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群众演员
千军万马，抢过独木桥，注定绝大多数的人，只能是掉落山崖，白白浪费了自己的青春。
探班？这个词语说得……很专业……
吴导演此时正盯着镜头，刚好背对韩秋等人，连擦身而过都没有发觉……而他心里，正在为如何将目前京城里最火爆的话题人物招致麾下而发愁……
被一个剧组里的闲杂人等呼来喝去，钟一一心里不爽，嘴角一撇，掏出电话。韩秋赶紧拉着她，带着笑脸，走向那堵碰运气的围墙。
“兄弟，这行水深啊，慢慢熬吧，等到媳妇熬成婆，你就解放了。”
反倒是先前站着的韩秋，见到众人站起来了，恰好有一张报纸垫着的空地空了出来，自己站了半天也累了，于是就拉着钟一一挪了几步，坐了下去。
“命苦啊命苦，又有两个大好青年，掉进这个无底洞了。”
钟一一的脑门子冒出一溜冷汗：听大笨蛋这语气，多牛叉啊，弄得像是钦差大人微服私访似的。数以万计的人，求着赶着想要上吴导演的戏，这个家伙倒好，人家诚心邀请，他倒还挑三拣四，现在更是夸张，居然还想来个微服私访？
要是那些一门心思想上戏却不得其门的人知道了大笨蛋的所作所为，不知会不会气得昏倒过去！
或许，这种希冀，正是北漂一族在这条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茫茫小道上，坚持下去的信念和勇气吧……
看起来，大笨蛋还是没有做好参演的思想工作啊。不过，他能去看看，也算是不错了，以他那个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牛脾气，这也算是大为难得了。
苦苦等待了半晌，却等来这样的结果，“靠，怎么回事，这两个菜鸟刚刚来，就入选了？”
分明是在当牲口，但还求着赶着祈祷着被人圈上，影视圈里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哎，明星这条路，看来风光，但可谓步步荆棘，刀刀见红，背后有多少的血和泪，又有谁知？
“今天的人，来得挺多的啊？”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一个戴着大号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哎，先进去看看再说吧。”韩秋叹了口气，拉着钟一一的手，往里面走。
对于这样来跑龙套的人，他几乎每天都要见到成百上千的。在京城里等待机遇的人，不知凡几，随便落个冰雹都能砸伤一大片。但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每天在戏棚外蹲点碰运气的，别说成星，出名，就算能稳定找到龙套活，到哪个剧组都能混饭吃的人，都算是这群边缘人物的翘楚了！
“怎么还不来选人啊？老子一会还要赶下一个场子呢，张大胡子那边，据说挺肥的……”
钟一一的脸颊，一下子有些红扑扑的，愕然不知所措，但毕竟脸薄，还象征性地小手一动，挣扎了几下……
说句实在话，要说质量的话，日本人开发的那个游戏，真的是非常不错，比国产的那些烧钱的无聊游戏强得太多太多了。如果不是其中有太多侮辱中国人的思想，韩秋倒是很愿意与他们合作的……
啊！大笨蛋干什么呢？拉着我的手！
唯今之计，只有装作不懂，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等到明天干什么，我们现在就去。”韩秋站起身来，对钟一一说道：“别打电话通知了，我们现在过去，谁也不告诉，这样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这里是拍戏的重地，闲人免进！”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被挡住了。
“这场面，肯定小不了。不愧是吴导演，出手就是大制作啊！”钟一一由衷地赞叹道。然后对着韩秋皱了皱眉，颇有点嗔怪的意味：“大笨蛋，你自己看看，吴导演的手笔，能差得了么？难道还能辱没了你？依我看，你就别再矫情了！”
“太邪门了，看这小子，哪有点会演戏的样子？”
“对，李导，今天的人特别多，都是圈子里的老油子，消息灵通得很，听说今天有一个带台词，能打上字幕的角色，都来碰运气了。”剧组的人员对李副导演毕恭毕敬地说道：“人多也好，选择的余地大，李导，您就下手吧。”
眼前的这一男一女，从来没见过，明显是新来的，估计是抱着少男少女的明星梦，带着成名成星的憧憬，还不知道这行业的残酷，以后还有得熬。
李副导演高高在上的目光，在群众演员们的脸上一个个地扫过，就像在挑牲口一般挑选着演员。而这些一大早就赶来等机会的人，这时一改慵懒的面孔，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起，立正，像是在享受领导的检阅。
这个大笨蛋，真是的！别人好心好意地来请，不去，却还偏偏来这里跟群众演员混在一起，真不知道这家伙脑子是不是被门板卡了！
韩秋当然也明白钟一一的好意，但也不能为了出名，尽弄些粗制滥造的山寨玩意啊，弄得国人越玩越寂寞。韩秋的目标是像暴雪那样，一旦出品，必为经典！
韩秋只是很平常很自然地作出了这样的动作，倒是没有想到别的，但现在钟一一这么一挣扎，他突然也感觉到此中的意味，似乎有点……不寻常。但现在松手，岂不是反而弄得很尴尬？而且自己的形象就显得猥琐了，灰头土脸，很没有面子。
能够做出这种不识抬举的事的，不敢说独一无二，但普天之下，恐怕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来了。
看那气质，看那眼神，看那猥琐劲浑然天成，天生就是演一个通风报信的内奸的料啊！
但越是讶然，印象就越深，再细细一看，他不由得一拍大腿，伸手对两人指了指：“就你们俩了，跟着道具去换衣服吧！”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我靠，这新人居然菜到了这样的程度？不可思议！他们到底是来找机会的，还是来打酱油的？
“一点也不奇怪，很显然，霏霏姐也是一个小角色。”韩秋努了努嘴，轻声说道：“看看那些大牌，一个比一个名头响，一个比一个架子大，要不是有吴导演的名头在镇着，估计早就鸡飞蛋打了。霏霏姐是实力派，人气不能和他们比，自然也就是个小角色了。”
在众人的惊讶和嫉妒的目光中，韩秋和钟一一跟着李副导演进了摄影棚。
“哇塞，这么多大牌明星啊！”钟一一兴奋地合不拢嘴，东看看西望望：“这些明星，整天在电影电视里见到，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活人了！”
钟一一这么三番四次地唠叨来唠叨去，似乎让人很烦躁。但归根结底，她是真心希望大笨蛋能够声名大振，出人头地。要是换了别人，想让她这么整天追在耳根旁唠叨，压根没门！
两人的举动，也落入了李副导演的目光，不禁讶然：自己选群众演员选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拽的！
哼，果然是没见过世面。李副导演转过投来，对两人说道：“多看，多听，多学，少说废话。你如果想要签名，得等戏拍完了再说！”
相比之下，那些抬头挺胸，弄出一身浩然正气的家伙，简直是没有觉悟！以为你们是主角啊？
“哼，我才不稀罕他们的签名呢。”钟一一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然后凑到韩秋耳边，轻声问：“怎么没见到霏霏姐？”
这个小妞，姿色很不错啊，一点不比那些架子端得比盘子还拽的所谓大明星差；而这个男的，完完全全是今天所需要角色的绝配啊！
钟一一捂着鼻子，跟着韩秋站在了这里，心里非常不满。
“我……我们？”饶是韩秋心理素质无比坚挺，也禁不住咋舌，和钟一一四目相对，慨然叹道：哎，果然是金子就要发光，哥都这么低调了，没想到还是躲不掉！这个李副导演，当真是目光如炬啊！
钟一一大声说道：“我们是来找……”
这次拍戏的古装影视城就在城郊，倒是离韩秋的窝点不远，两人没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大门口。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喧嚣震天，看着尘土飞扬。
“那我先给霏霏姐打个电话，明天就去。”钟一一忙不迭地打电话。
“嘿嘿，是来找活的吧。”对方对韩秋递上来的烟，照收不误，但语气却极为呼来喝去，他指了指戏棚外面的围墙一侧，说道：“到那里蹲着去吧，一会副导演会来选人，能不能蹭上，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敢打包票，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会被赶出来！”
“你们两个菜鸟，嘀嘀咕咕什么呢？快去换服装！”李副导演不快地催促道，带着两人走进了化妆间。
“哟，又来了两个菜鸟啊。”
“我们是群众演员，不好意思，迟到了。”韩秋赶紧在钟一一的手心里重重地挠了挠，提示她别说话，然后搭上笑脸，表现出一个群众演员所应该具有的觉悟，递上一包烟。
在围墙下候着的众人，有的站着，有的蹲着，也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手里有拿着面包的，有捏着冷馒头的，也有捧着方便面的，烟头掉了一地，一股股的气味扑鼻而来……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落魄，偏偏还夹杂着一丝希冀。期盼着自己的付出终有一天会得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