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第二百三十四章

    修清和连胸口细细密密的疼痛都忘记了，脑子因为眼睛里过于诡异的画面而出现了片刻的停滞，显的神情有些呆。

    迷糊身周的银色光圈已经不见了，光圈中层层叠叠的殷红发丝不翼而飞，全部被一汪下沉的血池取而代之。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亲眼见到这个场景时，修清和仍旧不免诸多错愕，外加几分惊奇。

    迷糊依然躺在那里，只是如今看起来像是整个人漂浮在血池上，倒是面色宁和，气色红润。不过，他的身体表面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几不可见的青光，在满眼鲜红中颇为刺眼。

    血池很平静，没有想象中汩汩的血泡。颜色也很干净，并没有腐朽的灰败。如果不是冲鼻的腥甜，修清和简直要怀疑释凤的判断是不是错了。

    迷糊的头发在不知不觉间业已长过他的身高，并且很明显还在继续生长。它们洋洋洒洒铺陈在他的身下，随着波面的漾动散向四面八方。

    修清和不知道那些发丝还要长多长。他想，既然释凤称其为血河，那最后至少大概是个河的样子。

    而且根据记载，血河为死后生灵的往生之路。它根据生灵生时的所执、所念、所行的不同，会有不同的变化、不同的长短，让生灵在其中褪尽前尘的是与非、恩与怨。所有的灵魂都要在这里遍尝善与恶的果，才能见到彼岸之门。

    也就是说，每个人，不，应该是每一个死后的生灵，他们所见到的血河都是不同的。

    修清和曾经和迷糊研究过那本泛黄的文献，两人一度认为那不过又是混沌期的统治阶级为了统治需要杜撰出来让被统治者有所敬畏、规束的鬼神论的另一个版本。

    但是如今，那场讨论的两个参与者——一个躺在那里，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了当初所讨论的对象，一个更是莫名其妙的成了上古神领龙神的一部分。修清和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清和！”

    ——好惊喜的呼唤……

    “清和？”

    ——怎么又惶恐起来了……

    “锵——”

    ——凤鸣！

    “哗啦！”

    ——出水！

    修清和遽然回神，“别动！”

    “啊？”云霄口里应着，动作却没有停。他双手一撑，一只脚紧跟上踩在边缘，敏捷的如同一只豹子，只不过没等另一只脚跨上来，“诶诶？啊——”

    “噗通！”

    “唉……”修清和揉了揉额角，“让你别动……”

    “咳咳咳！咳……咳咳……怎……咳，怎么回事儿？咳咳……”云霄咳的撕心裂肺，不明白怎么失了手。

    他记得——

    他突破虫潮的包围，追逐着殷红的闪光。他直觉不好的那一蹿，出去的瞬间便与失重来了个无缝对接，连缓冲都没有，他就感觉自己脚不沾地的浮了起来。

    然后，一股炽风扑面，使他猝然睁开了双眼。谁知，眼帘掀开的一瞬正好撞到释凤的衣摆残影忽闪了一下就不见了，紧接着身影处一只火红的凤凰一飞冲天。

    他是有点儿懵的。

    而就在他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眼神犹疑着错开的刹那，余光好巧不巧网罗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让他万分惊喜。

    所以，他等不及彻底落下视线就开口唤了一句。可哪想到，眼神一落定，见到的却是清和瞪圆的双眼，眼里饱含着的悲戚满的溢了出来，而且涣散迷离的厉害。

    他当即心里打了个突，也顾不得观察自己身在何处，便一刻不停的挣扎着游到了边缘，手上一用力，支撑起全身就想从水里一跃而起。

    但是没想到，手下坚实的地面在他的重心全部集中到手下方寸之时却陡地软绵塌陷了下去，让他猝不及防的失去了支撑，直接栽了进去。

    云霄一撇嘴，抹了把脸，看着手上滑下的红色液体，吸了吸鼻子，终于反应过来，“这……这是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