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向黄龙士索还弟子
尽管黄龙士年岁已高，但他那锐意进取之心依旧未减分毫。当年他以戏谑红尘的态度，一手搅动天下气运，以至于形成如今的武道盛世。如李淳罡、王仙芝、邓太阿这样的旷世奇才，百年间能够诞生一位已是难得的景象。而这一代的陆地神仙数量，恐怕将会超出人们的想象——这一切皆因黄龙士的一念之间。
身为翻书人的他，与周徐尹一般，知晓《雪中悍刀行》中各色人物的命运走向。他知道徐凤年本应在凉莽大战中陨落，因此安排呵呵姑娘前往刺杀。与其死得憋屈，倒不如由那位日夜思念他的呵呵姑娘亲自终结其生命。
而今教授温华练剑一事，亦出于同样动机。并无特殊深远的原因，只是为了印证心中揣摩的人性本质罢了。几十年来，黄龙士行事一路顺畅，凭借其手段几乎无所不能。直至周徐尹的横空出世。
周徐尹这位来历神秘的人物，仿佛凭空出现在气运之外，即便是他黄龙士，对那灵虚洞天背后的秘密也是一头雾水。这也使得原本布设好的诸多棋局出现了变数，他黄龙士先前的布局，许多变得徒劳无功。
这使得黄龙士不得不派遣呵呵姑娘前去探查真相，却不料她反而被困于两禅寺。若非他算出女儿安然无恙，早已按捺不住亲自出手营救了……
古朴的老书生接过了温华递来的葱花灵面，浅尝一口热汤后，便将木碗搁置一旁，开始以地上的枯枝勾勒阵法图案。
“咳，老家伙，你不赶紧吃，一会儿可就没了。告诉你，今夜我是不会再半夜起身给你煮面的，这可不算违反我们的约定，想吃的话你自己动手吧！”
温华抱怨之余，却发现黄龙士并未回应他，平日里二人常有的唇枪舌剑今日竟然没有出现，老头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温华察觉到异常，遂侧目瞧去，只见黄龙士正拿一根枯枝在地上划出了一个横十九纵十九的神秘棋盘，并在其间布下一道道法纹，口中更是念念有词，低吟咒诀。
见此情形，温华的兴趣瞬间减退。他对这种修行者间的博弈——也就是围棋——全然不通，他唯一的热爱就是修炼剑道，成为一位除魔卫道的大侠。
“老头，你们这些聪明人好像都喜欢这玩意儿，我那师弟也是如此。当年我们一同游历仙凡两界时，每遇有人弈棋，他总是围观并跟着学几招。而我呢，每次想要在一旁指点一二，那些弈棋之人总会把我赶走，说什么观棋不语，从此以后，我对这东西提不起丝毫兴致。”
黄龙士听着温华的絮叨，终究是起了些烦躁之意。
“这棋局犹如大道之奥妙，即便你不愿入局，回首望去，其实早已身处其中。”
温华难以领会这其中蕴含的深远寓意，连连摇头。
“得了得了！你就少跟我拽那些弯弯绕绕的道理，我是武夫，听不懂。我就问问你，那面你还吃不吃？”
说着，温华便欲拿起那碗葱花灵面。然而黄龙士忽然用枯枝轻轻敲在他的手腕上，温华吃痛松手，那碗面几乎落地。关键时刻，黄龙士却用那根枯枝稳稳接住了碗底，将其举至唇边，轻啜一口面条。
“谁说我不要了？快去把碗洗了。”
温华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嘟囔：“修为高就有特权是不是？等我把你的剑道秘诀学会了，先把你这胡须给剃干净，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然而黄龙士并未将碗交还给他，反而是用枯枝往上一挑，那一半尚未吃完的葱花灵面的瓷碗立刻腾空而起。
“黄师兄，久违了。”
不久后，一人端着那半碗面条，踏空而来，仿佛行走于无形的天梯之上。他身着青色儒袍，文质彬彬却又威严无比，正是棋艺冠绝天下的曹长卿，昔日西楚棋待诏。
“我是来寻李道友的，为何你会在此与我相见？”
黄龙士面对曹长卿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不已。在他的推算中，为了复兴旧西楚，曹长卿疲于奔命，根本无暇涉足棋局。如今的他，哪里还有时间出现在这里？
“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曹长卿的目光落在了目瞪口呆的温华身上，略作审视后微微颌首。
确实是一株非凡的修炼胚体，根基虽非绝佳，但其剑道之心、剑胆之魄，竟不输于剑仙风姿，实乃世间罕见。温华察觉到来访之人似乎对自己有所意图，心中略感迷茫。
“前辈，这位是何许人也？”
曹长卿忽然显露出身影，这已超出黄龙士的预料。更令他惊讶的是，曹长卿对温华如此关注。
“此人便是被誉为‘官子无敌’的曹长卿，不曾想你小子竟然会有这般波折遭遇。”
提及此名号，温华顿时眼神一亮，然而光芒转瞬即逝。
“只可惜你非李淳罡，若是能得到老剑神的认可，方才那番称赞才更加珍贵。”
即便是曹长卿听见这样的话语，也不禁朗声大笑起来。
“妙哉妙哉，难怪连徐凤年与周徐尹都对你另眼相待。”
黄龙士眼皮微动，显然此事与周徐尹有着密切关系。
身为掌控世事演变的翻书人，黄龙士自信可以布局天下众生，而周徐尹的出现却使得他的计划偏离轨道。不论他如何翻云覆雨，周徐尹始终从容应对，行事总在其预料之外。
原来如此，黄龙士深知自己的翻书人身份，而周徐尹则在更高一层，堪称翻书人的翻书人。他自信操控全局，视众人如棋子般布设棋盘。但在周徐尹的眼中，黄龙士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你竟然为了周徐尹而来此地？莫非愿意再次与我一较高下？”
“非也非也，今日我只是传达一个消息，周洞主希望你能考虑一番，以呵呵姑娘交换他，并愿收纳温 亲传弟子。”
曹长卿指向温华，后者顿时愣住。
“说的是我么？”
黄龙士冷哼一声：“倘若我不答应交换呢？”
“他若敢伤害我女儿分毫，往后便别想安宁，徐凤年那位北凉少侠也不会善罢甘休，且问那灵虚洞主是否有胆量面对后果。”
“更何况，即便我答应此事，温华这小子也并非任何人都能教导得了的，他已然习得了我的两门剑法，再难接纳其他剑道传承。”
曹长卿伸出一只手，递过一封周徐尹亲笔所书的信函。
黄龙士接过细阅，脸上现出奇异之色。
“周徐尹真的打算这样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