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要喝一起喝
“苏莱，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的脑子在飞速旋转：自己和王书记的谈话，会不会被苏莱偷听了？要是她背后向上级领导汇报，这个罪名可不小……但他相信，王书记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他脑子里想的就只有个人的利益得失以及权力制衡，至于学校，集体，荣誉，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苏莱登时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大脑里空白一片，有种做贼被抓住的忐忑感。她拼命绞尽脑汁为自己编撰合适的理由。
李焕文点了点头，走了出去，然后将门带上。现在得到王德惠的指示，他心里有底，按照原定计划执行。
“韩秋同学，这次你去参加世界大赛，代表的是我们整个容大！领导们对这件事很重视，特意吩咐我来为你壮行！”李焕文站起身来，亲自为韩秋斟满一杯酒，用很诚恳地语气说道：“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他日必定前程似锦。为了磨炼你，我一直在你面前采取的是唱白脸的姿态，就是要激励你的斗志！”
校外最大的饭店里，包间里坐着两个人，两个一直水火不容的人。
两个不要脸的坏蛋！苏莱恨恨地捏着拳头，差点忍不住破门而入，但她生生地忍住了。如果自己一进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用更卑鄙更恶毒的手法来算计韩秋？
“苏老师在外面？快请进来吧。”屋里传来王德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情绪，显得很平常，很淡然。丝毫没有诡计被人撞破的尴尬，仿佛他们先前讨论的是什么大义凛然，为国为民的大好事。
“别光顾着拍马屁了，赶紧行动。”王德惠大手一挥，翘着二郎腿坐回了椅子上，心情分外舒畅……
说完，她急匆匆地挂下电话，飞快地填好报名表，来到王德惠的办公室准备找领导盖章，然后传真到京城去报名。
苏莱的心一紧，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也不敲门了，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响动。
“王书记，请问你有没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苏莱心里没底，又惦记着韩秋那边的情况，站起身来就想走。
“咱们不能左右他的脑袋，但是可以左右他的腿脚。”王德惠冷冷地一笑：“如果他搭不上明天的飞机，就完全失去了参加比赛的机会，而且还会受到严厉的批评和斥责，校长和李主任也会因此对他有很大的看法，连整个容大的舆论也有可能变动。到时候，我们放点分出去，说他是怕了，你说学生们会怎么看他？”
一门之隔的苏莱，听着屋里两个衣冠楚楚的家伙的谈话，怒由心生，悲从中来。
“李老师，我还得感谢你的培养，这杯酒，我敬你！”
“李老师的苦心，真是让人感动！”韩秋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架势，心里却在直骂：我擦，在哥面前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蒜？以前针对哥还针对得少了？现在请哥吃饭，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韩秋觉得李焕文有点莫名其妙，出于保险起见，他不喝，自己就不喝。
至于赵长风那边的事，韩秋也想透了，自己是去代表国家参加世界大赛，如果前怕狼后怕虎，还玩个毛毛！这样的性格太软弱，以后无论干什么大事，都没戏！
“稍安毋躁，你不是来找我盖章的么？”王德惠从抽屉里取出公章，在报名表上压了压，递到苏莱跟前，漫不经心地问道：“明天就要出发了？”
韩秋听到苏莱的建议，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天啦，这个小子现在是越混越出头了，居然要出国参加比赛，简直是苍天无眼！”苏莱一下子就听出，这个有点娘娘腔的男人声音，是李焕文发出的。他现在正在急领导之所急，对韩秋一阵痛骂：“这种目无尊长，不学无术的家伙，早就应该开除了，真不该留到现在啊！”
“我……我刚来，我来找王书记盖章。”
“苏老师，站着干什么？请坐吧，不要太拘谨。”王德惠对一脸忐忑的苏莱说道。
韩秋直接抢过杯子，将茶倒掉，然后斟了满满一杯酒，斩钉截铁地说：“其实我也过敏，但我舍命陪君子。这酒，要喝一起喝，要不喝大家都随意！”
苏莱高兴地对韩秋说道：“我先帮你填好报名表格，然后去订明天的机票，这件事来得很急，根本没给我们缓冲的时间做准备，我们明天下午之前，必须赶到京城和其他参赛选手汇合，然后飞往美国，一分钟都不能迟到。你先准备一下行李！”
从他的语气里，丝毫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也没有任何的询问和质疑，似乎完全不怀疑苏莱偷听了他与李焕文的对话。
“但老师不能喝酒，一喝就皮肤过敏，这样吧，我以茶代酒，咱们走一个。”李焕文忙不迭往自己的杯里倒了一杯茶。
苏莱心里一惊，不知王德惠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战战兢兢走了进去，将带过来的报名表放在王德惠的办公桌上，楞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书记的意思是……往酒里下药？”李焕文拍掌叫好：“服了！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王书记真是高瞻远瞩，实为我辈之楷模！”
居然有人对学校的英雄如此算计，更可悲的是，居然就是本系的领导。难道他看到一个孱弱的信息系，会感到更加开心？
“坐吧。”王德惠指了指沙发，然后对呆在门口的李焕文吩咐道：“该干什么事，你就干什么事去，别在这里磨蹭了，耽误时间。出去的时候顺便关门。”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似乎这样的人，不止一个，而且恰恰都把握着权力……
苏莱正在愤慨，又听见李焕文的娘娘腔：“不行，我们要想点办法，让他不能出这个风头。只是，脑袋长在他自己的身上，他能不能获奖，咱们左右不了。”
“哎，真是想不到，这个臭小子居然还真有一套。”李焕文不解地说道：“当初让他两线作战，就是想让他竹篮打水两头空，谁知他居然奇迹般地在学习和运动上取得了双丰收，让我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废话不多说了，来，喝下这杯壮行酒！祝你一路顺风！”李焕文将酒杯递到韩秋手里。
苏莱这时醒过味来：王德惠这只老狐狸！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拖住自己的时间，让自己完全无法有所作为……知道而无所作为的滋味，远比一无所知难受得多，王毛驴的这种软刀子杀人，真是让人……
至于指导老师？自己哪来什么指导老师啊，全是泡在图书馆里，生生给磨出来的。
“不，当然不能这样做！我们要友善，要好好地跟他做朋友，笑脸给人的伤害，远远比刀子大。”王德惠得意地一笑，轻声说道：“作为老师，为学生送行，鼓励，请吃一顿饭践行很正常嘛，吃完饭后，让他多休息休息，一觉睡到明天傍晚，这不就行了？”
苏莱正准备装作不知情般转身离开，却听得嘎吱一声，门被拉开了，李焕文从里面走出来，正好撞见苏莱，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苏莱想了想，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为好，自己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诡计，就能帮助韩秋破解了。
苏莱机械地坐在沙发上，由于紧张，一双套着黑色丝|袜的长腿不由自主微微颤动，眼中闪烁着疑惑和惊慌。
“悔之晚矣，他的翅膀已经快长硬了，现在连我都很难直接对他进行处分了，怕下面的学生瞎胡闹，也怕上面的领导过问。”王德惠拉着一张毛驴脸，愤愤地说道：“现在连校长和省教育厅的李主任都很注意他，我也无法放开手脚了。”
“高，实在是高！”李焕文冲着王德惠竖起了大拇指，谄媚地问道：“不过，我们要怎么控制他的腿脚呢，难道还能把他绑起来？”
还是那句老话：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为什么很多事业的发展缓慢，这就是领导的功劳了。口口声声高喊“做人比做事重要”，其实只是因为，他们压根就不做事，光顾着惦记怎么整人了。
“这个臭小子太邪门了，居然还混到世界比赛去了，要是这次再出人意料弄个奖杯回来，那后果就严重了。”王德惠的眼中流露出极端地担忧：“到时候，他就会成为英雄一般的人物，成为我们学校的旗帜，连校长也要沾他的光，我就更拿他没有办法了！”
这次去美国，随身带着两本书，就算是带上指导老师了，再把菊花猪带上，相当于一个移动地图……
王德惠办公室的门，关的紧紧的，苏莱正准备敲门，突然听见屋里隐隐约约传出来一声清脆的玻璃杯与冰硬的地面亲密接触的响声。
王德惠转身为苏莱倒了一杯水，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悠闲地抽烟，似乎把苏莱当作空气似的。
要是肚子跟一群陌生的人去国外，还真是孤单寂寞外加万分无聊。有苏老师一起去，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了，不至于有时候连说话的对象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