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修】
白子戏被请到小密室喝茶。
茶不知道是什么茶,但看起来像是已经泡了几次,叶边都有些发白。
他看了看连窗户都没有的墙壁,再看了看厚得离谱的铁门,终于意识到一点不妙——监控中心这是把他当贼对待了啊。
虽然他干的确实是偷鸡摸狗的事情。
“喂——”白子戏对着摄像头喊道:“有没有搞错啊,不就是偷看了你们的资料吗,我这还什么都没看到,属于未遂,依法都应该从轻发落,你们至于吗!”
无人回应。
“啊我死了。”白子戏的手机也被收走,他没法联系外界,只能干巴巴地坐着等待,再顺便喝几口这杯来历可疑的茶水。
等白子戏都快睡着了,铁门才终于被缓缓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盘着发髻的中年女人夹着文件走了进来。
“怪了,”女人一乐,“我还以为只能看到两只脚呢。”
白子戏:“……”
模仿异能翻车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被鞭尸,他活不下去了。
见白子戏一脸生无可恋,女人正了正神色,在他对面坐下,“来说说看,你去档案室想做什么。”
“黄主任,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迷路了。”白子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黄主任抬手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拒不认错,态度恶劣,建议开除。”
“哎哎哎,”白子戏赶忙抢过笔记本,“其实我有一个梦想。”
“哦?”
“实不相瞒,我有一个悲惨的童年,没钱吃饭没钱上学,义务教育都没念完就去社会闯荡,干不了重活,只能在天桥底下贴膜,”白子戏假兮兮地哭了几声,“现在虽然来到监控中心工作,可别人都是大学生,只有我是一个半文盲。”
“……”
白子戏潸然泪下,“我其实一直都很自卑,也不敢在别人面前学习,就在这个时候,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吸引着我,当我打开电脑之后我才幡然醒悟,这里,互联网,就是我的殿堂,知识的海洋,我可以在这里无门栏地学习。”
黄主任一下子站起来,打开门对外面的人说,“他在拖延时间,估计是得手了,他看过的资料都有些什么?”
“都是失踪案,最近的是起儿童失踪案,还不确定是否与异能有关,行动组正在追捕嫌疑人,预计今天抓获。”
“让他们多注意周围,小心被截胡。”
安排好工作,黄主任才折返房间,“好,刚才说到哪里,你很自卑,然后呢?”
白子戏哑口无言,半响之后才戴上痛苦面具,“黄主任,你鲨了我吧。”
“杀人犯法。”黄主任拿回笔记本,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来之前我调了收费站的监控,发现跟你一起进入y市的还有一个人,是叫贺兰没错吧。”
“黄主任,这不合规吧。”白子戏蔫了吧唧的还在试图反击。
“事急从权,”黄主任不为所动,“我听说过他,是个行事非常激进的猎人,他似乎一直在追逐野鼠,对吗?”
“我还是自鲨吧。”
白子戏从椅子上滑进桌肚,假装自己不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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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阳光少,难得有个晴天,筒子楼里家家户户都要搬一堆东西出来凉晒。
楼顶挂满了被子,一条接一条,刚好围出一个视线盲区。
刘大眀一宿没有合眼,眼里满是血丝,胡子拉碴,整个人都狼狈得不行。他缩在角落,靠层层叠叠的被子将自己藏了起来,脚边滚着好几个空的酒瓶。
怎么办?
刘大明烦躁地抓着头发,他至今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下好了,自己完了。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刘大明干嚎着。
“怎么了?”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自他身后传来。
刘大明一惊,赶忙回头,只见身上站了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脸好看得过分,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他一身黑色装束,看起来有些单薄,可这人像是不知道冷一样,背脊挺得笔直,从头到脚都没有寒颤的痕迹。
“你,你是谁?”刘大明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刀上,吓得连滚带爬退开了好几步,撞到护栏才知道停下来。
贺兰瞥了眼自己的刀,稍微意思意思地藏在身后,“我只是来问你一些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刘大明连连摇头,生怕贺兰再靠近分毫。
话音未落,一直飞镖唰地划破空气射在了他的脚边,明明是水泥铺的地皮,可镖头却依然能稳稳地扎了进去。
刘大明僵住。
“别浪费时间。”贺兰语气冷漠无比,“昨天晚上,或者说今天凌晨你做了什么?”
“我、我……”刘大明太过紧张,结巴了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贺兰没耐心等他捋顺舌头,“凌晨三点多,你在青福路上临时停车,接了个8岁左右的小男孩上车对吗,之后你拉着男孩出城,下了高速公路后你去了哪里?”
——这都是白子戏偷来的情报,昨天市内有个男孩离家出走,家长报警后发现男孩上了一辆小巴车出城,最终目的地未知,几个小时候小巴车又回到城里,而司机正是眼前的刘大明。
但从这些信息来看,似乎跟野鼠并无联系,可卷宗中有句话非同寻常。
父母提到,孩子离家出走的原因可能跟游乐园有关——早些时候他们收到几张游乐园的免费门票,孩子吵着要去,可父母不同意,随后孩子趁大人睡着偷偷溜了出去,而门票也少了一张。
刘大明的动向已被监控中心掌握,抓捕就是今天的事,留给贺兰的时间不多。
“我不知道……不知道。”刘大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遍又一遍地强调,“我真的不知道啊。”
对方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糟糕,不适合继续威胁,贺兰收起飞镖,放缓声音,好言好语道,“别紧张,好吗?”
一旦贺兰愿意伪装,他就可以在瞬间与冷漠割裂,像海妖一样蛊惑人心。
刘大明哭了一会,渐渐冷静下来,他愣愣地看着贺兰平静的神色,莫名生出了一点依赖,不由自主想顺应对方的意思。
“你是谁?”
“一个来帮你的人。”
“是吗?”刘大明表情呆滞,他下意识想要相信贺兰,他犯下了大罪,已经完全不知所措,闭上眼都是牢狱的悲惨生活,他已经怕到无法忍受,可没有任何人能帮到他,连家都不敢再回。
“当然。”贺兰放下自己的刀,朝刘大明步步走进。
他走得很慢,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锋芒。
刘大明已经想不起最开始贺兰威胁他的事,倾诉的欲|望将他滚滚淹没,他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说,或许这个人真的能够帮到自己。
“我没有想要害他,”刘大明痛苦得扭曲了五官,“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我只是送客户去机场,回来的路上遇到那个男孩,我本来是想送他回家的。”
“你们去了哪里?”
“郊外,一个游乐园,还没建好,我都不知道那里有游乐园……”
砰——!
一阵踹门的声音传来,陈旧的门应声而倒,几个人前后涌了进来,“不准动!”
刘大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不轻,他下意识朝后退去,整个人都靠在护栏上。
贺兰大感不妙,他正想将刘大明拉过来,可栏杆突然断裂,连带着刘大明也掉了下去。
筒子楼很高,刘大明肉|体凡胎,摔下去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贺兰飞身上前,一手抓住刘大明的胳膊,另一手死死扣住屋檐,勉勉强强将人拉住,可刘大明一身肥肉,体重接近两百斤,坠得贺兰皮肉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要生生将他的手臂扯下来似的。
屋顶上的其他人接连反应过来,赶忙过来搭手,一群人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两个人都拉了上来。
刘大明死里逃生,魂还没彻底归位,整个人哭得止不住。
贺兰警惕地看着后来的这几个人,这些都是y市监控中心的人,多半还是进化者。而贺兰两只手臂都差点脱臼,这会抖得厉害,根本没办法握刀,如果对方要发难,情况可谓是相当不利。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周围,在心里做了几个打算,退是绝对不可能退的,最坏结果无非是跟监控中心撕破脸皮。
监控中心的几个人也有些心虚,理智上他们知道是栏杆的问题,可一个活生生的人差点从天台砸下去,谁看了都会心惊肉跳,这会也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沉默中,刘大明终于确定自己还活着,他抱着贺兰的腿一阵嚎啕,恨不得给贺兰磕几个头,谢他的救命之恩。
贺兰温和道,“没事就好,我不是说来帮你吗。”
监控中心
白子戏麻木地看着屏幕上的贺兰,根据他的经验,贺兰绝对是在装模作样!
就连看似奋不顾身的救人,也不过因为刘大明与野鼠有那么一点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时候还不能死,仅此而已。
而在对方真诚叩谢的时候,贺兰又能毫不犹豫地利用起这份感情。
白子戏完全可以猜到,贺兰绝对会趁着刘大明最上头的时候追问游乐园的事,就算刘大明是个锯嘴葫芦,也会对贺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愧是你。
白子戏瞥了一眼旁边的黄主任,对方神色淡然,看不出内心所想。
此时此刻,他们之所以能看到现场画面,完全因为是黄主任的异能【上帝之眼】,只要满足一定的条件,隔着千山万水都能看到自己想要的画面。
“你是在跟他合作,”黄主任终于开口问道。
“嗯。”
“不害怕吗?”