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节 方夫人
方夫人脸色一冷，“无礼，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却话一出却也后悔，这话要讲也是由玄观来讲。
玄观低声对易寒道：“你先一旁候着”。
易寒等了半天，闷的难受，“玄……”，刚开口，玄观却出声打断他，“不要打扰我，你爱蹦爱跳，爱滚爱爬随你”，声调冰冷，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玄观笑道：“易先生乃儒雅之士，宁静淡泊，却习惯穿粗布荆衣”。
玄观微微一笑道：“这其实却是个偶然，方家此代家主方谋平娶有一妻，其妻林黛柔乃北方世家大族千金小姐，林黛柔生有一子，次年在生育第二胎时候却血崩不止而死，堂堂世族大家之主何能无妻，林黛柔之妹林黛傲年芳二八，便嫁于方谋平继弦，婚后方谋平思前妻而忧伤过度，重病不起，不到一年便病逝，林黛傲便承担起家主大任，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这林黛傲便是现在的方夫人”。
易寒站了起来，来到她的跟前，问道：“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对”，对于易寒能说出根本原因，玄观并不惊讶，若是连这份睿智都没有又怎么让她倾心，淡道：“他们大多数人其实是为粮饷而来，另外一部分是为攀好关系，还有一些是若敌若友的大家族，余者不足为论，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却难一言述之”。
“妹子，这春儿竟这么不懂礼数，没有给你奉上茶水，渴了吧”，未等玄观答话，朗声朝门口吩咐一声，片刻之后便有一个婢女端着两杯香茗进屋。
玄观夸的易寒脸红，幸亏他脸皮厚看不出来，他那里有这么高尚，这一身衣服却是被迫穿上的，骨子里他还是一个俗人，且俗不可耐，却配合的装出一副雍容大度的模样，淡淡笑道：“还是玄观了解我”。
易寒心中好奇，前些日子见这方夫人是高贵冷漠，怎么今日却变了个人似的，难道女子都是这么擅长伪装自己。
方夫人道：“为何要改，我倒觉得先生一身布衣更显不俗气质，却是更适合先生”。
玄观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易寒，“他们以后都会是你的敌人”。
易寒岂能听不出来，却不以为意，玄观小气的很呢，给她下过一次春|药就要杀人，还谈什么心胸阔达，你若说她双胸阔达还差不大，眼光隐隐朝玄观胸襟瞥去，果然有变化，看来我的木瓜汤有一定功效。
易寒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问道：“为什么方家这样一个大家族却是方夫人这样的女子来管理”。
易寒问道：“她一个女子独木难支，难道就没有家族旁系过来争夺家主大权”。
易寒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笑道：“我喜欢听你认真讲话时的声音”，伸出手指去抹她朱唇绛脂，“抹的有点淡，我帮你涂均匀一点”。
方夫人朝他看去，此人虽脸挂笑容，我为何却能从他眼睛里看出刚毅之色，刚毅二字念头一出却大吃一惊，这些年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种神采，上一次见到却是自己的父亲。
“在他们眼中，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反问道：“你可知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过生日，为何办的这般隆重，又有这么多人来道贺”，说话之间，伸手整理他那根本不皱的衣衫，直到平坦如镜才罢手。
易寒叹道：“这个女子不简单”。
易寒眼睛一亮，微笑道：“方夫人，你是在说我吗？”
方夫人虽半信半疑，脸上却挂着微笑，“易先生失礼了，请先生坐下”。
方夫人心中暗暗咒骂，却淡淡笑道：“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看来先生心胸还是不够阔达，这一点也需向玄观学习”，让先生向学生学习无疑就是说他根本不够资格。
玄观淡道：“今日来此之人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官家势力，虽同属朝廷，却分属不同党派，第二类却是世家大族，这些家族都是托先世余荫，家底丰厚，人脉关系千丝万缕，多与当朝高官藕断丝连或家族有高官在职，经营庄园、当铺、钱庄、赌坊、马场、酒店等大肆收敛钱财，三者乃民间武林世家，此类家族以武立世，与陆上各教派，水路帮派多有联系，像盐帮之间为利而争，却需要这些武林世家干预其中，定下俗规，而像金陵武林世家韩家也负责一些安全运输事务，余者便是一些多依附世家大族的商贾之流。”。
玄观道：“若是普通人家，自然权落旁系，可林黛傲的出身却是北方世家大族，何人敢惹”。
待易寒坐下，方夫人问道：“易先生你即为玄观妹子之师，才学定当不弱，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先生能够答应”，一双锐利的眼神却时时刻刻注意着易寒的举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说曹操，曹操到，房间里走进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眉如翠羽，肌似羊脂，鬟堆金凤丝，绕腕碧玉镯，双耳一对碎花络索，一身华丽长裙，款步之间，柳腰晃的金佩鸣，这番打扮却与当日在大街之上所见恍若两人。
玄观淡淡问道：“你想听吗？”她今日之所以带易寒来是为了让他了解国内整个局势，对众多势力有一个了解，认识一下那些必将掀起一阵风雨的人物。
易寒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前来道贺不过是掩人耳目，却是另有目的”。
这方夫人见了玄观，上前挽住她的手，启樱唇，露银齿，笑吟吟娇声道：“妹子，让你久等了，今日府内客人多，我是几番好语才脱身过来见你”，淡淡了瞥了易寒一眼，认出了他，却神色不变，在主位坐了下来。
方夫人疑惑问道：“那易先生为何一身下人装扮”。
易寒却也没有想到个中关系却是如此复杂，听起来却有些乱，这些势力为何又会搅合在一起呢？问道：“这么说方家便是世家大族了”。
玄观闭目思索，一脸平静如老僧入定。
易寒把她的话完全当做耳边风，淡道：“今天来这里的人都不简单，我从他们眼睛看到了一些东西”。
春儿走后，易寒自个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晃了晃，恢复放荡的本性。
玄观笑道：“她自然不简单，却不知道她是为自己不简单还是为两个孩子而不简单”。
玄观静静听着两人唇剑舌枪，完全没有打算插嘴的意思，这个恼人的家伙，看似品性温和，处处谦让于人，实却半点暗亏都不吃。
两女淡淡品了一口茶水，方夫人对着春儿道：“你先出去”，见玄观身后的易寒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对着玄观淡淡笑道：“妹子，你身边什么时候跟着一个这般放诞无礼的下人，却难道不知我们姐妹要说些悄悄话吗？这番话明是说给玄观听暗却是把矛头对准易寒，林黛傲何人也，世族大家一家之主，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这些年方家能蒸蒸日上，从对玄观的了解，以及上次一面之缘，种种信息却表示了他不是下人。”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突显了玄观是个追求完美的人，特别是她喜欢的东西。
玄观淡道：“李家先祖乃是当朝开国将军，封王赐世袭封地永不递减，为恐分化，家世一脉单传，余者皆沦为普通富家”。
玄观安抚道：“夫人莫要生气，易先生实乃玄观先生，却不是什么下人”。
易寒搬了张椅子，在玄观面前坐了下来，面对面，脸带微笑盯着她看。
易寒摆手道：“不妥不妥，现在世俗均是一些狗眼看人低之辈”。
易寒谦虚笑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而行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我虽是先生却也有许多地方需要向玄观学习，比如说这个习惯穿粗布荆衣的毛病就须改上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