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节 作戏
柳紫兰笑道:“不沉痛,只是有一点愁落而已,哎呀,我芳年已二十有七,都没有一个娘子看的上我,是不是我诗吟的太多,人也变得文呆呆了,昨日见那秦淮柳紫兰,突然对我一笑,眉兄你说是何原因,莫非看上我不成”,却是吟道:“丹唇微露双俏沟,耍子逗我心摇曳”。
楚留情笑道:“此人我却也认识,乃是风流才子宋渊纹”。
众人望去,却是一位年轻俊逸不凡的公子,易寒却认得此人正是听雨阁所见到的宋姓公子,低声问道:“可识得此人”。
柳紫兰道:“眉兄,今夜清风微来,天云四皎,众星朗朗,不如我们吟诗抒情可好”。
宋渊纹摆了摆手,尴尬道:“我实在不能”,却退了回去,两女也没有阻拦。
楚留情笑道:“这我也是从前人书中见过提及,并没有真正看过,且慢慢看来”。
柳紫兰笑道:“可不是吗?我先来”。
边听柳紫兰吟道:“玉漏催宵灯照屏,小窗风过试新爽,可惜今夜好风光,无人共倚绣栏望”。
宋渊纹道:“柳小……”,突然改口,“柳公子,奴家也想念你的很”,话毕刚要吟诗,柳紫兰却与顾眉控制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全场哄笑起来。
顾眉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难来最愁心,都说莫要太过沉痛,害我也跟着你一起伤心了”。
易寒朗笑一声,“我都不认识他们,管他们对我有什么看法”。
顾眉接道:“这却也不能怪我,你也不看看你那双贼眼有多吓人,莫说千金小姐,便是和尚也要慌抖,眼角儿贪婪传情,貌堂朗贼心不改”
众人见两女兄弟相称,却不知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此话清楚的传到众人耳中,这是赤|裸裸的侮辱,他们当中那一个不是声名广传,这个叫易寒的男子居然说不认识,便有一个站了起来,朗声道:“这位易公子好大的口气,不是你认不认的钱老先生”。
宋渊纹又是一愣,这说的不是你自己吗?两女这台戏却让他感觉怪异的很。
宋渊纹很显然不适应这种身份转换,虽说戏剧之中常用小生扮作旦角,呆滞一会马上应道:“有礼了,公子唤我何事”。
钱迁意学识渊博,诗风清丽,号称文章之宗伯,与吴子业,龚鼎并称“江左三大家”,在江南有两顶桂冠,一是“文坛盟主”,二是“风流教主”,却是想借钱迁意大名讽刺易寒无知。
这时见顾眉与柳紫兰一同走了出来,两人都是一身儒士打扮,顶结纶巾短发戟,儒衣襟绕两袖风,足下乌靴花摺,腰间鸾带光明,骨骼清爽,容颜俊丽,咋一看去好似两位轩昂美少年。
钱迁意朗声道:“此为借诗词而作戏,应景应情而吟,非才思敏捷而不能为,老夫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了,座下诸位公子,若有兴趣也可上前去凑个热闹”。
柳紫兰微微一笑,却重重的长呼一声,“宋小姐呀”。
顾眉叹息一声,“柳弟,此时此景虽心境不佳,词意却莫要太过沉痛,让人看了笑话”。
顾眉闻言,明知道是在作戏,却还是脸色一羞,道:“你道自己是潘相公,人家凭什么与你耍,世上那里有你这等傻角,你还是多惦念隔壁的宋婆子,春心情短柳丝长,花人隔近天涯远”。
易寒低声问道:“何为借诗词而作戏”。
柳紫兰莞尔一笑,今日顾眉生却不知不觉将自己逗俏的一面展现出来,两人均乃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肯在男子面前作践自己,寻思一番便想到这个主意,明为献艺暗却讽刺这些名士,便又向座下望去,却在易寒处停下搜索。
李明蒙道:“正是我们那日在听雨阁所见之人,便是此人抢了我们二人的鳌头”。
钱迁意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那会像这些年轻才士一般鲁莽易怒,便是那份眼力见识早就知道此子乃不凡之人,连西王府小王爷都惧他三分,岂是俗子,却也淡淡一笑还礼,丝毫没有半点傲慢。
柳紫兰朝那个公子喊道:“宋家小姐,小生柳姿,乃是住在你家隔壁”
易寒刚落座,三人便与他畅聊起来,用自己热情的态度声援易寒,楚留情笑道:“易兄不必于那些人一般见识”。
柳紫兰笑道:“也对,可是我更倾慕那凌波仙子顾眉生哩,不知能否一耍也,偶然扑蝶粉墙东,步步纤痕印落红”。
柳紫兰踮着脚尖儿仔细定睛瞧看座下众人,最后在后排一位年轻公子身上停了下来,对着顾眉低声道:“我道那里来的衣香味,原来是隔壁家的宋小姐,待我来唤她一声,缘她小影难寻觅,谁肯针儿将线引。
宋渊纹恍然大悟,他依然把自己当做成个男子,刚要再吟一首,顾眉却先接话道:“宋小姐,这柳弟可看你看的饿眼望穿馋口咽涎,念你念的骨髓透着相思病,你当日秋波那一转,休道是小生,便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我也好生心动也,淡淡翠眉分柳叶,盈盈丹眸衬桃花”。
大堂众人朗声发笑,只感觉有意思的很。
李明蒙惊讶道:“他便是风流才子宋渊纹”。
两女继续,柳紫兰怨道:“眉兄,都怨你太过唐突,都把宋小姐给吓慌了,你看她那对金莲蹦的飞快果赛霜华委实羞,莲曼扑扑敢是慌”。
宋渊纹走近,柳紫兰笑道:“宋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柳紫兰豪爽不羁道:“眉兄,请”。
顾眉那双眸子依然水润水润的,只是此刻并没有露出妩媚之态。
众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宋渊纹脸涨的紫青,刚才回来时确实有些慌张。
易寒背着身子与三人闲聊,突见三人骤然停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眉接道:“原因我就说不来,也许她是看你傻头愣脑的,忍不住发笑,我看你还是先试探一番,岂是拈花意蒙蒙,无端花事太飘零”。
不管如何多才,不入群的人最终要受到排挤,不知不觉中易寒已经被清出名士的范畴。
宋渊纹觉悟吟道:“红粉人皆疑命薄,蓝衫我自患情多”。
宋渊纹一愣,骤见无数目光盯着他看,却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朝台上走去。
李明蒙道:“易兄,那柳紫兰好像在看你,是不是也想让你与那宋渊纹一般出丑”。
大堂之人窃窃私语,李明蒙亲自过来将易寒请回原来的座位上,宁霜并没有说什么,宁雪却不方便挽留,颜觅风巴不得他走。
易寒笑道:“这钱老先生,我也是听过一二次,今日才有幸见得他的真容”,话毕,朝钱迁意拱手道:“钱老先生久仰了”。
易寒力挺寇白门,无疑将在场之人得罪个遍,那些不时朝他怒视而来的眼神对别人来说也许是种压力,易寒却通通当做透明的,神色自若。
顾眉步伐凛凛,丝毫没有半点女子的扭捏之态,朗道:“柳弟不必客气”。
柳紫兰与顾眉却未接话似在等他下文,底下的钱迁意好心提醒道:“每句话之后都要吟诗词一首”。
宋渊纹白脸涨的通红,柳紫兰柔声道:“女儿家那里会这么没有矜持,就算是想、念也不会直接说出口”。
那提问之人见钱迁意并没有出头之意,只能作罢,却是打算另寻机会,好好折辱对方。
座下众人听两女你一言我一语,且扮作男装,均一头雾水。
赵博文讪笑道:“大名鼎鼎的风流才子,素有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