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迷糊看着那黑暗巨兽黑洞洞的口舌，目眦欲裂。可是，他整个人像是失了语，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半点儿声音。

    释凤看看泼墨似的的天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眨眼的频率都没有变一下。

    他如松如竹的立在那，负过手平静的侧了侧头，视线定在浑身僵硬的迷糊身上。蓦地，古井无波的眸光一瞬间飘远了几分，然而不待细看，下一秒就已经恢复如常。

    他坦然的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迷糊好像被触动了某个开关，猛地一颤，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这口气足足吸了半分钟，才听见迷糊不是那么畅快的吐出来。而且，当他吐出这口气的时候，连带着浑身上下、由里到外，尤其是眼睛里的温度都带走了。

    释凤觉得自己手下的身体，窜出一阵寒气，让他的手指自然而然的蜷缩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挪开自己的手，即使这股寒凉的气息让他的手非常的不舒服。

    因为，那根本不重要。

    迷糊那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活气儿的眼神才真正让释凤一个见过上古大战的神不自觉的头皮发麻。

    当然，不是说他的人没有生机，而是一切被他目光扫视到的生物在那双眼睛里失去了生机。仿佛所有的一切在那双眼里都已经变的微末如尘，不再值得费心思考，甚至不值得看上一眼，只需直接在眼底最深处冻住、冰封，省去平白耽误的那些心力和注意力。

    那眼神让释凤微微眯起眼，搭在他肩上的手稍稍用了些力。

    紧接着，他嘴里念叨了一句，有些苍白虚晃的那只手立刻变的红彤彤的。

    他的掌下源源不断的涌出一股温和的热量，不间断的灌入迷糊的身体。随着那些热量的注入，寒凉的人终于有了温度，眼里的冷终被热入侵。

    释凤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哪知，没等这口气喘匀，迷糊抬手“啪”的一声，果决干脆的扇下他的手，眼里刹那间冰封一片，声音毫无起伏，却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怒火已然滔天，“你不要命了？”

    释凤愣了愣，诧异于自己居然在那双杏眸中看到了冰火。冰火太过灼人，不容他惊讶，已经让他微微垂了垂眼帘。只不过他慢悠悠的扭动手腕的同时，仍执着的否认，“没事。”

    “你忘了释念怎么嘱咐你的？”迷糊对他的辩解置之不理，只单单提醒他，冰下之火更盛。

    “呃……”释凤瞪大眼，怔怔看着他，无言以对。

    迷糊直直盯了他半晌，确保他不再企图用他所剩不多的念识与神力温暖自己时，终于转过眼放过了他。

    事实上，迷糊也很困惑。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即使他最气愤、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从灵魂深处涌现出一股灭绝的冷漠。一种无从解释、不是悲愤已极，不是失望已极，只是单纯的对于灭绝的漠视以及……慈悲。

    对，就是如此矛盾的一种力量。不是对于生的残忍绞杀，不是对于毁灭的亢奋追求，而是慈悲的放过。

    放过执着与念想，用绝灭宽恕，对绝灭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