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通敌叛国
明日便是十五，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整个褚府已满是过节的氛围。
褚翎这两日都没有去找过唐沐风，权当这人不存在。
唐沐风被他晾了两天，率先沉不住气了，今日一早便闹着要出府。
罗子浮将人拦下，禀告了褚翎。
褚翎这才来到唐沐风的房间，淡淡道：“你想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听说左括昨日已经回府，这阜京城不比榆林，保不齐哪里就有济恩侯府的眼线。若你不怕被他抓住，我也不拦着你。”
唐沐风微微仰头，皱眉望着褚翎，半晌没有说话，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他当然知道褚翎说的有道理，他也并不是真想出去，而是想将褚翎引来。
这几日，他虽然大多时间都待在房中，但偶尔也会在这里逛上一逛。府中的下人仆从看到他时，并不会上前阻止，依然各忙各的活计。只是在他每次快走到门口时，就会有人出来提醒，看着他回到院中才离开。
他仔细观察过这些人，他们的样貌装扮各有不同，似乎一直暗暗隐身在他的周围，不分昼夜。
这些人的武功应当不弱，不然不可能隐藏得如此悄无声息。
褚翎似乎也未曾想过隐瞒，仿佛是想告诉他，如此行事仅仅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也许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向他彰显自己的实力。
唐沐风迟疑片刻，眼中快速地闪过一抹决绝。
“你们真的能杀了左括？”
褚翎等的便是他这句话。
“想杀他很容易。只是……”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像他那样的人，直接死了和亲眼看着自己手中的权利消失，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最终只能在牢中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哪一种会更痛苦呢？”
唐沐风听了他的这一番话，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左括在牢中的惨状，无尽的恨意从他的眸底迸发而出。
他咬了咬牙，道：“好，我同意和你们合作！”
五年前敕勒大军突然来袭，当时北境的主帅并不是左括，而是安平将军严朔，左括只是副将。
最开始北境的战局是大煜占优势，严朔率领一众将士打了几场胜仗，让敕勒损失了不少兵卒。敕勒人不得不后退三十里，并高悬免战牌。
两军僵持了一个月，克孜木再次下令进攻。
这场战役的结局所有人都记得，大煜的作战计划被泄密，最终折损将领两名，死伤兵卒上万。如此惨败，启丰帝大怒，当即下旨，将严朔革职，押解回京受审。
之后，身为副将的左括，便被封为征北大将军，统领北境兵权。
左括不负众望，上任后接连主动发起几次进攻，连连得胜，最终将敕勒赶出大煜境内。
左括回京受赏，启丰帝大悦，封其为济恩侯，袭二等爵。
“这些，是你们知道的版本。”唐沐风冷嗤了声道。
林晏微微蹙眉，“所以，当时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唐沐风垂眸，陷入沉默。
半晌才道：“我自小在北阙长大，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哥哥将我抚养长大。哥哥自幼立志从军，保卫家国，听闻敕勒人突然侵袭北阙，便义无反顾地应招从军，成为了左括军下的一名兵卒。没想到……”
唐沐风突然激动起来，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左括见我哥哥相貌出众，竟然起了歹心，对他做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我哥哥……我哥哥他……”
“他原本满怀报国之心，却没想到受到这样的侮辱，我哥万念俱灰，逃回了家中。可是左括还不肯放过他，竟然派人追到家里，以逃兵罪将他灭了口！”
他语气颤抖，因为愤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通红的眼眶中闪着泪光。
褚翎眯了眯眼睛，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幸免于难？”
唐沐风恨声道：“那日我刚好不在家中，所以才逃过一劫。我设法接近他，想要趁其不备取他性命为哥哥报仇。只是左括这人也许是亏心事做多了，身边的暗卫从不离身，也从不会在我的帐中留宿。我一直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只能忍辱偷生至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浮现出十分厌恶的神情，只是不知这情绪是对左括，还是对自己。
他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后来敕勒退兵，左括回京时也将我带了回来。他将我安置在戍卫营，帐外始终有官兵看守。左括的帐中有一个箱子，是从北阙带回来的，我猜那里面一定藏着十分重要的东西。”
“终于有一日，左括在将我召入他的营帐后，突然被属下叫了出去。也许是因为当时我的脚上被锁了铁链，他认为我不具备什么威胁，便将我留在了帐中。但他不知道的是，我们家世代代都是锁匠，箱子上的那把锁根本难不住我。”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林晏，道：“你猜那里面是什么？”
“什么？”
“是左括与敕勒皇族的来往信件！当年就是他将大煜的作战计划泄露出去的！”
“什么？！”
这声惊呼是林晏和褚翎同时发出的，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褚翎下意识道。
不过，随后他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左括这样做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从最终的结局来看他也确实成功了——严朔获罪，他成了北境唯一的统领，甚至还袭了爵。
如此恩宠，朝堂之上绝无仅有。
林晏也有些不敢置信，不禁喃喃：“他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罔顾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做出通敌叛国这样的事！为何北境没有半点儿消息传出？”
唐沐风道：“左括为人谨慎，此事除了他以及他的心腹，应该没人知道。”
褚翎沉思片刻，狐疑地盯着他道：“难道，你手中有他与敕勒勾结的信件？”
唐沐风似是并未想着隐瞒，直截了当道：“我确实藏了一封。”
“在哪儿？”
褚翎和林晏异口同声问道。
但唐沐风却没有立即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选择闭口不答。
两人对视一眼，皆想到了他此举的目的。
林晏目光平静，沉声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唐沐风笑道：“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我的条件也很简单。第一，我只负责提供证据，不会出面指证，至于如何将左括绳之于法，都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第二，你们要保证，待事情结束后，我可以安全地回到北阙。”
唐沐风的这两个要求并不过分。
俗话说民告官难于上青天，官治民恰如戏童玩。尤其是左括并不是普通的官员，而是皇帝御笔亲封的济恩侯，即使他敢于当堂作证，这阜京城之中，又有谁真的有胆子受理这个案子呢。
堂堂济恩侯，征北大将军，竟然勾结敕勒，通敌叛国，致使北境上万将士殒命，如此重罪，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林晏和褚翎对视片刻，点头应道：“好，我们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