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amanda,周五有个舞会,你一定要来啊!”
阿离今天下班早,正打算关门歇业,那晚遇见的朋友冲进来,塞给她一张入场券。
“这是什么?”阿离惊讶地看着cerina手里的入场券,舞会就舞会,为什么还要搞个入场券?
“都是这样。有的舞会不需要,有的需要。我是来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cerina睁着那双波光闪动的大眼睛,期待得看着她。
“当然,我非常愿意。”阿离虽然社恐,但好歹有个开朗的朋友陪着,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不见不散!”cerina塞给她入场券,一副不由分说的样子。
阿离自从那天和这群朋友分别之后,cerina是第一个来找她的人。cerina比任何人对她都更为热情,她像一只永不疲惫的小花豹,这几天带着阿离几乎逛遍了这座城市。后来几天,阿离被连着邀请去cerina家的别墅做客,cerina恨不得把全世界最豪华的餐点摆在阿离面前。正逢她的母亲肩膀痛,阿离只去了几次,不但治好了cerina母亲的肩周炎,甚至给她们家上上下下所有人把了一遍脉,差点成了免费的劳动力。
cerina对于阿离这种神奇的能力赞不绝口,崇拜不已,每次见面必要问东为西,恨不得天天粘着阿离,在阿离看来,cerina对她的热情几乎快超过她对michael的。
阿离有时候也很想开口问问,cerina为什么会这么缠着自己。不过每次轮不到开口,cerina一见面都会先来个熊抱,然后开始安排日程,滔滔不绝,阿离浑身上下连头发丝也要被问候一遍,根本不给阿离开口的机会。两个人有时偶尔安静下来,cerina就会挑逗着说她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东方女孩。
“哎哎,cerina!”阿离差点就捉不住风一样的cerina,“这入场券一定很贵吧?多少钱?”
阿离每天出诊,也能拿不少美金。而且吃穿用度都不用她操心,每个月几乎能纯剩下几千块。这点钱再让外国友人出,她简直忘了大中华的礼仪。
“是我请客的。”cerina大手一挥,“这是他们送我的,其实也买不到。还有,到时候记得穿上你最适合跳舞的礼服。”
“哦对!”cerina嗷的一声,“我那天看见一件翡翠绿的晚礼服,真的特别适合你!我带你去买!”
“阿?我?”阿离不知所措,
“阿!”阿离已经被cerina拽飞出去了,留下目睹全部过程的女助手一个人在大厅笑得不能自已。
“michael,恩西诺那个舞会你去不去?”tito看着靠在椅子上、静静看着窗外风景的michael不禁发问。
michael撅撅嘴巴:“tito,别吵嘛。我们已经参加过那么多的舞会了。”
tito挑眉,觉得michael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marlon调侃道:“他不是对舞会不感兴趣,他是在想他的女朋友了。”
兄弟几人哄堂大笑,jackie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家都知道迈克尔对感情的挑剔,几乎没人能入他的法眼。而且他是那么的害羞,永远是暗恋者,绝不可能是告白者。
他要是有女朋友,那他的兄弟们早已儿女绕膝了。这后来证明,就是真的。
笑完,兄弟们一股脑去吃饭了,randy拍了拍michael的肩:“michael,向前看咯。你不走出第一步,没人知道你喜欢她。”
michael闭了闭眼,只是点头,没有说话。michael大概知道randy意指的是谁,不过对他而言,这种感觉已太过久远,仿佛过了有半个世纪。randy言罢也走了,房间只剩下他自己一个,转头望去,还有窗外繁扰不断的街道。
不知为何,michael冥冥中很想去那个舞会。不是舞会吸引他,而是他觉得他会遇到想见的一个人。
他曾说过不止一次,自己像是二十岁的年纪八十岁的灵魂,这种感觉在如今尤为明显。
昨晚他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功成名就,星光璀璨;然而繁华背后,是无尽的黑暗。
他在梦里好像回顾了他的一生,这一生他写出了许多优秀的作品,贡献了无数只华美的舞蹈,援助过大大小小的组织机构,救助过不少身怀绝症的人。他不记得因为什么卷入了官司,遭受质疑,接受侮辱。梦里,他越来越孤独,直到最后,一支冰冷的药水穿过心脏,给他留下无尽的黑暗。他想阻止这一切发生,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找谁帮忙;就算醒来和兄弟们诉说,大概也会换来大家的一通嘲讽罢了,可michael却打心里觉得这个梦好真实,一股股寒意如毒蛇缠绕他的脚踝环膝而上,侵蚀着他最后的安宁。醒来之后他不禁反思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导致如此结果。
在梦里,唯一让他感到温暖的是一个女孩,他不知道她的面孔和声音,只记得梦里那个女孩坚定的信念划破漫漫黑夜,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他,让他从满是冷汗的噩梦中缓缓苏醒。他记得那个女孩的心愿,当他在台上一遍遍高呼:“我提醒你们!我提醒你们!”然而台下除了麻木的欢呼再无其他时,他终于看见了她。她似乎已经找了好久好久,疲惫不堪,然而找到他也不过是在人群外远远看他一眼,仅仅为了用力一掷,将手中的绸袋抛给他便消失了。绸袋在空中划过一道缓慢而优美的痕迹,以不可思议的远度落入他的怀里。他接过那一刹,然后黑暗便退去,温暖便重新到来,他浑身的血液终于复苏。绸袋里别无其他,打开也没有任何东西,但耳边却突然响起女孩的温润耳语:“不要怕,我永远在你这边。”
michael于是便醒了,梦也结束了。可是梦中那真实的感受,梦醒后的冷汗让他无法忽视。他无人诉说,只好说服自己那个梦不存在。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早上都沉默不语的原因。
“cerina,你真的觉得这样可以吗?”阿离看着自己身上这件贴身的波光璀璨的翡翠绿礼服,羞得脸上飞起两片红霞。
cerina一看就是久经沙场,非常的自然:“看看你!多么美的东方美人!不是我说,我的眼光真的世界第一!”
cerina穿的要比她花枝招展得多,一件紧身包臀的粉红亮片裙,细长的酒红色高跟鞋,还挽了一条极蓬松的粉色鸵鸟毛的披肩,像是一只高傲而张扬的火烈鸟。
阿离对舞会本身不感兴趣,可是听说这个舞会和七十年代末许多舞会一样会放michael的歌,她就来了。
阿离其实对跳舞很感兴趣,这源于michael录像带对她的音乐启蒙。父母发现她对音乐的热爱后,先是为她买了钢琴,又花钱请老师教她跳舞。没想到阿离一点就通,小学通关九级之后,常常根据michael的音乐现场扒谱。由于喜欢里面的贝斯和架子鼓,又花钱把这两样学得很精。至于跳舞,阿离练过芭蕾,国标,可是最感兴趣的还是街舞。看见女儿对音乐节拍的极致灵敏,随着节拍舞动的样子,父母亲也喜爱有加,更坚信女儿在音乐上的天赋。
阿离从小到大除了研究药方之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随着michael的音乐起舞,有临摹,也有自我创作。她喜欢追逐偶像的感觉,那种在旋律中挥洒汗水,尽情享受天赋带给她的极致快感。
金色大门洞开,一位侍者微微躬身,站在门内,手中举着一个圆圆的铜托盘。cerina自然地将入场券放入侍者的托盘里,阿离也有样学样,跟在她身后进了舞厅。
舞厅很大,中间是巨大的舞池,两侧是茶点和红酒,整个舞厅被装点的华丽奢美,二三楼还有看台和包间。
人们还在渐渐入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阿离静静跟在cerina身后,像一只安静优雅的蝴蝶。
门开了,包间迎来五个年轻的黑人男孩。
“哇哦,这儿视野真好!”randy开心道。由于他们五个实在太红了,所到之处会被年轻的女粉丝围堵,想去哪里只能秘密前往,就像这样有个包厢是最好。
“我都想跳一曲了!”
“去啊,一会儿人一多,就没人会注意到你了。”
兄弟们一边你一眼我一语聊起来,一边入座,michael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michael坐定,不得不说,这儿的视野是真的好。随着古典音乐的热场,男士女士们衣裙缓缓飘动,画面美不胜收,令他也萌生想下去舞一场的想法。不过在这种场合想露面跳舞,对于michael而言,无异于将自己投身于沸水之中,到时候就不是他看舞会,而是人们看他了。
忽然,他发现角落里有一抹靓丽的绿色。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黑发黑眼的东方女孩,正安静地坐在角落。她纤弱的脖颈上带着一条闪闪发光的祖母绿项链,耳朵上夹着两颗漂亮的白珍珠,一双白水晶舞鞋,服帖的镶钻翡翠绿舞裙勾勒出她的婀娜多姿,修长的双手环绕着膝盖,正微微昂首望向稍远的方向;她的眼睛是那么波光动人,虽然此时正蒙上一层淡淡的茫然;曼颊皓齿,形夸骨佳,仅仅是这样放松的往那一坐,就如同一只高贵的天鹅游入水中央,无论是整理羽毛还是低头拨水,任何动作由她做出都有一种悠然别样的美感,只有羡煞水中其他生物的份儿。
“哦,你看到她了吗?她是谁?”tito突然指着视野左下角,询问marlon。
“我看到了看到了,她可真漂亮!”
“谁?在哪?”
他们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离。
michael的兄弟也都发现了这个俱佳美人。谁又会发现不了呢?只要她坐在那,不需灯光,也不需多做些什么动作,目光自然而然会汇聚到她的身上。
“一个东方姑娘!”jackie说道。
她和周围的人是那么格格不入。只有她是一头乌黑发亮的黑发,淡定的乌眸扫过何处,会让那里的人自愧不如,屈服于她的眼神之下。那是一种不用说话的威力。
突然,她昂头,目光淡淡扫过二楼。
“哦!”她是不是看到我们了!几个兄弟齐齐哦了一声,被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折服。
michael心下也是一惊,他和她短暂对视的那一刻,心仿佛被攥了一下。
一种温暖的感觉蔓延全身,不光是因为她漂亮,更是因为他从她的眼里感受到了一股温柔的力量。
cerina好奇道:“amanda,你在看什么?”
阿离茫然的回过头:“我总感觉有人看我呢?”
阿离有轻微的近视,短短十米她也看不清二楼那人的面孔,更何况有灯光和玻璃阻隔着,她只隐约感觉到里面有个人影,可她觉得好熟悉。
“你今天很难不被注意到。”cerina叉着腰,信誓旦旦。
“来吧,我们跳舞,一会有jacksons的歌,我们可要好好发挥!”
阿离笑了,笑得很开心,她就是为了那些歌才来的。
她笑的那一瞬间,仿佛春光明媚,美丽的面孔透过那人的眼睛,让包间也变得那么温暖起来。
从早上就开始阴冷潮湿的感觉,终于在这一刻消散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