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惊鸿应只若初见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那么饱过了，但是睡梦中，她似乎一直在呕吐，可是吐过不久就是一阵清凉意，又再次处于干净环境之中。

    终于，身下床榻的存在感慢慢强烈，她的灵魂仿佛才回到身体，柏元玥睁开了眼睛。

    失去意识前的恐惧袭上心间，眼前似乎还看到村民围过来时狰狞的脸，她忽的坐起来，不过也就只精神了那么一下，立刻疲软感涌遍全身，眼前也是一阵发黑，砰一声又倒下去。

    待后脑勺砸到床栏，剧痛让她开口想痛呼，却发现沙哑的发不出声。环顾四周，似乎是一处阁中，摆设简朴，这床榻倒像从另一个地方搬过来的，雕镂华贵，缝隙处却又无一点灰尘，还有股隐约异香，枕侧摆着一套衣物，看着像丝绸的，但又似乎更好，她作为太史家的义女也没见过。

    缓了好久，柏元玥摸索着想穿上衣服，抬手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下彻底清醒——她那被下令砍掉的左臂，居然…好了。

    她对此处全然陌生，完全处于震惊之中，只想快点出去看一看，什么都不顾的去看一看，她之前对村民怕到了极点，现在却太渴望见到个活人。

    刚一下地，脚上像踩着棉花，几乎使不上劲，歪着又扑地上，她挣扎着起来，终于踉跄到了门口，推开了门。

    阳光从树叶间隙漏下，对她来说也是刺眼极，她难耐地眯着眼睛，不可遏制地汇起泪水，在蒙蒙水雾之间，她的目光撞进了门外花架下那人的眼，是一片更潋滟更深沉的波光。

    “你醒了。”那人说，先垂下了她那令人心颤的眸子。

    柏元玥适应了入眼的光，扯过衣袖擦了眼睛，那人的形象才清晰可见。

    柏元玥也是见过美的或是贵气逼人的女子，可都与眼前的女子不一样。

    她坐在那，花架的影子斑驳落在她眉目间，眉峰略蹙，却不若哀怨，是几多怜悯与情意，只是目光微垂，便是俯看万里河山，似眷非眷，春风临阙，天命多情。

    柏元玥又看向她腰间系的丝绦，便再不敢视线上移去看她的脸。

    “叫什么名字？”那人开口问道，却似梅上的雪，是春前仍寒，冰与柔相和，过耳成韵。

    “柏元玥。”

    她脑子里完全是空茫的，倒是嗓子像是恢复了。

    “要不多说些什么？”

    “什么？”

    她意识不到更多东西，另一方面又只觉得一个又一个问题像要撑破头脑。

    似是无奈，那女子便自言开来:“此境是方外，已非凡世，吾乃方外第一宗悬云宗掌门，风姎。”

    方外，仙人？她想问什么，又找不到思路。

    “你的本体，是神兽青鸾血脉。”那“神”字从风姎口齿间吐出，更多了一丝呢喃，那双眸子也更是动容。可惜柏元玥低着头，不敢看见。

    待那眼波流转已逝，柏元玥才匆匆想到，抬起了头:“我…不是人？”

    风姎笑了:“居然关心这个？这又如何？纠结是人非人不若关心是智非智。连你的大师姐也不是人，是赤凰。”

    此时柏元玥有些反应过来:“我的大师姐…是…”

    她不敢确定，且不安着，她对一切一无所知。

    “你的师姐是吾的大弟子。”

    凤姎淡淡地继续道:“吾现在是你的师尊。”

    她嚅嚅半天，还是只能吐出一句:“为什么。”说完，连她自己都想扇自己一耳光。

    似乎是微不可察的叹息，“没有为什么，许是吾想凑个一凰一鸾罢。”

    …

    风姎在花的阴影下伸出手，“寻道漫漫，可欲随吾？”

    而柏元玥迷茫地向她走去，握住了她的手。

    那便是她们的初见。

    人生只应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