笑深情的看着她,不言一语,心中却一直在念道:“爱你却不能拥有你,就让我将你的快乐带到你的身边”。
向来刚强不屈的苏洛为何会虚弱到如此,自从收到易寒的来信,她便病了,今天是她第一次走出屋子。
生命之中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在梦里头,拥着你在梦中,才能放任自己感受你的温柔,梦与现实,小寒,你一直停留在我的心中。
从一开始信心满满到一头汗水冥思苦想,苏洛会好奇为何只是普通的一盘对弈,他为何如此重视,后来从他的眼睛中,她明白了这是一双男儿得眼神,这不是一个少年应该有的,每下一步棋易寒都思索良久小心翼翼,他入神,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到棋盘之上而恍然未觉,她心疼很想让他一次,可是她的性格又注定不会手下留情,直到他无法落子,重重的叹了一口,而苏洛一如既往只留下一句,“今天就到这里吧”,话说完就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此刻想来他重重的叹息声是那么清晰,她多想回到过去温柔的对着他说:“总有一天你会胜过我的”。
凉风拂面,仿佛带着他的气息,她往院子外面那个与易寒共同驻步的草地走去,刚迈出一步,却因为站的太久,脚下无力,骤然倒地,暗处一个安静的身影矫健的朝她奔驰而去,将她扶住,柔声问道:“苏洛,你没事吧”。
这时,明修却冷冷道:“是不是易寒!”
明修尽量让自己翻江倒海的心情平静下来,可是发声时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这就是为什么昨夜你突然大病,这就是为什么你今天一步未踏出房门,这就是你为什么落泪,苏洛我能看见你的痛苦,虽然你深爱着他,他却从来没有珍惜你,更没有守护在你的身边,为何你依然无怨无悔,我却能……”明修很激动,说到最后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心疼苏洛,他可以无法拥有她,但她却不能看见她如此伤心,刚刚自己在暗处看着她的瘦弱的背影,他真的很想拥抱她,让她露出微笑,可他却只能静静的等待。
明修道:“我明白了,苏洛你放心,他无论在天涯海角,我也让他回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