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倏地,一个似有似无的虚像在红光中一闪而过,极快。
两个人瞬间瞪大了双眼,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纷纷抬起手臂狠狠的蹭拭眼睛,眼球布满了血丝,眼前还是朦朦胧胧的飘着那让人揪心的影子。
二人盯着那两束光,光中正有什么影影绰绰的沿着根脉向上飘摇,恍惚是个人影。
不,是两个。一个上,一个下,脚对着脚。
从修清和他们的角度看去,一个直立着,一个倒挂着,分别处在一个水平面的两端。现代的,远古的,一个短发清爽阳光,一个长发华美矜贵,真不知谁是谁的倒影,谁是谁的本相。奇怪的是,两个人都捂着自己的眼睛定格在那里,任凭那根须自他们相接的脚下生长,让钻天刺地的红光有了根基,获得了无穷的能量,猛地变的粗壮,赫然从光束变成了光柱。
只是,红光依然灼烁,初时虚淡,徐徐实浓,最后沉淀厚重仿佛实体。那人影就嵌在赤红之中犹如标本,让人心动,让人心痛。
可是,这还没有完。
光柱紧接着抽了条,分了叉,短短呼吸之间,就枝丫如盖,蓊蔚芳庭。
这是一棵树,一棵鲜红如血、带着月华般的光晕的树。
不,是两棵,一上一下,一模一样的两棵。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根、干、枝、叶都是红色,红的很有层次、遮天蔽地的两棵树。上边那棵直插天幕,下边那棵深嵌地府,在空空荡荡无所凭依的黑暗里,区分出界限分明的南北两部分。
树已经停止了生长,剔透俊挺的枝干逐渐生出荧光透亮的外皮,为裹在晶体中的人影熏染上袅袅一层青烟。
云霄——
修清和一下子扑到壁垒上,伸长脖子仰望着,想要将那身影看的更真切一些。
可惜,琼楼的损毁,让他的意识力受到了波及。他现在只能尽力维持住他们两个的身体的安稳,调动不起多余的意识力来操控壁垒光球接近目标。
而且,在他的世界里,迷糊的意识力受限,不可能全力施展,更别说他还在帮自己稳定着光球。
修清和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但是,如果壁垒再次失控溃决,他真的不敢想象还会不会像十年前那样幸运。他不敢赌,否则他们很有可能都被困在梦境里。
此时此刻的他们颇有些束手无策的意味。这是他们许久都不曾感受过的。
修清和清楚的知道,眼前一上一下、一正一反,无缝对接在一起,在各自的方向上蓬勃繁盛、傲岸挺立的两棵树,就是他手里莫名出现的那颗红球。看着里面被困的云霄,来不及思索释念的不知所踪,他再一次尝试着调动自己的意识力,想要遏制眼前让他心里越来越不安的景况。
可是,梦境的主宰权随着司离的离去已经完全由释念掌控了去,之前微末的支配权也消失殆尽。
他的心被滚油煎了几个来回,又被无情的扔进冰窟雪洞。他颤抖的手指扒着壁垒,眼巴巴瞅着,为了不让自己滑下去,指甲已经抠进壁垒,几乎穿透了光壁。全然不顾自己嘴角渗出的血越来越多。
迷糊也不比他好受。他的能量被压制,所能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他咬着拇指,指头已然血迹斑斑,指甲都咬烂了,唇边却一直挂着似有似无的笑,那笑里有茫然,有无措,更多的是自嘲。
他想起多年间,好像一直是清和和云霄来保护自己,他什么都做不了。眼里映着在指间跳跃的那一簇青光,突地咬紧了牙根,恼恨翻江倒海,从来没有这么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