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赛龙舟
林晏回到府中时，孟双将一个五色丝线香囊递给他，“公子，今天是重五节，这是李嬷嬷刚刚送来的，一定是夫人亲手为您做的。”
林晏垂眸盯着那个香囊许久，接了过来。
然后他来到书房，将一个小药瓶递给孟双，“这是乌灵丸，有安眠静思之效，你帮我给李嬷嬷送去。”
待孟双离去后，林晏将那枚五色香囊佩在腰间。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还伴随着林清的声音：“大哥。”
林晏道：“进来吧。”
林清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个雄鹰样式的纸鸢。
“大哥，我和朋友约了去放纸鸢，今日过节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总闷在家里会闷出病来的。”
林晏的目光在他进门的那一刻，便下意识地扫过他的腰间。
果然，如他所料，林清的腰间也佩着一枚小小的五色香囊。
与他的那一枚相同，却又不同。
相同之处在与同样的布料同样的丝线，不同之处在与出自不同人之手。
林清的那枚是母亲亲手缝制，而他的那枚是李嬷嬷顺手而为。
林晏淡淡笑道：“你怎知我整日闷在家里。”
林清想起今晨来寻大哥时，他确实不在府中。
“大哥，你今天早晨去哪儿了？”
“和一个朋友在重锦楼吃早膳。”
林清听到此话，一脸惊奇。
他是最了解这个哥哥的，虽然年纪不大，却最是老气横秋，整日不是练剑就是看书，身上没有一点儿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这样一个人，竟然会特意去重锦楼用早膳，如何能不令他觉得奇怪。
林清摇头晃脑，“真想见一见大哥这位朋友，定然是位奇人！”
林晏见他一副老夫子状，不禁觉得好笑。
他想象了一下，褚翎与林清相识的画面，不禁摇了摇头。
他这么乖巧的弟弟，还是不要了吧。
孟双将乌灵丸呈给李嬷嬷，并将此药疗效告知。
李嬷嬷则让其答谢大公子好意。
待孟双离去后，李嬷嬷在自己屋内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往张氏的房间走去。
此刻，张氏正在房内做针线活。
她想着天气眼见着就要热起来了，前几日特意去库房挑了一匹上好的素锦纱料子，透气凉爽，最是适合做一身夏季的贴身衣物，便想着为林清做一身。
李嬷嬷来到张氏身边，“夫人，大公子知您近日失眠多梦，方才派人送来了一瓶乌灵丸，说是最为安神。”
张氏听到她的话，手上的动作并未停顿，“知道了。”
李嬷嬷仿若自言自语道：“大公子也是个孝顺孩子。”
这时，张氏才停下手中动作，垂首良久无言，半晌才道：“我知他并无过错，但若想让我像待清儿一样待他，我永远也无法做到。”
话音未落，她的脸上已满是泪水。
李嬷嬷知她心中痛苦，深深叹了口气，只得上前安抚。
上午时分，罗子浮将褚翎的请帖送到林府，邀请林晏前往临江楼赏龙舟。
林晏本就不是爱凑热闹之人，便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只是没想到，午后宋钲亲自登门，为的也是赏龙舟一事。
林晏当下不好拒绝，只得和他一同前往。
临江楼，毗邻丹江，四层高的建筑依山而建，视野开阔，江水波澜壮观，为重五赏龙舟之最佳观赏地。
他们一行人抵达临江楼时，整个临江楼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座无虚席。
宋钲身为靖顺郡王世子，自然有特殊待遇，方一进门，便被掌柜热情地引至四楼的一处凭窗小阁。
在阁中望去，整个丹江水面尽收眼底。一道道五颜六色的龙舟停泊在岸边，宛如一条条蓄势待发的水中真龙，只待锣声一响，便要潜龙入水。
此情此景，让林晏的心中也不由开阔起来。
宋钲见他目光悠远，神情严肃，笑道：“小晏儿，这景色如何，今日没有白来吧。”
林晏有感而发道：“荡胸生浩瀚，决目望无边。”
宋钲大笑道：“好一个“荡胸生浩瀚，决目望无边”，好诗好诗！”
林晏淡淡一笑，低头品茶。
不一会儿，龙舟比赛开始的锣声响起，霎时间，整个江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鼓声，以及围观人群一声声激烈的呐喊。
宋钲起身来到阑前，扭头对林晏道：“你看冲在最前面的那只龙舟！”
林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艘通体赤红的龙舟，正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
当他看清伫立在船头，正用力敲鼓的那抹红色身影是谁后，不由瞪大了瞳孔。
宋钲忍不住赞道：“如此如焰似火的男子，若能结识也不枉此生了。”
而林晏的目光依然紧紧盯盯江面，似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所以，他也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宋钲身后的护卫悄悄出了小阁。
两人重新落座后，宋钲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木牌，只婴儿巴掌大小。
他将木牌递给林晏，“这个月十六便是夏至，每年这一天圣上都会在京西园林举办一场皇家围猎，届时朝中大臣及各世家子弟都会参加。这是奕王为你准备的腰牌，持此物可随意出入猎场。”
林晏并没有伸手接过。
他直视着宋钲的眼睛，“奕王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我对围猎之事并无兴趣，烦请代我向殿下赔罪。”
宋钲目光坦然，并无躲闪之意。
靖顺郡王府既然站在了奕王这一边，林晏与他相交必然会有所顾忌，皆在情理之中。
半晌，他将那块腰牌放在桌上，往林晏的方向推了推，笑道：“今日我只负责送，收不收自然随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小晏儿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这时，江面上突然传来热烈的欢呼声，应是龙舟比赛的胜负已出。
宋钲道：“你我前去看看，今年是哪只龙舟拔得头筹。”
林晏点了点头，同他一起来到阑前观望。
只见不远处的江面上，夺得魁首的龙舟被几十艘船只簇拥在中间，代表胜利的黑紫色大旗已经插在了最前面的龙头上。
而一袭赤焰红衣的褚翎，则威风凛凛地站在旗下，笑得张扬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