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第二百六十三章

    凤凰眸色深冽，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不怀好意甚至带着挑衅的狞笑——嘴角翘起的弧度不对，眼睛微眯斜瞥的角度也不对。脸上的倨傲没有清濯恬淡，却带着雪嫉解仇的快感，也不对。

    ——通通不对……

    释凤的冠羽簌簌的抖着，眼神却胶着的定在那张龙脸上，牢牢的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沉在那一方小小天地，挣扎不了、反抗不得，好像不把那张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看进眼里、记在心里、刻进骨头里就誓不罢休似的。

    念域脚爪痉挛般的勾了勾，一直瞥着释凤的眼睛蓦地一亮，猝然捕捉到的那丝潜藏在幽冷之下的失落让他心头久违的畅快倏时如雨后的春笋，“噗噗噗”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头。

    可惜，还没等他郁积的兴奋完全爆发，“失落”就乍然消失了个干净。

    念域的情绪顿时犹如堰塞的河道，因为淤积的泥沙有些堵，又因为七综八错的涓流一如既往的细细流淌而若有所失。

    他像被点了穴一般呆怔着，眼睫缓慢的合拢，再更加缓慢的睁开。然后非常茫然的看了眼鬼使神差伸出的爪子，再然后眼睁睁看着它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朝心脏的位置按了下去。

    可当爪子的锋利刚刚挨上那块儿脆弱的皮肤，一道寒光直接劈进脑海。

    念域一个哆嗦，神色一凛，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微垂着头，嫌弃而烦躁的抬抬爪子瞥了瞥，随即没有任何迟疑、恶狠狠的一甩，转头四爪用力一蹬。可是没成想，由于用力过猛，使得原本打算腾跃的身体整个斜倾了出去。释凤定格的视线就这样再一次撞进了眸海。

    念域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了。那种按捺不住的激荡直接被躁狂踹进谷底，没等嫉愤爬上面孔，略显狰狞的笑意突添几分滑稽的尴尬僵凝在脸上的心情——几乎逼疯了他的心情。

    时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漫长，悠远。

    静谧，宁和。

    它就这么蛮不讲理的静止在了那段没有茫惶的岁月。

    然而，美好总是易逝的。

    释凤觉得自己只不过将将把熟知的每一片鳞片的形状描摹清楚，还没来得及个个归位，就看到那苍劲的龙形身体瞬间绷紧了。

    ——本来平顺光滑的身躯蓦地变的坑坑洼洼的。而熠熠灼眼的粼辉陡地蒙起了血气，就那么残损破败的披挂着，却左支右绌仍然不忘掩耳盗铃一般掩盖那皮肉上怎么都遮不住的斑驳的焦黑。

    释凤觉得心一下子被尘封的时间无情的撕裂了，却迟迟感受不到疼痛，以至于他只能执着的望着。

    可翻滚的思绪犹如开闸泄洪，除了奔腾就是奔腾，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短短一刹就奔涌浩腾着卷起一圈水雾，土匪一样截杀抢掠之后无论是什么都裹进了怀里，片刻不到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孤零零交织在一起的残枝叶影上下飘荡。

    其实，就连这么点儿浮沉的枯枝烂叶也就简单的四个字——“感觉不到”。

    但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触动了心灵洪荒里某处要命的开关，细细密密的痛楚立刻好像游走在奇经八脉乱了方寸的绵针，忽地从四肢百骸里钻将出来，带着累灰积尘的凄惶。

    释凤抖擞了一下翎羽，声音如同封冰埋雪般冷酷决绝，道:“你——去死吧！”

    “呼——”烈风激扬，遮天蔽日的羽翅怒张。

    而后，“锵——”的一声铮鸣好似穿云箭直上九天，眼看着即将突破天际，红影猛地如流星一般坠落，耳朵瞬间被气层撕裂的怒啸填满了。但即便下坠是如此又快又猛，那团红还是明显的旋了身，凌凌飙飞的凤羽如同燃烧的火，迎头兜脸，俯冲逼来。

    就在这时，血河深处的云霄似有所感的抬起头，舒眉微蹙，下意识念叨了一句，“好像……不太对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