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修影一扬眉，“你就这么默认我们没有恶意了？”

    “来吧。”

    “……什么？”

    “恶意啊！”

    “……呃……”修影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它的大眼泡，顿时眼睛一亮。这份感觉很微妙，比起身体紧实的肌理，大眼泡多了几分q弹，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修影咧开嘴还想多戳两下过过干瘾，却惹来“噗噗啪啪”两个爆裂的水泡，冷不丁被喷了满头满脸冰冰凉凉的液体。

    修影突地僵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抹脸，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这是在挑衅？还是在报复？”

    “什么都不是。”

    “不是？”

    “对。只是恶趣味一下。”

    修影怔了怔，双手搓了搓脸努力露出一个邪佞阴狠的表情，眼神儿定在紫晶柱里的几个人，语出威胁，“不担心你的朋友们了？”

    “不用忽悠我……”不知是不是修影的错觉，他觉得糯糯的童音回荡在耳边却透着说不出的孤高清远。幻影鱼用大眼泡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一指释念，“虽然他的气息样子都不对了，对我装疯卖傻也不像以前那么吹毛求疵了。但是，他不仅认得我，还知道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他只能是那位了。”

    修影瞥了一眼抿着唇一言不发的释念，故作好奇的问，“哪儿位？”

    幻影鱼慢腾腾的立起身体，抖了抖背鳍和尾巴，以尾代脚后退了两步，两个大眼泡一揖到底，绅士谦恭的行了个礼，开口道，“陛下，别来无恙。”

    修影乐了。

    释念负着手，两腮绷的死紧，神色复杂的看着躬身鞠礼的幻影鱼。

    没有等来回应，幻影鱼也不在意，大咧咧的直起身，大眼泡一前一后贴服在身体前后，凛然如松，目光睿狡。

    释念回想起当年那尾恰巧诞生在庞朵石花丛中五彩斑斓的水泡鱼，亦真亦幻、懵懵懂懂的在里面睁开惺忪的眼，问他“你是谁？”

    彼时，它刚刚新诞，却在开口的一刻将自己和他这个神子同时笼罩在一层幻波屏障里，隔绝了时空以及周遭的一切。

    当时，他感到很新奇，因为从来没见过。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幻影鱼身上产生的一种类似护盾的能量波，可以致幻。每个人在幻波里看到的都是心底最渴望以及最害怕的东西。

    当时的他只有无欲无求、大爱无疆，看到的自然是世上最美的风景，以及幻影鱼稚嫩的外形。

    一身奶白色的细软的鳞片，两根跟自己一样的龙须飘在小嘴旁边，两个吹弹可破的眼泡足有半个身体大，眼泡上黑珍珠似的瞳眸里一派天真纯粹。庞朵石花开放的刹那，在它的鳞片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炫彩，让它看起来花哨又俏皮，灵动又可爱。那时候它的声音虽然也很幼嫩，却犹如雨后山林般清新。之后长大了，声音也愈发清泠，不像如今糯音糯调中饱含沧桑世俗的烟火气。

    因为不喜欢见人，又贪嘴，所以除了那次意外见到它出世而得见了真颜，很长很长的一段时期，幻影鱼都是伪装成庞朵石花。只有在释念唤它而他身边又没有人时，它才会现身。再后来一神一鱼习惯了这种见面方式，两方都难得放松，所以一直到他与它分开，他们都是这么见面的。

    世人只知道庞朵石花结出了一个泡影，是鱼形的，可是谁也没见过，就给它起了这么个名字。

    这世上见过它真身，听过它本声的只有他。

    释念看着那一身虽然黑沉却比五彩霞光还要耀眼几分的弧光，倏忽亮起，倏忽泯灭，突然之间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