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恶战
“凌云骑向将军请战——”
宋剑出怒吼道：“陈硬豪，你这个蠢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老子损失惨重”。
三人齐声喜道：“末将领命”。
宋剑出再也忍不住，怒喝道：“陈硬豪你敢动摇军心”。
莫沉熙淡道：“好吧，敌人来势汹汹，我们只好拼死一搏，明山若破，我也无脸回去了，还要管后方大营干什么”，三人闻言，脸上均露出喜色。
众多军士听完，眼神充满希望，那是无惧的希望，人的潜力是无穷尽的，身体会累，但心不会。
赏羌大声喊道：“好，马上出发，这一次我要亲上前阵”。
赏羌走出帐外，看着密密麻麻的火把，朗声喊道：“西夏的儿郎们，是我们宗子军为荣耀而战的时刻了，这一战只需胜不许败，只许进不许退”。
莫沉熙却是知道，今日他有把握三路均能守下来了，敌军的下一次进攻必定更为猛烈，他不得不防，若有一路被破，那些坚守原地的两路必会遭受敌军上下合击，将自己的后背露给敌人，必败无疑。
宋剑出与陈硬豪身先士卒，带头冲杀再最前锋，虎贲郎士兵一字排开，除了树，他们中间再没有任何空隙，陈硬豪带着卫兵营如尖刀从中间冲入敌阵，越冲越远，八百名卫兵营的士兵一下子就被围中间。
莫沉熙屹立山头，一脸严峻，对着身边手下道：“传我命令，全军就位，准备迎敌”。
“王蒙带队前来等待将军下令——”
卫兵营众人表情麻木，零零碎碎的应了他一声，“不怕”？
来者乃是虎贲郎统领宋剑出，虎贲郎乃是明山驻卫军最精锐的部队，莫沉熙的亲卫兵，职守大营重地，以防敌人小队突袭潜入。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半点犹豫，迅速步入大营，召集部署，准备火速增援。
苏欣英道：“没想到西夏军这般凶狠，从昨夜到现在连攻明山三次，不行我们要火速出兵增援明山”。
西夏大军密密麻麻的聚集在明山西面脚下，音响宏大振奋人心的冲锋鼓刚一敲响，浩浩荡荡的呐喊声充斥天地，西夏军出动三分之一的兵力，分三路从正面，双翼攻来，似三股红色的浪潮涌上明山。
“听我部署，虎贲郎全营镇守正面，陈硬豪卫兵营在后方歇息，一有战事立即支援迎敌，凌云骑支援左翼，王蒙带后勤营支援右翼”。
莫沉熙冷喝道：“胡闹，各司本职的道理你不懂吗？倘若攻了进来，大营的军师将领谁来保护”。
众将士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气氛完全不像刚刚才发生了一场生死厮杀。
苏欣英明白，明山独特的地理位置注定不能盘踞太多士兵，也注定无法有大型的正面对决，若不然西夏军三万人何不一窝蜂冲上来，自己这支援军若要增援却须先从明山北面登上山顶，再冲到西面半山腰作战，这明山就像一个缸，只能装那么多水，太多了就会溢出来，若要补充却须倒掉一些，思索一番之后决然道：“明山不能失，我带三千步兵火速前去增援”。
陈硬豪转身对着卫兵营剩下的不到二百人喊道：“你们怕死吗？”
宋剑出与陈硬豪屏住呼吸，周围的士兵憋足了气，紧握手中兵器，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与浩浩荡荡的呐喊声，华夏军寂静的可怕，百丈……五十丈……红色浪潮越来越近，十丈……透过火光他们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冲在最前面的西夏士兵那狰狞的面孔，一会之后他们就要将手中兵器毫不留情的刺向这些素未谋面之人的胸膛，而对方也是一样。
楚如世惊道：“此举太过冒险了，假如明山被攻破，我们可是要全军覆没”。
这时进来一个将领，“将军，三路部队整装完毕，就等将军命令”。
宋剑出不去与这粗汉理论，朝莫沉熙道：“将军，请下令吧”。
莫沉熙沉默不语，陈硬豪猛的站了起来，怒吼道：“宋剑出，放狗屁，你来顶替我守正面，那老子干什么去，吃酒喝肉去吗？你们虎贲郎虽是精锐，但我告诉你，老子的兵也不是盖得”。
陈硬豪微笑，又问道：“死了，你们的老婆就是寡妇，你们的儿子就是孤儿，你们的双亲就无子送终”，此话一出，不但卫兵营士兵眼神带着恐惧，就连虎贲郎一些听到他的话的士兵也受到了影响。
楚如世道：“看这声势，一定是场大战”。
一万八千人的兵马，密密麻麻的火把照亮了整个明山西面。
苏欣英道：“太多了会影响行军速度，再说了明山也容不了那么多人盘踞，兵分两路，我从山上支援，你带骑兵穿过山谷正面与西夏军拼杀，缓解明山驻卫军压力”。
赏羌此举已经很明显，今晚就要攻下明山，不再有多余的试探佯攻，让雁门关救援不及。
西夏军大帐之内，几个战的血迹斑斑的将领正在向赏羌汇报战况。
其中一名将领道：“摸清了，在半腰山处只要一处可通往山顶，直接杀到明山驻卫军后方大营，今日我差点就要冲上那半山腰，哪知道那些华夏军突然跟疯了一般，就算刀砍在身上也不后退半步，我们在半山腰激战了两个小时愣是没有冲过去”。
苏欣英与楚如世看见明山西面火光耀天，青烟笼罩上空，厮杀声渐渐传来，异口同声道：“明山受敌”。
赏羌对伤亡损失并不关心，问道：“可曾摸清明山的地形险要”。
虎贲郎全营散了开来，两人一对相互掩护从敌人空隙杀入，不求杀敌，只求渗透，直接冲入敌人后排，片刻之后，虎贲郎全营像沙子一般渗透入敌军之中，两军不再是前仆后继的正面冲杀，而是乱战成一团，似棋盘之上黑子与白子一般。
楚如世道：“要不要等一等，我们本来当做奇兵，所带部队多是骑兵，是打算穿过山谷正面救援明山，若是莫将军能守住，我们上明山反而是累赘啊”。
赏羌冷笑道：“半山腰乃是明山腹地，地形宽阔，岂能让你轻易就上去，若让你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再无险要可守，双翼也必将沦陷，这一战注定要通过无数的尸体来铺路，毫无技巧可言。”
由于虎贲郎全营的渗透，陈硬豪所带领的卫兵营有了喘气之息，从内围厮杀开来。
总算抵挡住了第一波攻势，虎贲郎与卫兵营也损失惨重，两营一边往后回退一边给地上那些呻|吟痛叫的西夏军在胸口补上一刀，将受伤的士兵安置在后方，趁下一波攻击前的空隙包扎伤口。
莫沉熙阴沉着脸，心中却暗暗赞道：“好一帮热血儿郎，好一帮保家卫国的男子汉”。
陈硬豪崩着脸，刚想开口充当前锋，想到卫兵营那些筋疲力尽的兄弟，暗忖：“也好，让他们歇息一会”。
陈硬豪沉默不语，从昨夜到今日，他卫兵营二千人已经剩下身后不到二百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个个表情麻木，已经忘了思考，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吸着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楚如世没有反对却皱眉道：“三千会不会太少了”。
陈硬豪对他不予理睬，对着众将士道：“我有个娘子，我出征前她已经怀上我的骨肉，当时我还只是个小兵，十年过去了，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升官了呢？”说道这里他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是个男孩，十年之后他也能像我是个铮铮热血男儿”，突然又狠拍大腿转移话题道：“我只干了一次怎么就那么容易怀上呢？”
明山三里之外。
虎贲郎与卫兵营眼中只要一个目标，敌人，妄想用火把扰乱阻碍他们冲锋的势头那是不可能，在西夏军密密麻麻的火把出现在西夏军帐营时，他们早已赤|裸着上身，在身上涂上湿土，两营中不少的士兵被火把砸中，却无关大碍。
陈硬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浓烈的血腥味窜的他连连咳嗽，伸手在脸上一摸，却是一些红白秽物，“呸”，吐了一口痰，捉起一捆草擦拭脸上，淡淡道：“下一次我会继续，你可以不救我”。
今早他已经让周捷前去雁门关，照估计，整备军队一天，明日一早援军才会出发，或者根据周捷所传达时的军情，形势没有像此刻这般严峻，雁门关那边根本没有打算派兵支援，守卫明山本来就是他们明山驻卫军的职责。
令陈硬豪想不通的是今天莫元帅还让自己死守，不准敌人踏过半山腰，为何此刻却改变策略呢？
瞬间两军相碰，就像巨浪拍打在坚岩之上，厮杀声，刀剑击碰声响起，那刺入胸口抽刀而出迸发的鲜血便是溅射出来的浪花。
莫沉熙又对身边一名传信兵道：“你迅速赶往雁门关，请求火速增援！”
就在这时，虎贲郎与卫兵营众将士心中的杀气已经攀升到了极点，两人大吼一声：“杀”，华夏军像无数只利箭倾射而出，西夏军手中的火把朝两营扔来，天空中咋时像出现了无数只萤火虫。
“我老爹死的早，他的尸骨就是埋葬在这关外的黄沙之中，兄弟们，死并不可怕，庄老将军常说保家卫国就是我们成为士兵的职责，其实你们当中很多人都还不认识字，我说的简单点，我们今日在这里战斗就是为我们的亲人而战，假如怯战便相当于亲手举起刀对准我们自己的亲人。”
这时从帐外突然走进两人，齐声道：“将军，请下令吧”，却是凌云骑统领韦保良与虎贲郎王蒙。
一个时辰之后，西夏军越来越少，可是却没有人有逃跑的意思，就算被砍断手臂，就算身上无数伤口，依然露出狼一般的眼睛冲了上来，直到一个一个倒下。
苏欣英重重拍了他的肩膀，道：“楚兄，为将者不能犹犹豫豫，战机一失后悔莫及啊”。
宋剑出丝毫不怒道：“陈硬豪，我宋剑出敬佩你是条汉子，我不跟你吵，你可知一旦守不住，让敌人突破半山腰，进入明山腹地，我那两千精锐便会如狂风扫落叶被敌人吞噬干净，根本起不到精锐的作用”。
宋剑出看见卫兵营被围在其中，拼命厮杀，苦苦挣扎，人数越来越少，眉头一皱，大喝道：“改换阵型，渗！”
在场之人都知道，如果让敌人上了山顶，就算他们杀再多的人也是枉然。
陈硬豪一愣，倔着脖子大声道：“老子立下军令状，若守不住，斩我项上人头”
虎贲郎却不冒进，步步为营，正面压迫西夏军，保持方形阵型，只要有士兵倒下后面，后面必有人补上，绝不给对方留下空隙，左右兼顾，时刻保持只有前方是敌人，只要有西夏军冲入其中必前合力将其击杀。
宋剑出不卑不亢道：“将军，我们身为兵士，不是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上沙场拼杀，而自己却在后方无所作为，将军就让我们虎贲郎代替卫兵营来守正面吧”。
“记得，如果一面被破，不要恋战，火速退到半山腰，死守通往山顶的唯一必经之路”。
宋剑出气的脸色发青，指着他却一句话也骂不出口，大敌之前岂能起内讧，强行压制自己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