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秦淮风月（四）
李香君黯然道：“是我要选这个酒令的，我也该自罚三杯”。
听我飞觞便知，“短尾难易鸳鸯梦”。
“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你们对不上眼”，话刚说完却才注意到几女离席趴在窗口望着外面，议论纷纷。
鸳鸯二字刚好数到李香君，也不知道易寒是有意还是无意。
易寒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该罚，是该罚”。
易寒见她愁愁落寞的神情，心中疼惜，叹道：“我不喝总可以了吧”。
闲聊几句，易寒将李明蒙介绍给马画腾，两人却似乎不太合拍，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不再搭话，马画腾是怕跟他走近了，坏了自己名声，这李明蒙却瞧不上马画腾这种货色。
香君等人骤然听见如此粗俗的话均皱起眉头，易寒却是神色自若的看着那服饰华丽的公子。
马画腾着急的对易寒道：“易兄，快让她别走啊，怎么我才来，她就走”。
易寒道：“画腾与明修是多年好友”。
醉波大羞，不依道：“不来了，子寒哥哥你欺负人，人家才不是狐狸精”。
马画腾热情的再三相邀，见易寒依然坚持，便不再劝，与易寒道别匆匆离去。
“只羡鸳鸯不羡仙”。
马画腾叹道：“无香君，饮酒岂有欢也”。
易寒笑道：“就算你肯，我也不肯，香君应的好，这酒我该喝”。
易寒笑道：“画腾，我让醉波陪我一会难道不行”。
马画腾脸露喜色，对易寒道：“易兄，随我同去吧，我定了个好位置”。
席中众人望去，走在前面的是一位服饰华丽的公子，话却是从他身后的另外一个男子说出，那男子见醉波正亲热靠在易寒的怀里，勃然大怒朝易寒冲了过去，“你小子敢抢我大哥的女人”。
马画腾道：“我正有此意，痛饮几杯之后，晚上我带你到同福楼逍遥去”，在易寒另外一侧坐了下来。
醉波嘴角一翘，斜眼瞄他，“我现在又想怨，不可以吗？”
李香君微微一笑自饮一杯，思考起来。
李香君道：“你还未飞觞呢？”
一杯饮完，迅速念了出来，“她那里尽人调戏着香肩，翠裙腰，君子好逑”。
易寒没好气的吐出一句，“那你就是狐狸精”。
醉波轻轻揭开束腰的彩带，扯到身后，炫耀道：“子寒哥哥你看，我还真有”。
众人听完脸色有些怪异，特别是李香君。
李明蒙脸上笑意未消，道：“易兄，快喝酒吧，这一杯你喝的值”，心中暗赞，这李香君不但才思敏捷且聪慧过人，几句便将易兄讽刺的一无是处。
这酒令就是要人多才有气氛，易寒笑道：“不如这样吧，我与李兄依照规则，你们几人这最后一句任何诗词均可，却要押韵，如何”。
李明蒙笑道：“易兄你再说鸳鸯二字”。
李香君却是不搭一语，独自离席。
醉波突然道：“这杯我来替子寒哥哥喝吧”。
易寒饮完，道：“又轮到我了，凤只……”，说了一半却停了下来，一脸思索，这西厢文内也就那么几句带有凤字，要好好想上一句，片刻之后喊道：“有啦，凤去秦楼，怨别离，所谓伊人”。
易寒与李明蒙错愕，这李香君怎么道出这些春宵艳事来，是她有意还是搜肠刮肚才想到这么一句。
“天啊，你竟用可爱来形容他”，李明蒙一脸不敢相信。
李香君吟唱道：“羡涟漪和鸳鸯齐戏”。
满面春风的马画腾骤闻香君之名，大吃一惊朝李香君望去，颤道：“你就是李香君”。
李香君却倔强道：“你不喝，我也要喝三杯”。
半响之后，突然从窗户传来莺歌燕舞声，马画腾的两位朋友推门进来，急道：“大哥，凤鸣院的艳舞开始了”。
马画腾收回怒气冲冲的表情，笑道：“当然可以，我不知道是你，要是别人我定狠揍他一顿，害老子在那里足足等了半天”。朝身后两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李明蒙道：“这倒也是，想我们三大才狼在别人眼中也不正是那种让人不屑的角色吗？刚刚对他无礼是我不应该”。
几女闻言大喜，这就简单了许多。
易寒摇头，道：“不了，下次吧，我今晚必须回去，不能太晚”。
众人还未叫好，易寒自个先哈哈笑道：“李兄，我这也艳的很吧”。
只听那服饰华丽的公子惊讶道：“易兄，原来是你”，那人挥起拳头刚要往易寒脸上揍去的男子，听到这话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易寒笑道：“既然来了，同坐吧”。
易寒错愕，这是什么剧情，醉波挽着他的手臂幽幽道：“哥哥，都怨你”。
李香君微笑道：“我想到了，乞求得效鸾凤，剔银灯，甘与子同梦”。
李明蒙拍掌喊道：“好”，他身边的如酥怨道：“有什么好的”，李明蒙感觉席中鸦雀无声，见众女默默垂头，不言一语，气氛有些怪异，待仔细瞧看，却见几女神情黯然，眼角均垂挂泪滴，心中一讶，这易兄应的不错啊，为何几人闷闷不乐的样子。
李香君盈盈起身，施礼道：“香君身子欠安，这里先行告退”。
几女掩嘴而笑，眼神一同飘向易寒而去，李明蒙忍不住哈哈大笑，赞道：“好一句桃之夭夭，这个桃字实在是妙，却不知香君这半鹌鹑指的到底是何人”。
醉波情不自禁的往易寒身后望去，易寒有些气恼，轻拧着醉波脸蛋，“看什么看，我没有尾巴，难道你有不成”。
妙眸嬉笑道：“姐姐，你看李公子与子寒哥哥开始想入非非了”。
易寒一言不发，待听她鸳鸯二字。
易寒朝李香君看去，笑道：“这香君却要跟我们一般”。
妙眸问道：“为何”。
李明蒙恍然大悟，他虽不能深刻感受到她们的境地，却也多少能够理解一点，那个女子不愿意随个有情郎共度终身，自己的命运却如浮萍一般，风吹到那里就飘到那里。
易寒给李香君身边几女使了个眼色，几女摇了摇头，却争着给自己倒酒，陪着李香君一起喝。
易寒心中莞尔，就是因为你来了，她才离开，安慰道：“我也请不动她，来，我们喝酒”。
数了过去，却是又轮到易寒。
如酥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在他耳边低声道：“姐妹们想起伤心事了”，自个叹息一声，“今日倾心换真意，明日又来新面孔”。
痴珊瞥了易寒一样，怨道：“姐姐是女子，慢点也是没有关系”。
易寒笑道：“李兄，一个人不能从表面看出什么，我倒觉得画腾很可爱”。
李香君处之泰然，笑道：“自当如此”，眉头之间带着淡淡傲气。
易寒默然不语，却是颇有深意的看着李香君。
醉波听到要喝一盅吐了吐舌头，对着易寒歉道：“子寒哥哥，我帮不了你了”。
“听我鸳鸯二字飞觞，一条鸳鸯被两人共”。
李明蒙道：“易兄，你惹她们伤心了，该罚”。
易寒苦笑道：“你刚刚不是说不怨了吗？”
易寒哈哈笑道：“我们不能不识香君，香君却也不能让我们小瞧”。
马画腾刚走，李明蒙便问道：“易兄你怎么会识得这种人”。
李明蒙尴尬一笑，本来青楼之地谈论这些艳事自然合境，只是香君在此就显得有些怪异，人人都知道她卖艺不卖身，易兄却偏偏提起欢爱之事，也是，这李香君先提起的，怪不得易兄。
李香君笑道：“醉波，你可要想好了，代替有例须喝一盅”。
“不啦，我自罚三杯，惹你们伤心确实罪过”，刚饮完一杯，醉波却将他手按住，柔声道：“哥哥，不怪你”。
几女似乎也不喜欢与马画腾亲近与李明蒙聊了起来，易寒却也不能舍马画腾于不顾，独自与他攀谈起来，这样便出现一个怪异的情况，双方各聊各的。
李香君再饮一杯，却像是早就想好，这次不再思索，随口念出：“娇鸾雏凤失雌雄，半鹌鹑，桃之夭夭”，却颇有深意的朝易寒看去。
易寒道：“那我就先来说一个，凤飞翱翔，朝天子，于彼高冈”。
众人哗然道：“好”。
这时，突然屋门被人用力踹开，一把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谁抢我大哥的醉波”。
易寒催道：“快快说来，说不出来可要再罚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