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满眼都是红色……
……绯红……
……猩红……
……鲜红……
……深红……
……红的发紫……
……红的发黑……
丝丝缕缕的血气蹿入鼻端，挤压着喘息的空间，深呼吸想要吸进点儿空气，却仍然吸进了越来越厚重浓稠的血气，几欲作呕。修清和不自然的耸耸鼻子，用手死死捂着忍不住干呕的嘴。
好腥啊……
诶？心又怎么了……
停了？……
又跳了？……
怎么好像跳的越来越快了……失去了正常的节奏……像是脱缰的野马，像是奔腾的海浪，像是天雷捶鼓，又像是利剑劈山，劈出喷薄而出的岩浆，熔了，烬了……
停下吧……
好……闷……啊……
迷糊发现了修清和的异常，脚步飞快，想要察看他到底怎么了。正当他的手要触到修清和时，却被身旁的云霄抢了先。
云霄不由分说的一把拉过僵立的人，搂进怀里，瞪了一眼急切的迷糊。迷糊被这一眼瞪的一愣，莫名其妙的眨着眼，半晌才明白过来，囧然的摸摸鼻子，可仔细一想，不对，忍不住厉声呵斥:“你？你！放手！”
“为何？”云霄不管他的疾言厉色，搂在修清和肩上的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桃花眼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这人现在浑身冰冷僵直，脸上不知是因为面无表情还是表情繁复而显的过分凝肃，眼睑一上一下的开合，机械而缓慢，瞳孔里空空荡荡……
迷糊险些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到，但也明白修清和肯定不愿意让现在这个人搂抱，只得接着道:“谁知道你要干什么？放手！”
“……”云霄挑眉，嘴角勾起，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拇指扫着修清和的脸。
“……清和那么怕你，你……你放手！”
云霄诧异:“怕我？……”
“你又不是云霄，放手！”说完迷糊差点儿没忍住给自己一嘴巴，白痴。
云霄笑了，灼灼其华的明艳瞬间充满了天地:“真的不是吗？我以为你感受到了……”云霄伸出手，弹了弹熠熠的青光，“尤其……它都回来了，你还没察觉吗？”
“呃……”迷糊暗暗捏拳，心想美色误人，依然嘴硬:“那又怎么样？就算我知道你就是云霄，清和不认，我有什么办法。”
“他是不敢！他在逃避！”云霄陡然升高的音调，吓的迷糊一颤，随后云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修清和，像是怕吓到他，压低声音道:“他一直都想记起来又怕记起来。这样的我让他直观的感受到了压抑，苦闷，害怕，他知道我找回了那天掉的东西，找回了让他的不安更加雪上加霜的东西，他承受不住，所以拒绝承认……”怜爱的抚摸着修清和苍白的脸，喃喃着:“有什么好怕的……有我呢……”
迷糊嗤之以鼻:“那你之前在‘凡尘’怎么回事儿？你不知道清和很伤心吗？”
“那会儿就是想看他伤心，想让他伤心……”
“……？？”
“他的玩笑吓到我了。我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他了，以为又像那天一样再一次失去了重要的人，所以……嗯……总之相似的情境触动了我的神经……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我困在清和意识里的那缕意识回来了。那天的愤恨，那天的绝望，那天的骄狂，那天的不甘，那天的不顾一切，那天的冰冷，一切的一切席卷了我，让我想狠狠的报复他，伤害他，他怎么能想不起来，他怎么敢想不起来……”
“那……”迷糊有些犹疑。
“我现在知道了，他想不起来也是因为我，他的壁垒失控根本就是个阴谋，他在丧失意识时，也曾努力挽救，竭力保全了他们……没让他们泯灭……尽管……他……他想不起来了……”云霄说着有些哽咽，抵上修清和的额头，缓缓闭上眼。
迷糊皱眉，没去追究他怎么知道的，虽然有些犹豫，可他还是相信云霄，因为只要知道他是云霄就够了。
忽然，迷糊抬起头，眼里精光闪动，却是越来越惊讶，手不由自主的捂上心脏，声音都变了调:“他们没事？”说着用力狠狠的砸了砸砰砰跳动的心口，还没忍住咳了一声，终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这就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原因吗？”
“对，过分撕扯意识壁垒，而且……虽然被……被司离阻止了，但我当时的确燃了一部分他的意识……”
“等等等等，司离是谁？”迷糊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蹙眉问道，恍然想起刚刚看全的那天的情景，瞠目结舌:“他他他他……”
“对，是他。”
……
还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地方，不久前的黑眸少年明显长大了几分，已然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此时，他正缓缓的睁开眼，但好像被光亮刺激到，又赶紧闭上了，抬起手遮挡了一下头顶泛黄的灯光，才敢再次睁开，却猛然被看着明显短了一截的衣袖戳了一下，愣住了，腾的一下坐起身，嘴里像是堵了块儿棉花说不出话来，只得焦急的寻人，晕头转向晃了半天脑袋，也没看见桌边闲散的看书人。
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他的惊慌失措，那人终于开了口:“放心，他没事。”
清淡的口气奇迹般安抚了无措的人，洛弥终于吁了口气，放下了吊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