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火烧连营
马安儒领着五千兵马进入离怀仁最近的金沙县，金沙县地方不大，但有利之处在于地势高耸，易守难攻，且怀仁就在金沙东北方向八十里外的山脚下，两城之间有重山阻隔，即使川渝大军进驻怀仁，短时间内也可给南卢军反应的机会。
他此行的目的不止是探明宗啸鹰此人的手段，更是为了给贵州、云南两地以及从湖南等多地向边境地区集结的军队争取时间。想要以自己手下的五千人马对付川军精英飞鹰营大约三千人马，他知道此战必须以智取胜，主要目的是为了拖延川军继续进攻的步伐。
刚视察完金沙驻军的营寨，马安儒就骑马领着一支五十人的斥候队潜入了大山之中，想要宗啸鹰在怀仁立足未稳之时寻找机会给他迎头一击。带着斥候小队披星戴月地行进，待到怀仁城十里外的小山坡上之时已是午夜时分，趁着月色，马安儒看到怀仁城墙上精神抖擞、站位齐整的守城士兵时，不禁感叹道：“看来是碰上硬茬了，即便是午夜这些士兵一点困意都没有，应该是长期经过训练的守城部队。”
马安儒当即让手下拿来怀仁地图，怀仁城由西南向东北延伸，呈月牙状分布，东南侧有大山环绕，只有西侧是较为平坦的平原地区。看着地图，马安儒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能够有效牵制飞鹰营的办法。
“有没有本地的士兵，都给我围过来！”马安儒想从本地士兵那寻求一些突破口，不一会儿，来了两名本地模样的士兵。
“你们说说，这个时节我们若要拿下怀仁，都有什么计策可行。”思索片刻，突然一名士兵开口道：“这个季节不管是平原还是山区，草木都枯萎了，在我们农村，这个季节尤其是庄稼地里收完稻谷都要把剩下的秸秆给烧了，为了来年土地更肥沃，但山底下烧火总归有刮风的时候，这风一刮，火就容易窜到山上。”
马安儒细细听着，一边看着怀仁地图。恰好此时一阵刺骨的山风吹过，马安儒嘘了一声，让所有人安静，自己则闭上眼睛，伸出手掌，感受着风的方向。“没错！这个季节吹的就是东南风！”马安儒兴奋地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看着不解的众人，马安儒从地上扯起一把枯草，拿过士兵举着的火把，站在枯草的东南方向吹起了火苗。
瞬间，枯草被火燃起，士兵们顿时心领神会。马安儒对着副将说道：“回城之后，传我军令，回营后立即筹备火把和油料，明日子时，城中所有斥候跟着我潜入怀仁东南方向的大山，让我们来给他们好好添一把火。”
回到金沙县城，南卢军营中士兵们开始行动起来，纷纷拿着火把，缠上油布，将油布浸在土油中。想要让大火快速蔓延开来，就必须得有足够多的起火点同时燃烧，加上风势助力，才可对怀仁城中的川军形成威胁。可此行他们所带的油料不足，一时间只能准备一百多根火把，远不及烧山所需。
很快，军中缺油的消息传到了地方百姓的耳中，听闻军中缺油，金沙一些地方乡绅甚至一些老百姓都将家中的油灯和蜡烛等物送来军营，天刚蒙蒙亮，军营外就已排起了长队，看着眼前一波又一波前来送物资的百姓，马安儒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一些来送油的百姓向马安儒说道：“将军，他川军敢入贵州，贵州就一定不能放他回去，请将军一定要夺回失地。”
“老乡，有了你们的油，放心，我们一定让川军有来无回！”马安儒号令全军加紧炼油，又在傍晚前制出八百多根火把。贵州的山路崎岖且地势陡峭，夜间行军极其困难，为避免夜间山中行军迷路，马安儒还让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斥候头上都绑着红丝带，一是在黑夜中较为明显，二是即使迷路掉队也可作为信号。
入夜时分，南卢斥候队伍紧密行进在山间，为防止被敌方斥候或巡防士兵发现，马安儒下令所有人灭掉火把，以绳索为引行进，一路上有不少士兵被密林中的枯木或荆棘割伤，但仍忍痛前进，不吭一声，直到百余人到达了怀仁东南的大山深处。
此处是一处地势高耸的山间平台，从此处眺望，怀仁城就笼罩在离此不远的朦胧薄雾之中。“马大人，此时吹的是南风！”人群中跑来一名斥候，向马安儒报告道。马安儒早已安排人前往山顶探查风向，为确保万无一失，马安儒谨慎道：“再等等，所有人听我号令，一旦刮起东南风，就给我齐齐点燃火把，把油都给我倒下去！安全起见，点燃山火后所有人立即以最快速度撤离！”
要借助山火，就必须要有风向，一旦风向错了，甚至己方会遭到损伤，且山火速度极快，一时间便可燃尽整座山头。突然，马安儒感受到风向突然转变，从东南风的山谷中吹来了巨大的山风。“就是现在，给我放！”一声令下，数百人的斥候队将所携带的所有燃油都倒向山下的树林之中，扔下了一个又一个点燃的火把。这个时节的树林中铺满了厚厚的干叶，山火瞬间在东南风的助力下燃起，如火龙般朝着怀仁城方向肆虐而去。
“所有人，快走！”马安儒向所有人喊道，此时的山谷已被火光照亮，南卢军可趁机借着火光穿梭于密林之中，大大加快行军步伐。不一会儿，大火便烧到了怀仁城脚下，此时巡防的川军敲起锣鼓，城中的百姓和军队此时都在睡梦当中，守门士兵赶忙向城中的宗啸鹰报告。来不及披盔戴甲，宗啸鹰焦急地来到城头之上，看着近在眼前的熊熊大火，只得赶忙组织人马前去灭火，想要阻止大火继续蔓延，甚至危害怀仁城。
此时宗啸鹰下令打开城门，飞鹰营所有将士赶往城外山中灭火。正当川军焦头烂额灭火之际，从大路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是南卢军！南卢军杀来了！”一名盔甲已被烧的所剩无几的川军斥候从山间跑来，冲着正在救火的川军呼喊道。
可为时已晚，数千南卢骑兵避开山火，从另一方向的大路朝着怀仁城冲杀而来，看到大批迎面而来的南卢军，川军顿时乱了阵脚，纷纷放弃救火四处逃窜开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南卢军，斥候呢，斥候在做什么？”城头上的宗啸鹰愤恨地捶着城墙，他知道，此时东有山火，西有强敌，腹背受敌的他继续待在怀仁城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份，于是他召集城中仅存的飞鹰营士兵，下令撤出怀仁城，退往古蔺县。
双方之间的战斗和扑救山火的行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的卯时，怀仁城边硝烟弥漫，尽是山火肆虐后的惨烈状况，随后赶来的马安儒带着两千援军赶到后，直接冲入怀仁城，却发现飞鹰营早已向古蔺方向撤离。这次山火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对怀仁的百姓造成了不少影响，安抚完民众后，马安儒接到孙立国来信，几路援军已到遵义与毕节，下一步准备发兵四川，第一站就要直取宗啸鹰所在的古蔺。
马安儒抬起头，看着远方缓缓升起的朝阳，心中想着誓要与宗啸鹰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